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身蛇一直没出现,寻了一日一夜也不见踪影,仿佛消失了一般。
言袭说他还在村子里,这毂术困灵亦困妖。
方回轩有点儿迷惑:“可是……言师兄,那毂术我们已经解了呀,肉身蛇恐怕已经跑了。”
言袭:“我来时已在村口设了一道屏障。”
居然能在一瞬间看清局势,提前部署。
几个弟子纷纷露出信服的表情。
村中的那棵福树也因为肉身蛇的缘故,急速枯萎起来,到了第二天,整个树都仿佛褪了色一般,明明是春天,树叶已经开始大团大团地落,扫都扫不尽。
应流扬情况不是很好,但妖邪未除,他不肯回去。
生魂残损,这种情况只能回无埃剑宗的养心堂闭关修炼,封五识,在灵府内用灵力慢慢复原。
今日又未寻到肉身蛇的踪迹,今晚是陈棋山和连白在村中巡逻守夜,言袭加强了四方魂铃的力量,而后便坐在应流扬屋里,一副不准备走的样子。
应流扬:……?
他不知道自己情况不好,昨夜梦游在村里游荡了许久,吓坏了正在巡逻守夜的温苍术和方回轩。
而他又是因为生魂残损而梦游,身体特别警戒,几个弟子想把他带回去,结果应流扬竟然闭着眼抽出了霜魄。
大家都不是应流扬的对手,也不敢真的下重手。
最后还是言袭出现,以言家言诀让他昏睡过去。
“你生魂残损,梦游,我在这守你。”言袭淡淡道。
这么客气?
梦游?还有这种事?
应流扬有点儿不适应,他道:“不必了吧,大不了我可以不睡,等抓到肉身蛇我回剑宗睡。”
“你好像对你的身体有错误的自信。”言袭看他一眼。
“……”应流扬一时无言。
是有必要休息的,他属于内伤加外伤都很严重。
他居然对梦游完全没有印象,怪不得白天四个师弟全在睡觉。
言袭就坐在桌前,虽然离床有一点距离,但屋子不大,言袭又很严肃,给人的压迫感太足了,这谁睡得着?
“你不睡吗?”应流扬问他。
“可以不睡。”
“真没必要这么麻烦,这样吧,你拿绳子把我捆在这儿,你去睡吧。”
言袭像看白痴一样看他。
应流扬不是普通修士,绳子根本束缚不住没有意识的他。
“……那你用缚魂锁吧,缚魂锁总行了吧?”
“睡觉。”言袭背过身去,不再理他。
应流扬闭着眼,觉得怪不好意思的,翻来覆去好几下,都没睡着。
在他翻第五个身的时候,听见言袭说:“可以再多翻几下身,你背上的伤口就快裂了。”
应流扬:“……”
怎么来的不是谢人间啊?
他默默道:“要不你也一起睡吧?你坐在这我心里过意不去。”
言袭没理他。
应流扬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很蠢的话。
平时言袭理都懒得理他,只和谢人间说话,有时候谈论剑道,他也是一副冷冷的表情,自己再多说两句,他总能找到话里的弊端来反驳自己,久而久之,应流扬也不怎么和他交流了。
突出两个字:费劲!
本来就看自己不爽的人,怎么可能一起睡?又不是谢人间。
还好乐安城言袭没一起去。
不过如果言袭来了,搞不好自己不会和溶溶有那荒唐一夜,他肯定不会留在那里看什么花灯,也不会让谢人间喝酒……
这人真跟那一头白发似的,少年老成。
一边想着,应流扬觉得有点困意上来了,慢慢闭上了眼。
坐在桌前的白发男人已经回过身,视线落在床上紧闭双眼的青年身上,若有所思的样子。
过了会,他真的站起身,脱了外袍,然后上了床。
应流扬:……?!
他没睡着,确实是快要睡着了,可是言袭的动静让他很快又醒了。
不是?客气一下还当真了?!
