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她住进了宫里,上书弹劾她的奏折越发多了起来,桓清并不知情,祁帝又一概压着不理,但这种事早晚都有捅破的一天。
“瑞王求见!”太监白忠守在承安殿门口,禀道。
“殿下请进。”桓清并没有去开门,只是如此回复。
瑞王一听是她的声音瞬间怒气飙升,这个臭女人,明明已经嫁给了萧鸿,天天待在陛下寝殿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嫁给表弟还不知足,还想当凤凰?伯雁啊伯雁,看看你娶了个什么样的女人!
瑞王元祯进去后,白忠又依照吩咐将殿门关了起来,殿中紫金香炉内燃着檀香,却空无一人。
午后日盛,但因为寝殿较大,若是睡觉就刚好若是要在里面办公却还是要点燃烛火。帐后阴影里并没有多少光亮,他拨开帐幔轻声唤着陛下,想着是不是打扰他休息了,却突然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抵住后背,箍着了肩膀。
“来……”
“住口!你再叫我这刀子就捅进去了?说,你为什么要杀我?”桓清在他耳边嘘声道。
元祯被气得语不成调:“我杀你?!女侠,你搞清楚现在是谁要杀谁?”
他不敢回头,这女人居然大胆到在陛下寝宫做这种事,难保不会真的给他一刀。
“少装蒜!我说的是鹿山雇\\凶杀人的事,你敢说跟你没关系?”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我无冤无仇,你又是伯雁认定的妻子,我杀你做什么?”元祯撇着头斜眼瞪着她,只觉莫名其妙,这女人莫不是真的疯了!
桓清哼笑一声,冷然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虎笼里的双生子和你也是无冤无仇吧?”
“……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如此轻贱人命,我已经给了他们家很多钱了,他们都不追究你又生什么气?”
“密信之事除了陛下只有你和李月绮知道,不是你那就是她和大将军要杀我?”
“那你找他们啊,本王毫不知情,当初不过是念着年幼时的一点情分才答应陪她去找皇兄,根本懒得管你们的事,你记仇也不用记到本王头上吧……”元祯像是见到救星,身子前倾,呼喊道,“皇兄救我!”
祁帝正披着外衣,哈欠也只打到一半,见状愣在了原地……
直到跑到皇帝跟前,元祯才意识到桓清早已放开了他。
“殿下怎么了?陛下尚在休息,我不过请您先饮些酒解解闷……哦,殿下怕有毒?这宫里的东西陛下也在用,您还担心啊?您看!”桓清握着手里的玲珑酒壶,径自倒了一杯酒,自己饮下,喝完还啧舌称赞。
元祯望着玲珑瓷酒壶的壶嘴,方知自己被骗,敢情方才抵着他后背的是这玩意,哪里有什么刀子?
“你!你真是!你仗着陛下的宠爱就肆无忌惮了是吗?看我怎么收拾你!”元祯恼怒异常,眼眶欲裂,恨不得马上扒了她的皮。若不是皇兄拦着,此刻她就算是只九命猫也一条命都保不住了。
皇弟趁着背对元祯的时候挑眉望了桓清一眼,看吧,朕就说朕的皇弟没有勾结大将军李月绮他们,你还不信?
“臣再肆无忌惮也比不过殿下龙精虎猛,虎虎生威,虎啸风生啊!”
还敢威胁?元祯咬牙切齿,却也不敢再继续与她争辩,虎笼咬死人的事若是让皇兄知道或是传到太后耳中,可就麻烦了。
元祯道:“难道你不知道如今朝堂多少人弹劾你吗,还敢这么放肆!你活得不耐烦可以,不要连累皇兄和伯雁!”
“你们这样是要朕为难吗?都过来,陪朕……哦不,你们两个下盘棋吧,灭灭火冷静下来再说其他。”
皇帝旨意,他们不敢不从,只好耐着性子下棋。凑巧的是,两个人都不是喜爱对弈之人,棋盘便真成了撒气的地方。
桓清先手执黑随意开始,她下在星位,元祯便紧接着下在旁边,她下在边角,元祯又紧接着跟了过来,只顾围堵截杀。
她抬眼,二人目光如电光交汇,噼里啪啦,万千对骂往来一瞬。好,你喜欢杀敌破空,我就引你到天元,给你吃个够,反正又不赌银子,玩嘛。
二人正下得起劲,棋盘却突然被元焕一扫弄乱。他左右各看了一眼,平日里的慈眉善目全然不见,冷着脸道:“停手吧,别玷污朕的棋盘!一个专注围空,视对手如无物,一个只顾吃子,为了泄愤毫不在意输赢。朕好心调解,你们却毫不将朕的话放在眼里?”
