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光若有所思地站着看了她半晌,弯目笑了笑:“议使大人,你这步棋我就看不明白了,你不会真以为一个秦攸能解决什么问题吧?”
桓清像被人当场捉住了偷窃一样,心虚低头,仿佛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是的,也许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她欺骗了秦攸。
她想借秦攸和信王之手除了大将军萧琳——除了她夫君的父亲。
“你为什么跟踪我?”
韩光没有解释跟踪的事,反而安抚似的捡去她肩上掉落的一根长发:“你怕什么,我们不是一边的吗?做大事可不能顾虑太多。”
桓清惊愕地抬头,望向他的双眼,此刻的眸光中并没有往日的戏谑,而只有安慰。
她后撤一步,面上有些尴尬:“可是这样对吗?哪怕我们是朋友,哪怕我们都是为陛下做事,但做错事就是做错事,无论是为了什么理由。”
韩光扯着嘴角无声地笑了一下,背着手朝巷外走去,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桓清许久未回家,刚一回去便收到了陛下的传召令,她将袖盒另外用新盒子装了起来,准备进献之用。虽然他是皇帝,身边有的是侍卫,但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候,多留一个防身物件总是不多余的。
南宫正中玄池边,皇帝坐于怡然亭品茗赏景,低头看着鱼戏莲池。身旁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宫女,眉目透着英气,身着绛紫色宫裙,一副精干利落的样子。
没想到这时候他还能如此舒心地玩赏,果然是成竹在胸?
“陛下,臣在进宫前是想着将这暗器盒送给您防身的,但现在想想好像又不太合适,万一您不小心碰到误伤了自己或者其他人,那我可是死罪啊!”桓清教着他用法,才想起来这种可能。
元焕却对袖盒产生了兴趣,不肯归还:“爱卿莫不是舍不得了?你放心,你都没出过意外,难道朕还不如你吗?”
“好吧。陛下,臣能否单独跟您聊一下?”
“镜心,你先带她们下去吧。”
先前多是陪陛下待在北宫,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叫镜心的宫女,听陛下的语气,很是信赖她。
“陛下,不知道烺州的战事如何了?”桓清等宫女们走远方才开口。
“很顺利,萧伯雁他们应该很快会班师回朝,你不必担心。”元焕抿了一口茶,淡淡道。
“那……大将军的事呢,御苑一事不会就这么了结了吧?”
元焕勾起嘴角哼笑一声,指了指身侧的椅子示意她坐下,才缓缓道:“这段时日你就留在宫中,不要回去了,依萧琳的脾气我们不用等太久!”
桓清琢磨着话里的意思,心中充满疑惑。既然陛下说要等大将军先有动作,那得知道他要做什么你才好事先想出对策,但你又怎么知道他要如何动作呢?
难道……大将军身边也有陛下的人?
元焕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又将袖盒拿起来看了又看:“凌儿,你的心是在朕这边的吧?不会因为萧伯雁而背叛朕?”
桓清闻言一惊,急忙跪地:“陛下,伯雁是伯雁,大将军是大将军,若不是您,臣在祁国焉能有今日的立足之地,何况大将军罪行累累为害天下,臣怎么会包庇他!”
“快起来,朕和你说笑罢了,你不要介怀。朕只是想提醒你,既然下定决心届时就不要在紧要关头犹豫,朕还有重要的事要交给你,不要让朕失望,明白吗?”
“是。不过,臣想知道,陛下自成年起可曾有过偏私之举?”
“有吧,不过自为君之日,朕已经尽力去做了,你知道,有大将军在,朕纵使有什么想法也只能沉于腹中。”他深深叹了口气,似乎受害不浅。
“陛下,凡人都有贪嗔痴恨爱恶欲之念,如果可以的话,在这件事上能否让臣避嫌?”
“当然可以,如果你希望朕将来身首异处的话,尽可以袖手旁观!”
……
桓清心中苦笑,这句话像是玩笑,又像是威胁,他似乎吃定了她不会背叛他,而她也确实从未想过。
不过,她有些意外,为什么始终没听到秦攸那边的消息?纵使他自己心如死灰无力报仇,那般在意自己眼疾的信王,在得知真相后应该也不会放过大将军吧?大将军两方应付,陛下才能减少正面对敌的风险,甚至坐收渔利。
可是如今却一点朝此方向发展的苗头都没看到,是秦攸不信她,还是另有打算?总之看来,这步棋是走不通了。
陛下曾说过,皇宫并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起码有他在的皇宫不会是。
那时候,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他这句话如此深信不疑,如今,直到惨剧发生,她才明白皇帝的话并不都是一言九鼎的,也终于明白陛下为什么会如此赏识她重视她——她的确是个很好的诱饵。
如果不设立诱饵,那么猎物就不会轻易探头,他不探头,你怎么能割了他的头呢?
是夜,大将军扬言已祭告先帝,率领五千宿卫军及所有萧家暗卫入宫勤王,而勤王奏疏的内容却是——要杀了桓清!
