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清自在这院子憋了几个月,再一回来自然又心生出一股压抑感,但刚回来也不太敢提起要离开的事。
有日,独自在房中愁苦,早饭都没吃,她知道再这样下去早晚要憋出病来,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砰砰砰……”
殷墨敲门而入,见她躺在床上毫无动静,转身关了门,上了栓。
桓清被这“嘎达”一声惊得霎时清醒,腾地坐起身,望着眼前的人一步步靠近,觉得有些心慌,便有意将人引至桌边,给他倒了一杯水。
“你不好好休息来做什么?有话说?”
殷墨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冷冷笑了一声:“怎么,早饭都不吃,是一计不成还在想着要寻其他法子离开?”
桓清心中委屈万分,气得拍案而起,眼瞪得犹如琉璃珠,见对方不为所动,又无奈地吐了口气:“殷墨,你到底要做什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现在非要将我关在你这院子里,我怎么得罪你了?我走了一样可以再回来看你啊?”
“几时再回来?一年两年,十年八年,还是等我死了来我墓前看我?我再放任你离开,恐怕将来你会连我叫什么都忘记。”殷墨冷然道。
怎么可能!她瞪大双眼以示抗议,这根本是毫无根据的诬陷。
“那你说说我不在身边时,可有时常想起过我?”
想自然是想过,时常的话就谈不上……
殷墨见她那副表情,眼中怒意更甚,她是在犹豫如何敷衍他,还是在数那仅有次数?果然是将他的话当耳旁风了!
“想不想有那么重要吗?我在祁国那几年你不照样过得很好,我当初嫁予伯雁也想过不离不弃,但如今一个人也一样怡然自得,我相信他也是如此。人嘛,只要别那么执拗,就不会容易被伤害,也自然能过得快活。”
他看了眼那清透的双眸,突然低头笑了:“还真是无情……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不能留下?”
“是你非要强逼我,我才生了叛逆之心,明明就是你不对在先,还来问我!”
“但是,倔强如你,既已生了离开的念头就不会再回头了对吗?”殷墨说着走到桓清面前,右手抚到她的脖子上。
桓清表情渐渐呆滞,你不会是要杀了我吧?
不过……也罢,你救了我那么多条命,还给你一条也是应当的。
她闭上眼睛,等着那力道逐渐加重直至呼吸困难,但事情却并没有如她想象的发生。脖子上的触感忽然消失,手臂被人绞到后背,她未曾防备故而来不及做什么反应,一瞬间便被他逼退至床边,身体猛然栽倒在床上。
她睁开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身上之人随即伏下将她控得无法动弹。纵使身上有伤,但对付她还是绰绰有余。
桓清猛烈的挣扎惹恼了他,他一张口在她脖子上咬了一个深深的印子,眼中掀起滔天巨浪,却似在晦暗无光的深夜暗流涌动:“凌儿,我并非不愿意与你行鱼水之欢,却从不想在这种事上强迫你。不,无论是什么事我都不想逼你,只因我不愿见你难过,但如今是不是要这样才能证明我的心意?”
“你的……心意?你的心意就是让我恨你?我不想那么做,你也不希望对不对?”桓清眼中噙着泪水,失望而又带着祈求地看着他。
殷墨眉头一颤,停住了下一步的动作,就近在那牙印上轻柔一吻,噌然起身,因为内伤未愈又起得太急,顿觉眼前一片漆黑,身子晃了晃才站住脚。
“也许我不该看你那么紧,但不过是想你多陪陪我罢了,哪怕只是吃个饭聊聊天,哪怕只是让我知道你在家,这对你来说也难以忍受了是吗?以前的付出就当是喂了狗吧,待你那么好做什么呢,你根本不配!”殷墨看也没再看她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他打开门,却见正要抬手敲门的顾敏怔愣地伫立在门外,顾敏脸色羞红尴尬,双眼到处乱转。
“什么事?”殷墨淡淡道。
“哦,出人命官司了,府里的人叫您回去处理公务。”
桓清抹去眼角的泪水,整理好了衣衫,脑中不断地回想着他的话,心里越想越难受。
往常何曾听过他说这种话,难道他的强留真的只当她是亲人想让她多陪陪他?只是她想多了?
可是,如果在我当初问你是否能以身相许时你便答应了我,那么时至今日我又何需要逃离呢?只可惜,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有缘分就是没有缘分。但是,欠你的恩情到底该如何还呢?
内心被巨大的愧疚感压得憋闷无助,此刻心烦意乱更不知该去该留,一刻仿佛一年那么漫长。
她在房中坐立难安,便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本打算呼吸口鲜气儿疏解疏解心中的忧愁,却见殷墨尚未去都尹府报到,只是坐在院中听林尧汇报事情,像是故意在等她一般。
殷墨听到声音,淡淡扫了一眼,又继续听着下属说话,桓清尴尬得走也不是回也不是,告别的话更是一句也说不出口。
林尧双眼在二人之间转了一圈,摸了摸小胡子,适时地开口道:“原来凌儿姑娘也在,姑娘不是对这些有兴趣吗,要不要也一起去查看一下?”
