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渊攻下叠石城后,于交战中斩杀了淳于嘉,吕白不得已而降,左庾只剩王子淳于敏携三千人马向西逃去。祁帝下诏不得妄杀留在昌西的左庾百姓,将他们分别迁往各地安置,并任命彭渊为昌西公,暂时处理昌西政事。
彭渊传檄南部各县,转达陛下的旨意,多数均不战而降,只余西南裴县贼人据险抵抗。于是,彭渊便命萧鸿暂代理政,负责清点府库,安抚百姓。
萧鸿虽然未曾来过叠石城,但听桓清描述过大王府里的样子,今日一见果然是有些寒酸,别说跟先前的大将军府没法比,甚至未必比得上寻常官员的府邸。
他在四处搜寻那幅飞天画时,无意中于淳于嘉的卧房内发现了一座地下宝库。与地上截然不同的是,这里就像一座华美的宫殿,一丈长的白玉床,镶金翡翠屏风,嵌珠金杯,白玉雕花酒壶,各种首饰、金银器皿数不胜数。
没想到淳于敏竟然没能带走这些宝贝,让他捡了个空儿,这可是意外收获。
他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碰碰那个,兴奋不已,转头对部下调侃道:“沈七,我听说你还没娶媳妇,不妨挑几件他日送给你媳妇做聘礼!可惜我没能带阿清一起来,不知道她会喜欢哪些……”
沈七连连摆手,并不敢真的去拿。
萧鸿走到金龙座旁拿起宝石王冠在手里提溜旋转,却见容律突然从上面匆匆下来,气喘吁吁道:“夫人来了,正在城外,不过她中了陆无恤的埋伏,受了重伤!”
“什……什么?你说真的?”萧鸿不敢相信,脑子还转不过弯。
他匆匆命人封锁地库,吩咐沈七严加看管,不许任何人出入,连忙随容律策马出城。一路上担忧不已,难道是夫人见他日久不归,过来寻他了?
等等,方才容律明明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他是如何知道桓清在哪里的?纵使他能提早知道,为什么先前不说?
萧鸿越走却越觉得不对劲儿,勒住马,狐疑地看着他 :“吁……容律,阿清真的在城外?”
容律咳了一声,下马请罪:“是夫人交待的,我也不是故意要骗你。她说先前在大王府时便觉得有些奇怪,王府里装饰朴素,但淳于嘉平日在内却是宝石玛瑙点缀,打扮得一丝不苟,还能给陆无恤千两万两去挥霍,恐怕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清心寡欲,多半只是做给百姓看的……”
“所以呢?”他动了动肩上的铠甲,突然觉得有些沉重,扭了扭臂膀。
“所以,她料想您会去搜查那幅画,恐会发现什么,便让我找借口拦着你,以免惹祸上身。当然这只是她的猜测,所以才没事先告诉您。”
萧鸿倒吸了一口凉气方醒悟过来,刚才差点被那些美器迷惑了心智,不论这些财宝是不是自己发现的,总归都是属于陛下的,他若擅自分发动用甚至去碰那不该碰的王冠,被人弹劾,那就不是丢官那么简单的事了,他不该存有这种侥幸。
“我竟不知她能如此料事如神,她为什么告诉你却不直接跟我说?”萧鸿心生异样,又自觉惭愧。
“也称不上料事如神,她只是告诉我有可能发生什么情况,嘱咐我应该如何做,其实她还吩咐了许多事,只是恰巧这件应验,而其他的没有发生罢了。”容律掏出了怀中的信件递给了他。
他捏着几页信纸,无语地望着他,我叫你跟她报平安,你们却洋洋洒洒说了这么多还不让我知道?