应流扬开始后悔。
好,更睡不着了。
言袭的身上有一股浅浅的香气,像是焚过的草药味道,无形中有种安神的作用。
身体僵了一会,应流扬还是放松了下来。
毕竟也是十年的师兄弟,而且贴得也不算近……
但他们身量高,这床对他们来说太小了,躺两个成年男人还是有些局促,言袭好像也是极力远离应流扬似的,只有手肘挨着他,也不愿靠近他,就这样直挺挺躺在他身边。
他们好像从来没那么近过。
也从来没有这么和谐地共处一室,甚至共处一床过。
应流扬不知道为什么言袭会来,他以为来的会是无埃剑宗的两位师尊。
唉……回去可能又要挨骂了。
胡思乱想着,闻着那股淡淡的气味,应流扬竟然睡了过去。
……
言袭一直没睡,等应流扬呼吸平稳后,他睁开了眼。
似乎在凝神,又像是在放空,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人呓语起来,但声音细微,听得不是很真切。
言袭的魂灵强大,可以压制住残损的生魂离体游荡,但却拦不住应流扬说梦话。
“不……我能做很多事的!”
“我长大一定会报答你们!不要卖掉我……求您了……”
噩梦?
言袭眯起眼,不懂应流扬在胡言乱语什么,他坐起身,想给他施个定心诀,手刚附上面门,一股不寻常的热意袭来。
床上的人不再梦呓,但呼吸变得沉重起来,口鼻喷出的热气拂过言袭的手心,很热。
发烧了?
怎么会发烧?
言袭皱了皱眉,反手将诀改了一下,霎时掌心有蓝光若隐若现,缓慢流入应流扬的身体里。
已然烧得神志不清的人骤然得了这股凉意,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
言袭刚想收手,应流扬却舍不得这股令人舒爽的凉意,在他抽回手的一瞬间,双手抓住了言袭捏诀的左手,像是松鼠抱住松果一样,他压着言袭还很冰冷的手往额头上盖,一边喃喃:“好热……谢人间,你再用寒力诀给我扇扇。”
听见谢人间的名字,言袭骤然把手抽走,脸色难看起来。
应流扬还是没有清醒过来,嘴里还在嘟囔着:“干嘛啊?平时都是我给你扇风,你给我扇两下不行啊少爷?”
谢人间怕热,以往夏天练剑,都是应流扬在旁边用寒力诀给他吹着,生怕这个少爷热着。
应流扬恍惚间以为又回到了那个练剑的夏日,一边说着,他又去摸那只冰凉的手,盖在自己额头上,又往下贴上自己的脸颊,很是贪恋这只冰凉的手,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等会我帮你行不行?太热了……无尘剑诀我练到八式了……爷爷总说我太慢……”
言袭没有再抽回手,他垂下眼,任凭自己的手被应流扬带着摸到脸颊、锁骨、胸膛。
那张总是冷漠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怯,过分白皙的脸上漫上一层淡淡的粉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应流扬的体温太高。
应流扬抓着那只手摁在心口,似乎想借此来平息体内汹涌不断的热意。
言袭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剐过,意识到摸到了什么,像是触碰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平时总是面无表情的人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慌乱无措的表情,他惊得想要收回手,却被应流扬更用力,强硬地摁在心口。
“这里……最热……”应流扬半睁开眼,似乎恢复了一点神智,懵懂地看着面前的白发男人,有点惊讶:“谢人间,你怎么头发全白了?”
……
第二天一早醒来,应流扬觉得神清气爽,完全没有昨日混沌之意。
可言袭却让他即刻启程回无埃剑宗。
“为什么?”应流扬不明所以。
“你生魂残损,必须要马上回去闭关修复,你和其他人一起回去。”言袭道。
“你要一个人除魔?”应流扬问。
“嗯。”
其实言袭一个人除肉身蛇只是时间问题,可是这次除魔任务没完成,他如果一个人带着其他弟子回了无埃剑宗,还身受重伤,应天行必然会觉得他能力不足。
应流扬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他已觉得没什么大碍,也许是言袭嫌他受了伤,晚上还梦游不安分,耽误了除魔,放软了语气道:“我们一起除了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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