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风雪还在下,冷风呼啸,屋子里却温暖如春,热气腾腾,与之前的厢房天差地别。
鱼若到了温暖的环境,整个人埋进暖和柔软被褥里,睡得小脸通红。
直到一股苦涩的药味飘到鼻子边,她才悠悠醒来。
“娘子,喝药了。”
松玉早上去寺庙后厨借了火炉,把昨夜的药熬了。
鱼若不情不愿地看了一眼碗底黑漆漆的药,撇过头,又倒下去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头,“不想要吃,太苦了,里面加糖我就吃。”
松玉哄劝道:“糖没有,不过娘子吃完药可以出去看雪。”
“雪?”
鱼若拉下被子,昨夜她烧的迷迷糊糊,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也不知昨夜一夜之间下起大雪。
她做起来,惊讶道:“外面下雪了?”
她视线落在紧闭的窗户,又落在自己身下的软榻。
她明明记得她的厢房不是这个样子,没有这么奢华。
“我为何会在这个屋子?”鱼若疑惑问道。
“娘子昨夜发起了烧,大夫说屋子冷不利于娘子养病,院里有一位贵人就将屋子偏房腾出来给我们。”
贵人?什么样的人能被称为贵人。
她自己身为尚书千金,都没有这个待遇,只能住在冷的厢房,这个人什么身份,居然比她还高贵,莫非是皇子皇孙?
鱼若疑惑又好奇,就想翻身下床。
松玉盛起药,吹了吹道:“娘子喝了药再去,外面下雪了,很大的雪,纷纷扬扬,落下如柳絮,可漂亮了,娘子喝了可去瞧瞧。”
有了雪的诱惑,鱼若捏紧鼻子,一口灌下药,放下碗,掀开被子,穿起鞋,动作一气呵成。
松玉哭笑不得,一把拉住要出去的鱼若,“娘子,外面冷,奴婢给你换衣。”
鱼若带来的衣服里并无几件厚实的衣服,披风也是没有加绒,鱼若看了看将目光移向挂在屏风上,昨日那个人留下的大氅。
大氅是黑色的,领口一圈是狐狸毛,内里则是细软保暖的兔子毛,穿上去轻便而保暖。
就是这个大氅。
松玉还在纠结,这时鱼若她走过去披上,大氅大了很多,从脖子一直到脚踝,穿上去就犹如偷穿了大人的衣物。
鱼若没有想多,看这个大小和颜色就知道这不是她的披风,想来屋子里能出现是那个贵人留下。
穿好衣物,鱼若就迫不及待推开门了。
院子很大,摆着四座石缸,巨大的石缸上青松屹立挺拔,雪厚厚覆盖一层,地上石板小路在雪中若隐若现,鱼若往前走去,雪飘落在她发间,她圆眼亮晶晶。
“松玉是雪,好美啊!”鱼若在原地蹦蹦跳跳起来,笑着蹲下身捡起雪,拿在手中搓搓啊,搓成一个圆团子。
雪地里,黑色的大氅在背后延展开,黑与白泾渭分明,鱼若小小一团犹如一个芝麻馅的糯米团子。
鱼若不是没有见过雪,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下雪。
眼下还未入冬,花朵还未枯萎,开的正艳丽的花朵在雪中傲然绽放,层层叠叠的花瓣上散着晶莹剔透的雪粒子。
鱼若唤来松玉,二人蹲在地上玩着雪,鱼若兴致勃勃,一心想要搓一个大的雪团子。
日光下移,雪地闪闪发光,一个约有三岁孩童高的雪人立在院子里。
鱼若玩累了,眼睛转啊转,落在紧闭的屋子里。
鱼若眼前这间屋子,比昨日她住的屋子还要大上一倍,鱼若悄悄弓下身猫着腰从梯步绕过去在屋子一侧停下。
“娘子,娘子。”松玉眼睛瞪大,急急忙忙跟上去,鱼若已经趴到了窗边,回头在嘴边伸出手道:“嘘。我就看看。”
鱼若不再理会松玉,小心翼翼推开窗扉,头探出,眼睛往里面看。
入目是楠木雕花书架,上面的百鹤彩绘圆瓶里插着一枝梅花,视线往后移,是四扇山水屏风,屏风中隐隐透露出一个人影。
鱼若踮起脚尖努力往里面看,视线拔高,映入眼帘的是泛着光的白玉缠丝发冠,她又将头伸进去些,看见一双冷淡疏离的黑眸,鱼若觉得这双眼睛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还没有想清楚,一个年迈的老人过来挡住了她的视线。
鱼若:“……”
这个人谁啊!
鱼若在窗边死劲扭来扭去,却身高有限,怎么也看不到里面,在松玉惊恐的目光中鱼若索性抬起腿爬上去。
站的高,看的远。鱼若扒着窗户,颤颤巍巍站起,头伸到里面,那个人的身影逐渐显现。
他穿着简单的宽袍盘膝而坐,握着笔的手修长,骨节分明,在雪光下如暖玉,他看过来时气质清冷,如高山白雪。
与那个人对上,鱼若大惊。
居然是他!
鱼若眼眶一缩,脚下不稳,在松玉惊呼中竟扑向里面,屋里铺着厚厚的地毯,鱼若穿的厚,落在地上不疼,就是一下给人摔蒙了。
她呆坐地上,黑色大氅被她压在身下,她眼睛发蒙,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病好全了?”
有声音在耳边响起,鱼若抬起头,那人已经站到她面前,逼人的身影把她笼罩在里面,俊美的脸面无表情。
鱼若觉得他这个样子就像一方黑潭,表面风平浪静,实则下方波涛汹涌。
鱼若有些害怕,眨眨眼,抿嘴望着他。
他垂下眼,盯着还在发蒙的鱼若,似乎哀叹了一声。
手轻轻用力,鱼若就被他抱在了怀里。
“!!!!”
托着她背的手宽大而有力,胸前是问温和而结实的胸膛,将头凑近还能闻到淡淡龙涎香,他走的很稳仿佛抱着的是极其易碎的珍宝。
鱼若脸发烫,在他怀里扭着道:“放,放,放我下来。”
晏嬴没有说话,稳打稳扎抱着鱼若走到榻边,将她放进榻里。
一脱离他的怀抱,鱼若在榻上翻个身滚到最里面,远离晏嬴,露出小兔子看见狮子一样的眼神,警惕看着晏嬴。
“你,你到底是谁,接近我有什么企图?”
鱼若承认自己是有几分不聪明,但是她又不是傻子,这里的家具随便拿出去一件都价值连城。
这个人之前才与她说他是一届清贫书生,现在就住这样屋子,谁会信啊,天上掉钱的事不可能发生。
晏嬴道:“我只是这里一个住客,至于接近你,我没有。”
“不可能,我们去前不久才见过一面,今日又见一面,这巧合说出去谁信。”
“天下之事,万事不是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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