“你当初不也没告诉人家你去做什么……”
萧鸿终于羞恼,抬起手朝他虚晃一拳,恍然找回些以往的孩子气。内心也深自懊恼,明明彼此牵挂,却为何总是互相隐瞒,不能坦诚以待。
他们在叠石城内外严密搜寻了几天,并未发现陆无恤的踪迹,就连那容天极也不见了踪影,而且又不曾听说他们追随淳于敏而去的消息,可见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精明,大难临头独自躲了起来。
而桓清那边自捉了李都以后,直到深秋也不见陆无恤前来交换人质,她本来很开心能有机会报旧仇,可当真的将人绑在面前时,又不知该怎么惩治他,她的犹豫与徘徊就连徐秀都看出了不对劲,细问之下她才老实招了。
“我知道你为什么下不去手,不如我来替你报仇?”徐秀道。
旁边扶着他的福生连忙道:“还是我来吧,徐公子这样也不方便动手,再给他伤了就不好了。”
“人在哪?”徐秀坚持。
李都就被绑在正前方的十字刑架上,徐秀一路挪着小步一路伸出手臂摸索着,一打手刚好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接着便朝上摸去。桓清以为他要打他几巴掌,谁知他只是拍了两拍,像是安抚似的。就连李都也愣住了,原本他见是个瞎子还想趁他靠近咬上一口,没想到他居然没动手。
接着徐秀又顺着手臂握住了李都的手,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他的食指整个外翻了过去,直直立在手背上无法复原。李都啊呀惨叫不停,疼得浑身发抖。
“还有四根呢,留点力气慢慢叫吧!”徐秀口气清清淡淡,仿佛没听见那人惨叫的声音,眉头未动一下。
桓清却惊得打了个抖,连忙将徐秀拽了出来,她仿佛又回忆起翎国监牢时的割指之痛,什么罪配什么罚,这样做似乎有点……
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来,难以相信徐秀也有这么狠辣的时候。
“子优,这可不像原来的你了,你负责琴棋书画就好了,可别再做这种事!”
“好,不过除了琴棋书画我会的还很多,以后你们有了孩子不如让他认我做个义父,我来教他?”徐秀笑道。
她苦笑:“……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你倒先惦记了。”
徐秀听出话中的异样,沉吟了片刻说道:“阿清,你老实交待到底有什么心事?萧鸿走的这些日子也不见你提起他,你们是有什么不愉快?还有那个小姑娘,莫非与她有关?”
“没有,只不过当初发生的事永远也无法消弭,总是回不到当初罢了。”
她拉开凳子,福生将他搀扶坐下,又跑去倒水。
“亲亲相隐自古有之,人之常情而已,并不代表你做错了,因为他介意你就后悔了?”徐秀摇了摇头,没想到她还在纠结大将军的事。
“我……没有后悔,只是我知道恒城的百姓未必会夸赞我,他们反而会觉得萧鸿重情重义对我不离不弃。”
“也许只是你这么觉得呢?怎么你似乎比他还要介意了,在我看来你做的事并不等同首告,并没有那么严重。”
只可惜你不是他。
“我还曾唆使秦攸挑拨离间,想用刺杀他父亲的方式结束争斗,还做了一些不那么光彩的事,也许我不过是假借正义之名,其实根本上还是个贪名好利的小人。”
徐秀叹息不已,刺杀成功倒好了,何至于有那么多无谓的伤亡。
他饮了口茶也不介意福生是否在旁边,直言道:“阿清,他父亲不也派人暗害过你吗?伯雁他自己有没有做过什么恶事我不清楚,但他对萧琳的所作所为不可能毫不知情,若不是遇到你他大概会一直心安理得享受这一切,或者和父亲一样死在宫中那场政变里,仅仅因为他待你好你就觉得他是个正直的好人了?他又有什么资格指责你是否正义?”
桓清细想了许久,似乎想通了又似乎没有,只是哑口无言,她知道再说下去怕是会更纠结。
前院里传来熙熙攘攘的喧闹声,陈府管家领着几个丫头下人簇拥着一个年轻将军,风风火火地走来,就连郁山公主也被挤在了一旁。
后面的容律手上提着大大小小的包裹,正在分发着礼物。那年轻的将军身披戎装,袖裤紧束,银色铠甲在红披风下衬得白亮耀眼,皮肤较以前又晒黑了些,却似乎更加俊逸,更显得少年意气。
桓清想,他来得真不是时候,她还在沉浸于方才苦闷的话题中,脑中有些错乱,见他回来自然是欣喜的,但除了欣喜还有些难以名状的感觉,不知该叫做失落还是遗憾。
“我回来了!”他走到桓清面前,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无法抑制胸膛的剧烈起伏,抱着那柔软的身躯顿觉无限满足。
夫人,还能见到你真好!
“恭喜你,伯雁不过双十年华已能帅军打仗,独当一面,真是厉害!”
铠甲和衣衫虽都清洗得干干净净,只是贴着人脸毕竟冰凉,萧鸿松开手,轻拂着她的脸颊,听她如此说,难得红了脸:“都是彭将军筹划部署,我没做什么。”
“萧将军年轻有为而不骄矜自负,更是难得。”桓清毫不吝啬夸奖。
萧鸿羞涩得手足无措,嘴角翘起的弧度却带着不经意的傲气,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别再夸了,这身铠甲都要被我的鸡皮疙瘩撑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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