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相牵的地方传来干燥而温暖的触感,霍无归的指节有点宽,指根连着手掌的那一块生着很硬的茧,握起来并不舒服。
这让姜别想起连日暴晒后的药草,尽管除去了硬杆也依旧干扎扎的,但又带着一种晒过后特有的暖意。
姜别说不上喜欢,也并不讨厌。
他垂着的眼皮动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抬起来:“你要牵到什么时候?”
话音刚落,他感觉霍无归的手好像震了一下,手心一凉。
姜别没反应过来,握了个空。
他很快转过身去,“去找苏籍,”他清了清嗓子,“我在前面那个酒楼等你们。”
他也没确认霍无归听见了没,就这么径直向前走出去两步才想起来回过头问:“听到了吗?”
霍无归颔首。
姜别也很轻地点点头,说:“早去早回。”
他表情从始至终没什么变化,但因着回首的那个角度,霍无归发现他耳尖有点红。那点淡到很难发觉的霞色就躲在银面具之后的阴影里,隐藏得几乎完美无缺。
霍无归下意识收紧了空空如也的掌心。
那里还停留着一抹不属于他的温度,偏凉。
……和姜别本人一样。
……
与此同时——
正趴在屋顶上听墙角的苏籍百无聊赖地换了个姿势。
虽说流觞洲高手云集,卧虎藏龙,但这会儿月上柳枝,正是酒酣耳热的时候,苏籍在这里呆了半天,愣是没人注意到他。
他所在的地方正是那摆着鹿角虎皮的奇珍药堂。这里明明是个药堂,装修却豪华得不像是正经营生的地方:药柜是紫檀木的,笔墨纸砚都是玛瑙白玉,账本台甚至上摆着一整扇南洋红珊瑚,不知道是不是用来入药的。
此前苏籍看上了一株天价灵芝,他买不起,便打算偷偷削一点人家不怎么稀罕的根部下来。但机会实在难得,他一等便是一个晚上。
今日掌柜的带着账房去给慕容临报账去了,药堂到这会还没打烊,也没什么客人,伙计们就趁机聚在后堂闲言碎语地唠,苏籍则仰躺在横梁之上的暗处,听得昏昏欲睡。
他们大多是在聊流觞洲里的客人,比如昨天来了什么贵客,比如今天卖了什么绝世珍品。苏籍打着呵欠,耳尖地听到了“姜谷主”三个字。
他一下子打起精神,腾地翻了个身。
原来是账房先生回来了,这是个年轻小哥,甫一进门便被众伙计团团围住,七嘴八舌问个不停。
苏籍听了一会便摸清了来龙去脉,原来那位大名鼎鼎的姜谷主此时人就在流觞洲!
他素来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听东就忘了西,此刻已将偷药的事忘了一半,满门心思都扑在“姜谷主”身上,竖着耳朵往下探。
只听有个年轻的小姑娘脆生生问道:“那姜谷主长什么样啊?”
“别提了,连根头发都没见到!”账房小哥摆摆手,连喝几口茶,“人家在雅间里面喝茶说话,洲主亲自接待着,哪轮得到我们这些粗人凑热闹?”
那姑娘就失望地“啊”了一声,语气中多少带点怪罪:“那你怎么就不能机灵点?瞧你笨的,也不懂变通!”
“变通?”账房小哥平白被说了一通,自然有些委屈,“我能怎么变通?你当姜谷主是什么寻常角色?”
“你假装送茶进去偷看一眼不就行了?”
“哪有你说得这么简单?”账房小哥哭笑不得。
小姑娘也知道是自己强人所难了,但又实在失望,嘴巴嘟得老高。
“听说姜谷主头回下山吧?”有人问。
“是啊。”
“直冲着咱们流觞洲来的?”
“那可不?”账房小哥说,“我临走时听了一耳朵,人家这次是冲着夜明集来的!”
“夜明集!”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梁上的苏籍也嘶了一口气,没想到他们此行的目的竟然与那位大名鼎鼎的姜谷主撞了个正着。
苏籍觉得不妙。
那毕竟是玉云谷的谷主啊,想不开和玉云谷抢东西,怕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
“那……洲主能给吗?”
众人议论纷纷,账房小哥却道:“虽说夜明集珍贵,但如今姜谷主风头无两,洲主还真不一定不肯给。”
“可这夜明集不是从那位那儿得来的吗?”先前那姑娘道,“这就随便给别人啦?”
“洲主肯定有考量呗,”账房小哥边说边张望,“那些人来过了?”
那些人?
苏籍耳朵一动。
然而二人却没继续往下说了。大家好像都对“那些人”避而不提,那姑娘也只是摇了摇头,随后话题又回到了夜明集上去。
苏籍收回目光。
他坐在屋檐上又等了一会,便看到街口果然转出来几道身影。他们虽作寻常打扮,但行走间步履沉稳,赫然都是内外兼修的高手。
——应该就是小哥和那姑娘口中的“那些人”了。
他们分头行动,挨家挨户地盘查,每进一家出来腰间的褡裢就鼓胀一点,分明是在收取什么。苏籍不能被他们发现,身形轻盈翻下屋檐,悄无声息地没入街市人潮。
这家药堂是街头最后一家店铺,那群人从药堂出来后重新聚在一起,说了几句话,然后一齐转下主街,隐入巷陌的阴影中。
苏籍直觉不简单,正要跟上去,肩膀却突然一沉。他正全神贯注着,冷不丁吓了一大跳,转过去一看,正对上霍无归的目光。
他想和霍无归解释说明一下现在的情况,奈何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详说。好在但霍无归见他神色焦急大概也猜到一些,只示意他快些跟上。
二人于是尾随这几人一路来到流觞洲的东侧。
这里与岛中央的繁华截然不同,几乎没有商家,来往大多是各商铺派来进货的杂役,再要么就是当值的守备。咸湿的海风穿过门洞,空气中弥漫着货船甲板上散发出的淡淡的桐油味。
只见那几个人和门洞下的看守说了什么,为首的撩起衣袍下摆,给对方展示什么东西,看守侧身放行,那几个人顺势隐入门洞。
在这之外则是商船码头,二人不能随意进出,没办法继续探查下去,只得原路折返。
二人并肩往回走,苏籍有些在意之前那些人的举动,便问:“方才那人腰间的物件……霍兄看见了么?”
霍无归于是用手指比了个圆形,扣在腰侧划了一圈。
“玉佩?”苏籍突然想起什么,“墨玉雕的桃花佩?”
霍无归收回手,稍一点头。
苏籍皱起眉,回忆道:“之前我们登岛的时候……那位仁兄好像也很挺在意那守备身上的玉佩的。”
他又翻出那本什么都记的小册子来,翻翻找找半天也没什么头绪:“我好像没听说过这墨玉桃花佩有什么门道,不然我肯定记在这上面的。”
他把小册子递给霍无归看,不过那上面的字实在是密如蚊蝇,一般人读不来,所以霍无归只是淡淡扫了一眼,还了回去。
“不过也罢,”苏籍一向很宝贝他的小册子,妥妥帖帖重新收好,才转过头去道,“反正如今姜别登岛,慕容临自然无暇他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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