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前一天晚上和邹广的对话启发了她,施辽第二天着手写社工日主题活动策划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越剧团。
要说现在上海电台上最流行什么,那非越剧莫属。各大电影院除了放映外国经典电影外,越剧和话剧也是场场满坑满谷。因为越剧的火爆,越剧女伶也跟银幕上的电影明星一样声名鹊起,戏迷成群。
邹广就有一个远房亲戚从小被卖到越剧戏班替人唱戏,但她还没等到扬名立万,首先却因为戏班里恶劣的生活条件而染病身亡了,那些功成名就,风光无限的戏伶其实只是少数中的少数罢了。
所以施辽在策划中写:
“......越剧班主在开班前通常都会购入一条船,开着船在沿岸穷苦人家里寻找资质合格的小女孩,将她们以极低的价格买下来进行终身训练。戏班到处漂泊,生活条件十分艰苦,加之训练严苛,班主奉行棍棒教育的思想,动辄拳打脚踢,克扣寝食,更有黑心者强占幼女,钱色交易......我们呼吁大家关注如此一群弱势群体,莫要因台上风光忽视台下艰辛,更应该于此间思考底层女性生存之艰......”
“具体活动可以是:召集志愿医生替女伶开展义诊,宣传普及科学养身之法。如若经费不足,可与戏班商讨唱戏募集,所得费用既可犒劳志愿医生,也可以继续捐赠与有需要之人士......”
施辽又论说了一番戏迷之多,不愁公演没人捐款等道理,然后才把这封报告交给了黄素旋。
过了几天黄素旋通知大家:红一院社服部通过了施辽的提案。
其他几个同学听了也很开心,一是因为自己的提案是瞎应付的,上不了台面,二是因为如果施辽的方案可行就意味着到时候大家都能免费听戏,何不乐哉。
社工日活动的时间定在七月中旬,期末考试刚结束第二天,刚好大家憋了一个学期的活力无处释放,用在筹办社工日活动上正正好。
黄素旋出身于上海最显赫、人数最多,权势最大的一个黄家,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全上海但凡是姓黄的,就没有她们家说不上话的。
所以大家一致把联系戏班子的艰难工作交给了她,黄素旋也乐得其职,不负众望地联系到了十分有名的三个班子,其中的璋芬戏班更是头牌中的头牌。
而施辽和其他几个同学负责联系场地,布置摊位,分发广告。
七月十六号,社工日活动如期在南阳路聚福大礼堂展开。
施辽抽签抽到一个比较轻松的工作:引导在场人员,必要时带路、讲解,疏通。
没有固定岗位,也就意味着比较清闲,可以自由活动。
每个工作人员都有带两名人员参会的硬性要求。施辽心想这任务很轻松,只要有戏可看,邹广和庄屏闻着味儿一定就来了,果不其然,她还没开口,庄屏不知从哪得到了消息自己就已经跑来问她了。
一上午施辽忙得没有功夫见他俩,庄屏就和邹广一起闲逛,两个人每看见一次礼堂里随处可见的璋芬戏班头牌钱玄凤的广告牌,都要相识一眼,激动好一阵。
邹广忽然盯着“钱玄凤”三个大字出神,猛一拍大腿:
“我说怎么这么红,原来是名字取得好,钱玄凤,不就是钱旋风吗?钱跟被风刮来一样多!”
庄屏愣了一下,觉得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她盯着海报研究半晌,忽然说:
“那这样,你以后就叫邹银广,财源广进,多好!”
“我呢,”她抱臂沉思,“就叫庄谦屏,谐音‘装钱瓶’,挣钱如装钱,那岂不是动动手指的事,想想就开心。”
他俩刚好逛到施辽跟前,没发现施辽将这番对话尽数收入耳中。她在他俩身后,幽幽开口:
“怪不得你这么啬皮,原来是个装钱瓶,一分不漏啊。”
庄屏回头一看原来是她,又气又恨,掐了一下她的腰:“你呀你呀,好嘴!”
她自己也笑了:“不过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我就是小气,怎么着?”
庄屏这边刚露出一个嘚瑟的表情,眼角就忽然瞥见舞台后方走出来一个高挑的白西装,顿时气焰灭了大半。
“不是放暑假了吗,他怎么还在这儿?”她跟施辽咬耳朵。
施辽一看,原来是温斯里,她笑答:“本来害怕找不到好戏班,没有人来看戏,募捐不到款,所以特地让温老师做了上台表演的准备,到时候尽量多吸引人。”
“可你们请的班子不是很好吗?”
“但是温老师的节目准都准备了,况且大家也想听他弹钢琴啊。”
“行吧。”
庄屏转身要走,忽然看见温斯里朝这边走过来,她赶紧转过去,假装认真看海报。
温斯里对施辽道:“施辽,姚工叫你,在后台A区。”
施辽道了谢,给庄屏留下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就跑了。
庄屏总感觉背后目光灼灼。
“那个,阿广,去别处逛逛。”庄屏赶紧推邹广。
但邹广毫不知情,磨磨蹭蹭地还点评上了:“但是我说啊,我总觉得钱玄凤的嗓音不比李银朱……”
“你好,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庄屏只好回头。
舞台灯光之下,温斯里的瞳孔呈现出几乎透明的蓝色,高挺的鼻梁切割光线,让他的面孔更显英挺。棕栗色的卷发由于灯光照射染上几分红色,更是让一股若有若无的蛊气取代了平日里的沉蕴。
见庄屏直勾勾地看着她,温斯里的眼里略有不解:“庄屏?”
她一下子意识到自己盯着那白衬衫高领下白晳性感的脖颈看了太久,连忙收回视线,“怎,怎么了?”
别说,还挺俊。
“李公说你很擅长养花,我想能不能请你帮忙看看我的——”
“噢这个啊,”庄屏已经恢复了那种游刃有余的状态,“哎呀这个是李大爷夸大了,我没有那么厉害的。”
这其实是她自己后来找大爷聊天时吹的,她说她爹从前是花鸟市场的一把手,她自己更是耳濡目染,花花草草什么毛病一眼就能诊出来。
“但是李公说……”
庄屏摆摆手,跟他实话实说:“我跟他瞎吹的,我就是这么个人,最爱过嘴瘾,你别当真。”
温斯里想起刚刚听到她给自己取名叫装钱屏,忽然觉得她这个人嘴上还真是没个把门的。
“但是,你就帮忙看一眼,好吗?”
庄屏坚决摇头,却看见那双好看的蓝眼睛里划过一丝失落,她忽然有些于心不忍:
“那个,花草也是有命数的,有时候救不活了也不是你的错,别太难过,我也帮不上忙啊。”
“你就试一试——”
他的国语特别标准,以至于庄屏觉得他有些口音硬得还可爱的,这句话说得就像是在撒娇。她心里一乐,心想那就答应下来,大不了让她爹出面帮忙看看。
刚想应承,脑子里却忽然又闪出那天温斯里身旁那个绝世女子的眼神,她一个哆嗦,不能再惹人家误会了,于是赶紧拒绝:
“我真帮不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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