元祯与桓清难得默契地互看一眼,又垂头低声认错。
元焕揉了揉眉心,一手握住一人,恳切道:“你们一个是朕的朋友,一个是朕的弟弟,都是朕亲近爱重的人,不要互相伤害,惹朕生气,听到没?”
二人口头上痛快地答应了,可都知道对方是没办法和平共处的人。
“陛下!陛下!”宦官阿吉一脸焦虑,匆匆走了进来。
“不要惊慌,有事说便是。”元焕理了理发冠和衣袍,缓步走向龙榻端坐着。
“陛下,大将军他……他说要借陛下的御苑用几天,还说要带着他的姬妾一起……请求陛下恩准。”阿吉吞吞吐吐,不时偷眼上看。他已经说得够委婉了,可不敢将大将军大逆不道的原话传过来。
桓清虽不是宗室之人,但也知道皇家御用之物,是不能随便给臣子使用的,哪怕是臣子自己的东西也绝不能比皇家的好。虽然对于寻常人来讲只是面子的事,但对于皇帝而言则是自己的权威被冒犯、尊贵的身份被亵渎,是个正常皇帝都忍不了。
但元焕显然不太正常,他不仅没发怒,反而笑了,双眼弯弯,微长的睫毛半盖着眼眸,语气中毫无不悦:“准。反正那园子朕也不常去,荒置着也是浪费,我会安排人撤掉部分卫军,让大将军敞开心游猎就是。他可有说何时用?”
阿吉半张着口愣了愣,没想到陛下会答应得这么痛快,随后想想也是,往常若是有寻常百姓误入其中,或者打到御苑的猎物,陛下也多是小惩大诫,从不会太过严苛,何况这大将军也是陛下的干舅舅。
“回陛下,大将军说是明日。”
元焕点了点头,仍安心批阅奏折,他手上的奏折不能说无关紧要,却是大将军筛选后的结果,但他依然很是谨慎批复,深怕耽误了国事。
元祯见无事,说要去后宫探望太后便离开了,殿内除了桓清和陛下,只剩常侍楚阳。
桓清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片刻,下定决心似的说道:“陛下,瑞王和李郡主跟我对峙那日是谁帮您收拾桌案的?”
元焕未曾言语,楚阳却回说道:“那日是奴才和李焜在殿外侍候,后来我随陛下去了后宫。”
“这李焜还真是事无巨细都要向大将军禀报呢,恐怕他也没想到那劫匪会将他供出来吧……哼,还想嫁祸给朕,却被他们自己人出卖了!凌儿,抱歉,朕那会儿忘记将你写的字烧掉了。”
元焕很是欣慰他这位女官对他的忠心,也确信纵使劫匪没有透露大将军的身份,她也不会怀疑是他利用了她和元横的传信之法。
她摇头笑了笑:“我这不是没事吗!原来您早知李焜是大将军的人?不过陛下,若在往常留着这颗明棋倒也无妨,现今若有大事被他走漏了消息,岂不功亏一篑?”
元焕垂眸沉思了一会儿,嘴角微微一勾:“你说得有道理,只是这件事不能由朕来做,借韩妃之手吧!”
楚阳领了命,便退出了殿外。
桓清借口想回家看看,也告退出来,还未走到东门,正好见元祯似刚从朝云宫的方向过来,便多看了一眼。元祯紧走几步,忍不住上手掐住了她的脖颈,两只圆眼珠都似要夺眶而出。
“你个臭女人,我们的账还没算,你还敢跟着我?不怕我杀了你?”
桓清咳个不停,两手掰着他的手指,稍得喘息哑着嗓子道:“谁跟你了,我也正好要出宫!您走您的,我走我的,宫门不是只有您能走吧?”
元祯放过了她的喉管,手指向后滑向颈骨往上一抬,桓清迫不得已仰起头,对着他的脸。
你虽然不算太丑,但我也不稀罕看啊!桓清闭上眼,眉毛皱作一团,却不还手。他若真要杀她,不会在宫里动手的,也许是顾忌萧鸿也许是顾忌陛下,总之她笃定。
“皇兄!你做什么?”不远处传来女子急切的声音,一位鹅黄色长裙的娇俏女子疾步走来,锦衣华服光鲜亮丽,眼睛细长尾部微微上翘,娇憨中带着女儿家的媚态。
元祯随即松了手,哈哈大笑:“我和桓议使开玩笑呢,皇妹怎么来了,不会是又想出宫了吧?”
“你自己看,青一块紫一块的,这叫玩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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