历史上的逼宫事件很多都是以清君侧的名义,有些皇帝以为杀了他们口中所要讨伐的奸臣,他们就会善罢甘休,其实会采用勤王之举的人又有多少真的只是为了清君侧呢?
大将军萧琳分兵严守各路宫门,派萧重把守东门,伊遥由西门而入,程怀锦跟着萧琳一路烧杀无忌,直闯陛下寝宫,无数宫女太监死于乱军之中。
陛下终于等来了大将军出手的时刻,自然是做足了准备。自闻大将军攻入起,便已派白忠由北门迎入韩光等人所率的京中守备。韩光迎面碰到萧琳的族弟萧炜及顾羽所带的人马,与其交战厮杀,一时间火光冲天,哀嚎遍地。
常侍阿吉手持令牌,率领一众侍卫急匆匆赶去朝云宫护卫太后,却正巧遇到伊遥远率领的卫军。
“将军且慢,太后有请!”
“军命在身,日后再去请安!”伊遥冷哼一声,显然没想到这种时候还有这么不怕死的东西。
“将军奉谁的命擅闯南宫?奴才刚从陛下寝宫出来,可不曾听闻他有宣召。”平日看着柔弱胆小的人,这种时候却没有畏怯。
伊遥不愿跟他废话,正要挥刀砍杀,这时桓清却突然带着伊盈飞奔了过来。
借伊盈来劝说伊将军无疑是一招险棋,如果伊遥六亲不认,连自己亲妹妹也不顾,那就只能眼看着兄妹相残了。
伊盈朱唇凤目,额上点着三瓣芙蓉花钿,样貌不俗,气度更加令寻常女子汗颜,她以自身性命为要挟将伊遥引至了琼华宫。
琼华宫内宽敞明亮,熏香满屋,玉制的四季屏风,紫檀木的桌椅床饰,比皇帝的承安殿还要精致,此刻因寂静无人只显得清冷幽寒。
“大哥,大将军的计划陛下早已一清二楚,且已有了万全之策,你不要再助纣为虐了!”伊盈道。
“贵妃就是贵妃,陛下让你做说客来了?”
“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情谊更甚于寻常兄妹,我没有骗你,更不会在这个时候骗你,方才所言句句为真!”伊贵妃冷着脸严肃道。
伊遥斟酌半晌,才道:“……其实我也是受姨父所迫,可是,事已至此我如何回头?”
“陛下有意揽用哥哥才让我出面说服,否则你以为他为何派人带我来找你?陛下早已安排其余各营校尉和守备军枕戈待旦,正等着将大将军一网打尽,就连程侍中都是陛下安排的人,你认为你们还有胜算吗?
纵使你不为自己谋划,也请想想我肚子里未来的皇子,你是想做未来的国舅还是乱臣贼子?退一步说,纵使大将军成功了,你确定你得到的会比身为国舅更多吗?”
“你是说……你已经怀了陛下的孩子?”
伊盈点了点头,握住了伊遥的手,柔声道:“大哥,我和孩子的命运,在你手里。”
事急兵险,伊遥很快便做出了选择,他留了三成的兵力守卫琼华宫,在带着其余人向北门冲杀时,恰巧看见韩光等人带领的守备军已经击败了萧炜,更加相信了伊盈的话。
顾羽原本以为他是来救援的,内心重新燃起了斗志,拼尽全力与敌厮杀,打算与他一起合围守备军。可惜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默契,高兴不过一瞬便被一支流矢射中胸膛而死。恐怕直到临死的那一刻,他也猜不到自己是死于伊遥的暗箭。
伊遥似乎对于顾羽的死有些歉疚,拧眉的瞬间咬破了下唇。他吐掉口中血水,扔了手中的箭正要继续作战却未曾料到,在他刚刚射死顾羽的时候,自己也成了别人眼中的靶子。
桓清一路跟着伊遥出了琼华宫,掏出了事先准备的弓箭对准了他——这便是陛下交给她的任务,伺机射杀伊子远!
而她也确实没辜负从小练就的射术,仅用一支箭便完成了他的嘱托。
未免提前走露风声或致风闻有误,陛下命镜心待事发时在西角楼放火燃烟作为信号,通知步兵校尉帅军前往正乾门救驾,而其余宫门安排的救兵也都是由专人心腹传令,但事先皆是严阵以待。故而除正乾门外,大将军在其余各宫门布置的人手很快便遭遇了阻碍。
桓清杀了伊遥后,乔装径往东门而去,那里有三道门,萧重想必正在靠近前殿的主门。
萧重一眼认出了桓清,心中犹豫该如何对待她。若是就这样杀了,大哥会恨他,若是放她走,坏了大事就更得不偿失。
“仲盈,能不能放我出去?难道你真的想我死在乱军之下,让你大哥后悔吗?起码让我等到伯雁跟他说句对不起,你看我只有一个人,能做什么?”
“来人,将她绑起来!”虽然大哥曾有叮嘱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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