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在仙界,但云裳缨和裴季无成仙之时,俱不过十七岁少年,气性尚存。
尤其是云裳缨,自小受尽宠爱,自是跋扈,不知天高地厚。此次残忍将裴季无钉于仙夜洞之上,头也不回便走了,毫无愧疚之意。
裴季无眸色晦暗,不知在想什么,死死盯着云裳缨离去的方向,嘴角的鲜血汩汩流出……
眼看却风逼近,他不得已收回目光,催动仙气,将自己从溶洞石上剥离,摔在地上,浑身疼得肝脏俱裂,几欲昏过去。
可却风虎视眈眈,万万不能松懈,他并起二指,口念法决。
不消片刻,一道剑气凝聚成形,猝然射出,刺过翻卷的却风,发出尖锐的呼号。
它躲了又躲,以为这不过是裴季无的垂死挣扎,消停须臾,再度席卷而来!
然而裴季无只是身负重伤,不是死了、断气了,他不耐啧声,拼尽全力凝聚更多剑气,一并射出,直叫却风落荒而逃。
结束后,他瘫倒在地,望着顶上自己的血喘息,身上衣衫残缺,血迹斑斑,一番情形凄美破败。
忽然,沾血的溶洞石发出啪嗒一声,似有什么东西破壳。
紧接着,溶洞石黑漆漆的外表碎裂,露出内里荧蓝透亮的晶石。
晶石湿漉漉的,形状不规则,仍尖锐危险,表面泛着水光,精美明亮,瞬间照亮整个仙夜洞。
水光顺着柱身滑落,聚成液汁,重重掉下来。
猝不及防砸在裴季无唇上,他下意识抿了抿,浑身一震。
体内无端冒出一股沁凉水气,所到之处,被扎穿经脉皆焕然一新!
裴季无诧异,竭力撑起身子,仰头见只有沾血的几根溶洞石才有晶体,便忙从怀里的乾坤袋中拿出三个空玉瓶,颜色淡青,模样小巧。
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松开,玉瓶被微薄的仙力往上拖,软软地立于晶体之下,接住琼液露。
方才仙力消耗过重,又以虚弱之躯强撑着,痛不欲生。
裴季无脸色苍白,咽了下刺痛腥气的嗓子,眼前突然出现一团团棉絮,迷离恍惚之际陡然脱力,倒在地上。
头顶的玉瓶失去支撑,亦纷纷掉下来。
听闻两声爆裂,他猛然惊醒,及时接住最后一瓶。
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股脑喝了进去。
味道甘甜冰爽,令人蓦然精神抖擞,目光凛凛。
裴季无当即起身盘坐,双手置于膝上,开始催动全身仙气。
琼液露犹如轻薄丝滑的流水贯通奇经八脉,周身浮现出隐隐约约的光芒,乌丝漂浮,破衫青衣之下,被溶洞石刺穿的血洞正渐渐地神奇自愈……
约莫半个时辰后。
裴季无用力睁开双眼,锐利有神。
他看看自己的双手,胸口难以遏制地剧烈起伏,发觉仙气比先前愈发强盛。
冷冷道:“今日之辱,定要她数倍奉还——!”
怒声在洞内阵阵回响,可见决心深重。
“师弟!”
“师兄!”
顾幻真带人冲进来,见裴季无浑身带血,心中悲痛,狠狠道:“那云三长得如花似玉,心肠却歹毒至极,师弟,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白白咽下这口委屈!”
**
另一边冷月高挂。
云裳缨从仙夜洞回了曲径园,不久便歇下了。
谁知半夜竟无端发起高热。
系统的声音变得很遥远,她的身体像泄气皮球,随风飘荡,最后落在灼热的地面上。
榻上的云裳缨紧闭双目,额面不断冒出密汗,脑袋摆动,似乎害怕地躲避什么。
“三小姐,三小姐!……”
翌日清晨,侍女丛鱼久久不见三小姐起床,喊了几声又不得回应,便进屋一探究竟。
见三小姐脸烧得涨红,大汗淋漓,才知大事不妙,赶忙让旁人看着,自己急冲冲出去叫人。
此处名为曲径园,一来取自“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之意,二来多为水榭辋川,被曲径长廊贯穿回折,颇有竹洲花坞之胜、清流翠筿之趣,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侍女弯弯绕绕,埋头快步出了曲径园,正要去叫老医师,转角撞见搂着不知哪家仙家小姐正调戏的云逢椿。
她惊呼一声,抬起眼,见冲撞何人,心脏差点跳出来:“二少爷!”
