在姜别把手伸向霍无归腰侧时,他肉眼可见地一震,几乎是下意识地往一躲去,于是姜别的手就捉了个空。
姜别疑惑看去,霍无归则错开眸光,拉开了一些距离。
“让我看一下——”
姜别还没说完,霍无归就摇了下头,示意自己没事,继而抿着唇,把面具递给姜别。
姜别很浅地皱起眉。
霍无归见他不接,干脆直接将面具覆在了他的面上,随后一步上前,替他把脑后的搭扣扣好。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二人之间的距离极近,转瞬间又被迅速拉开。
霍无归也不看姜别,把面具还回去后便头也不回地向船舱走去。
这态度让姜别愣了一下。
姜别怔忡地看着霍无归身后留下的湿鞋印,看着霍无归走进船舱,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霍无归身形顿了一下,反手关上门。
姜别茫然站在原地,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是错觉还是什么,霍无归在躲他吗?
还是说……之前因为他犹豫,二人险些错过最佳的弃船时机,霍无归生气了?
……那又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替他找面具呢?
姜别想不通。
费解,又有点头疼。
他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眼,深深呼了一口浊气,一直呼到气尽为止。
这一招益于血行,向来都十分管用,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就是不起效,甚至越呼越觉得头疼烦闷,姜别简直莫名其妙得要命。
他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得罪了霍无归,思来想去,只能归咎于觉得这人可能克他。
可再仔细想想,分明是他在克霍无归。
从小到大,自重逢至现今,无一例外,皆是如此。
“姜兄!”船舱里传来苏籍的喊声,打断姜别的思绪,“是要先止血还是先上药啊?”
姜别:……
“止血。”
真行,血还没止住。
这都一晚上了,又一直在海里泡着,也不知道那人身上有多少血够他流的。
所以话又说回来,他为什么要逞能呢?
苏籍安静了一会,又在里面喊:“然后呢?”
“洗血秽,酒沃之。”
姜别一边答着,步子已经迈向船舱。
他推开门,就看见霍无归没穿上衣,苏籍正要把一杯酒往他腹部泼。
三人乘坐的这艘船是赵清宵拨的,不至于简陋,但也完全没法和流觞洲的画舫相比。船舱里摆着几张茶案,最多能供船客稍作歇息。霍无归就靠着墙壁,半靠半躺在角落的地方。
他原本姿态随意地侧躺着,半支着手臂撑起上半身,那点松弛感却在见到姜别进门的一瞬间荡然无存。
姜别抿着唇看向他的腹部,那里横着几道口子,因着被海水泡了太久的缘故,伤口处皮肉翻卷,微微泛着白。
见到姜别,苏籍连忙起身,很自然地把霍无归身边的位置让给他。
“你说以酒沃之,那你看我这么沃行吗?”苏籍又倒了一杯酒,作势再要泼。
姜别把他拦了下来,然后很一言难尽地垂下眼,看向角落里的人:“你怎么想的,让他给你包扎?”
苏籍甩手:“你又损我!”
姜别转向苏籍,像书堂里最严厉的先生:“沃之,不是泼之,让你洗伤口不是让你腌肉。”
苏籍脸一红,讪讪地“哦”了一声,把酒递给他:“……那、那你来嘛……”
姜别深吸一口气。
他没生气,也不是怪苏籍,他清楚这小子不擅长这些,霍无归应该也知道。
“你不让我来,却让这半吊子小孩儿帮你,”姜别眸光发深,盯着霍无归,“之前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让我跟你跳海吗?这会儿呢?你不信我还是怎么的?”
他语气并不客气,到最后一句声音扬起来不少,有点兴师问罪的架势,连苏籍都是一愣。
船舱内一度陷入死寂,气氛诡异得不行。
姜别此时才有点后悔,觉得自己对这事好像执着得离谱。
但姜谷主必不可能失了排场。
他没再说其他有的没的,只娴熟地倒酒、沃洗,小心地冲去上面的血痂,以及伤口下的沙砾。他知道整个过程很疼,于是洗一会便停下来休息片刻。
苏籍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好像突然品出什么,试探着说:“姜兄,你其实是在担心霍兄吧?”
此话一出,姜别霍无归二人皆是一震。
姜别垂下的睫毛颤了颤,他飞快地看了一眼霍无归,又欲盖弥彰地别开视线。
霍无归也刻意不与他对视,两人之间的气氛因为苏籍道破天机的一语而诡异起来。
偏偏这小子却跟没有眼力见似的,一张嘴就停不下来:“我娘说过,担心人家的时候就要好好说,别老那么冲,更不能口是心非反着来。”
末了,又语重心长地补充一句:“容易寒人心,暖不过来的。”
这话就深奥起来了。
其实苏籍的性格是真的很好,这小子谦虚善良又正义,虽然本事不大,但脾气也不大,气消得更是快,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有责任心,也有担当。
听他这么说,才知道原来是苏母教得好。
姜别沉默了一会,道:“……给你找点事做。”
他朝门外抬了抬下颌:“帮我盛碗你那辣死人的姜汤来,给你的‘霍兄’暖暖身子。”
苏籍“哎”了声,很识趣地退了出去,关门时留了个脑袋,不放心地嘱咐:“我们好容易首战告捷,两位仁兄千万有话好好说。”
他一走,船舱里的温度好像突然就凉了下来。
一晌寂静。
“要上药了。”姜别把酒收起来,拿起苏籍准备好的药瓶。他一边把药瓶旋开,看到霍无归点了下头,又道,“可能有点疼。”
霍无归身上的是扇骨连刺带划造成的伤,伤口虽然不深,但开口比较广,如果不好好上药很可能会感染,所以姜别半点都不敢怠慢。
霍无归于是换了个姿势,稍微坐起来一点。
“躺好。”姜别皱着眉,一只手把他按回去,另一只手则用竹条挑着药泥,轻轻敷在伤口上,顺手用尾指蹭去涂出来的地方。
然后他就明显感到手下的肌肉瞬间一紧,霍无归几乎是本能地躲了一下,那一坨黑绿的药泥就从伤口上掉了下来,吧唧一声糊在地上。
姜别以为他疼,这次上药的时候更温柔了,甚至还在伤口上轻轻吹了吹。
结果霍无归的腹肌瞬间绷紧,本已止住血的伤口险些裂开。
姜别生怕再出血,连忙一团药泥糊上去,又唯恐再掉,手捧纱布小心翼翼地等着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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