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是我连累了你,若非如此,她恐怕不会来与你比试射箭,还赢走了你的弓。”谢明鸾捧着脸,点心也不想吃了。
容熙瞪她:“若非是我技不如人,也不会输了她。况且,朋友之间的事,能叫连累么?还是单准你谢明鸾有义气,我容熙便不行?”
而且她与宛平说好了,青蛟弓只是暂时放在她那儿,总有一天她会再赢回来的。
“倒是你,听说为我的事还特地去了青云山上一趟,山高路远的,走累了吧?”容熙仍觉自己辜负了她的好意,颇有些赧然。
“才不累。”谢明鸾问她,“用过午膳了吗?这时节蘩楼该有鳜鱼和燕来笋吃了。”
容熙一听,立时将手里的糕点放下:“用过了也能吃。我要吃鳖裙羹。”
“你想吃什么都行。”谢明鸾说完,由容熙房里的婢女伺候着净了手后,便先往外行去。
定京城中酒楼遍地,食肆如林,然而京中一流的商贾仕宦人家,举凡宴饮待客,都喜欢到蘩楼置下席面。
起先只是图蘩楼菜式点心酒水茶饮都拿得出手,后来也不知怎么就演变成了非蘩楼无饮宴的攀比风气。再到如今,每岁新季从南边来的山珍水鲜,第一要紧的是供进宫里,第二却是径直就送到了蘩楼。
今日谢明鸾与容熙到蘩楼时,已过了未时,然而楼中却仍然热闹非凡,台上拉琴说书的先生口若悬河,台下吃茶听戏的看客嬉笑怒骂。
小二引着两位小姐上了楼,便又匆匆下楼送单传菜。
菜要上来还得等好一会儿,趁这个间隙,容熙索性从桌前起身往窗边去。
蘩楼下临春荫河,河上花舟画舫鳞次栉比。她常常能在这地方遇见熟人,只是一个在楼上窗边,一个在楼下舟中。
今日果然也叫她看见熟面孔。
“那不是李搏风吗?”她伸长了脖子,揉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后,冷笑了一声。
谢明鸾闻言,也去到她身边,循着她的目光看向河边被一众花娘簇拥着的几名锦衣子弟,好半晌,她才摇了摇头:“不认识。”
“你当然不认识。”容熙道,“他家里也不过是个五品的勋爵府第,只因也算是武将世家,这才与我们家有过些往来。去年他们家里又给他找了关系,让他得了重臣的举荐,留在定京做了个军器监丞。”
“从此他便自觉是官身,与那些还受家族荫庇的世家子弟不同,往后大有广阔天地,于是看谁都横挑鼻子竖挑眼。京中与他议亲的女子,少不得被他评头论足,嫌弃羞辱。”
恐怕在他看来,自己已是定京城中一等一的青年才俊,连宫中公主都尚得。
容熙这样生气,倒不是因为她也被李搏风言语侮辱过。
她父亲是左卫大将军,李搏风遇上她只有巴结的份。可她旁支的堂妹,却是倒了八辈子霉,被李家夫人看中,于是两家一拍即合,安排着相看了一回。
自然是谁也没看上谁。
李搏风嫌她出身旁支,父兄官职平平,不能予他助力;而堂妹恰好尚且无心婚嫁之事。
“谁料李搏风后来却有一日在一家书肆里,见着我家堂妹与家里请的西席先生,两人自来相熟,不过说了几句话,且还守着规矩,四周又有旁人在场。他倒好,转头却就与身边一干狐朋狗友满嘴喷粪地说容家女不守闺训,俨然是浮花浪柳,他日嫁做人妇,早晚做出墙红杏。”
这话一传出去,她堂妹便恨不得绞了头发去做姑子,以示清白。
即便事情闹大,李家也押着儿子上门来负荆请罪,可姑娘家的清誉,容氏一族的家风,哪能容人这般败坏,最终这场闹剧,竟以她堂妹被送回清河老家告终。而罪魁祸首李搏风,仍旧在定京城里好端端地当着他的青年才俊,花花公子。
经她这样一说,谢明鸾也想起来了这桩旧事。那时候她只是对这个容家妹妹离京的事有所耳闻,却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层细情。
“既然今天这么巧碰着他,不如给你堂妹出口气吧。”谢明鸾说罢,转身将香案上一盆兰花搬了过来,从盆里抓起一把泥团递到容熙手里,“给。”
“什、什么?”
“砸他啊!”
“啊?”
谢明鸾捏了团泥巴:“看我的。”
少女抬起手,广袖滑落,露出洁白的藕臂;下一瞬,一团泥从她手中被抛掷出去——
“咚”地一声,直直砸进楼下的春荫河中。
容熙见状,来不及思考,跟着将手里烫手山芋一般的泥团往人堆里扔去。
她还想看自己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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