“什么?”
“城南一伙地痞无赖低价强买了李青明的香铺,结果经营不善砸了人家的招牌,又想转卖给一个棺材店老板,李青明不堪受辱上门理论,不小心打死一个,虽然自己也受了重伤但毕竟弄出了人命……”林尧似言尤未尽,却未再说下去。
……我几时对这些有兴趣了,你是故意找话头儿的吧?
“杀人偿命,这不是很明朗的案子吗,殷大人自会处理,我……我还有事,不去了。”她不敢去看殷墨的眼神,生怕对方眼中冰凉刺骨的寒意将她当场冻住。
殷墨捂着胸口咳了两下,又一急起险些栽倒在地上,桓清下意识上手去扶,手腕便被他一把抓住。
“你若无事便扶我过去,不为难你吧?”
与亲近之人发生争执时她一贯不太爱去看对方的表情,人在气头上的脸色能好到哪儿去,只怕当时看了难受,日后回想起来更令人心伤。
但她没想到他方才说她不配,一转头又示好似的主动与她说话,便不自觉望向那张脸。修长的睫毛将眼中的情绪遮得严严实实,紧抿的薄唇微微发白,浅淡的八字纹显得慵懒颓然,让人摸不清他的想法,但气色却实在是不太好。
桓清愣神之际,却听身旁的林尧指着她的脖子吞吞吐吐的。
她捂着脖子羞恼道:“看什么,狗咬的!”
林尧岂会看不出是人的牙印,却故意调侃道:“哦,那狗对你挺好的,咬成这样愣是没出血。”
桓清嘴角抽搐,尴尬得只想滚回房里蒙上被子再也不出来,扯着殷墨的衣袖便朝外走,既然有公事要忙还不快去!
她从来不想将殷墨当做仇人或者陌路人,他愿意给她台阶下,她自然得顺着。
殷墨上了马车心情极好,完全忘了方才还被人当做狗来调侃,虽然仍旧不言语,但气场柔和了许多。
“这种案子直接叫缉捕官去捉拿人就是了,你去做什么?大夫让你不要太过劳累,何需事必躬亲?”桓清忍不住多嘴道。
“我不认真些,怎么对得起你的期许,你又拿什么去跟自己的乡亲炫耀?”
他记得她曾说过他博学多才聪慧过人,将来必定会是名留青史的贤臣,这种话连义父都不曾说过,但他知道她是真的对自己抱有期望而非是恭维之辞。而他也不知不觉地朝着这个方向在做,若能流芳百世确实不枉活这区区几十年,只是他明白他似乎并没有自己想的那般在意身后的名声……
桓清听他这么说叹了口气,心中顿觉奇诡,方才还闹得不可开交,这会儿又自然地开起玩笑了,果然是脾气怪!但不可否认,自己的心情也在随时被他影响着。
“殷墨,我暂时不走了,我给舅公他们写封信总可以吧?不然,我怕他们以为我死在外头了。”她认输了。
“嗯。你不要着急,以后我会陪你回去。”
桓清听着他语调上扬,忍不住扭头去看,那脸上的笑意就像终于得到自己喜爱东西的孩子般天真而满足,是她从未见过也不曾想象过的样子,她愿意留下值得这么高兴吗?
她掀开车窗帘朝外看了一眼过往的行人,不无感慨道:“可惜世人需要你这样的好官,不然我真想将你还有徐秀一起拐去西雀山,你们一定也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到时和元横他们整日舞剑赋诗,种田养花,多好!还有邹颜,她医术不错,到时请她帮你调养调养身子吧。”
“他们是你在祁国的朋友?”殷墨没有问她为什么不提萧鸿,只是随意问道。
她没来得及多说,马车便到了死者的家里。
来之前她确实以为这是个小案子,不想这都城脚下果然牵七扯八,没有个靠山的都不敢惹事。
林尧说那伙地痞是司徒刘朝远之子刘长松的心腹,说白了这官司也是为他惹上的。而李青明则是任陌的小舅子,虽然任陌与他平日相处不睦但毕竟还是亲戚,对于他这种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会眼看小舅子平白被欺负至此而却坐视不理?
死者朱五的家是座土瓦灰墙的旧宅子,看着倒像个穷苦人家。好歹也是贵公子的狗腿子,竟至于这么落魄?
据少尹回报,死者朱五脑后的伤是被人用石头砸的,身上另有几处抓痕,除此外并无其他伤处,显而易见是死于头上的致命伤。被告李青明身上也不好看,遍体淤青,胳膊上几道血口子,头发也被扯掉了一戳。
院子里凌乱不堪,桌凳碎了一地,门外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殷墨扯掉披风朝桓清随手一甩,便四处查探起来,不难发现那块行凶的石头是在朱五家里临时捡的,地上还留着凹坑。
李青明单枪匹马来找人理论,连个刀棍都没带,显然是没想闹出人命,估计也算是个讲理的人。
“人呢?”
殷墨一开口,少尹张肃便知他问的是李青明,躬身道: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