被搅了雅兴的云逢椿面色阴郁,沉声不虞:“跑什么?”
他认出侍女是妹妹前不久换的,名为丛鱼。
是迄今为止活得最久的侍女,可见性子和妹妹有多投机,于是才稍稍收敛杀气。
可丛鱼还是被吓得哆嗦,声音抖得快哭出来:“二少爷,三小姐高热不止,怎么叫也无意识。”
“高热?”云逢椿霎时目似剑光,即使丛鱼没抬头,也仿若被架在刀子下面。
她面如菜色,心想死定了,被卖来赋笙洲没两日,左右皆言云三小姐是金枝玉叶,身娇肉贵,脾气还是绝顶的难伺候,已有不少侍女惨死她手了。
偏偏上一任侍女刚死,丛鱼就被选中了。
她整日惶恐不安,呆久了以为自己能幸免一死,不想这就来了,补救一般忙道:“小的这就去喊老医师!”
“站住。”
云逢椿的命令让她一僵,却是没对她如何,而是低声喝道:“云濯!”
云濯来无影去无踪,形如鬼魅,没有他们三兄妹的呼唤,谁都使唤不得。
但他又是男子,只负责性命安全,不得近身云裳缨,于是并不知高热一事。
云逢椿心里清楚,只唤他去通知少主,等他奉命走了,又让身边的仙家小姐退下。
那仙家小姐身子曼妙,肌肤如雪,软弱无骨地倚在云逢椿肩上,闻言拧起细眉,娇嗔道:“云二少爷,别把芳儿往外推嘛,令妹是出了何事,不妨说来听听,兴许芳儿也能为您分担一些。”
“有你什么事?少打听我妹妹,小心性命不保。”云逢椿放开她,不由分说道:“回去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秋儿那精巧的小脸转瞬白成一张纸,茫然无措:“云二少爷,我……”
云逢椿旁若无闻,扫向一旁抖成糠筛的丛鱼,冷道:“找出三小姐的一身衣裳,随我走。”
丛鱼云里雾里的,但觉出一丝自己或许不会死的念头,连忙应是,然后跟上云逢椿。
此时,云裳缨正受梦魇之苦。
“呜呜呜阿姐……”
湿气横生的绿林之中,遍地尸骸,血流成河,尚且年幼的云裳缨手捧着一把锈了、钝了的匕首,站在血浆肉泥间双腿直抖。
不知这些人怎么死的,惨不忍睹。但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兴许接下来死的便是她。
思量到此,云裳缨愈发难过:“阿姐,你在哪,裳儿好怕……”
她身形瘦弱,面颊白皙娇嫩,却糊满血迹污泥,灿若繁星的杏眼盈满泪花,模样可怜兮兮。
身后倏而响起重重叠叠的脚步声,云裳缨惊如麋鹿,回头,只见五名十二三岁的健壮少年现身。
他们都穿着和死尸一样的粉色劲装,神色猖狂。
其中一人用铁链拴着一名单薄少年的双手,他跪着,头发很长很乱,看不清面容,屈辱得像条狗。
更奇异的是,几人面貌都有一丝相似之处,犹如亲兄弟。
为首之人膘肥体宽,发现是名小姑娘,冷嗤,不怀好意地调侃:“你是哪位姨娘的小姐啊?”
云裳缨见过他们中的两人,是父亲第四位小妾的儿子。
面对他们询问,她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答了:“家母,我娘是家母,云溪。”
四名站着的少年皆表情一变,诡异得似突然看见地狱罗刹。
过了几瞬,为首那人心虚大笑:“那又怎样,他还是大家主的私生子呢!”说着,大粗腿踹倒被拴着的少年。
少年倒在肉泥中,一双空洞的桃花眼恰好从发丝间盯着云裳缨,眸色惨淡,看得让人心悬。
她大惊着后退,手中的匕首险些掉地上。
旁人道:“云家以武为尊,只有登顶夺旗的人才能当少主,大哥,我们把她杀了吧?对手少一个是一个。”
为首胖子哼哼邪笑,正有此意。
“把她给我剁成碎泥!”
其余三人得令,一哄而上,云裳缨见势不妙,可年纪太小法术不精,脑袋缩在臂弯里,举着那把破匕首大哭:“阿姐救我!”
话落,几道剑光急掠而过。
扑通几声,一颗脑袋滚到云裳缨脚边,血从利落的切面汩汩流出,她登时腿软着坐到地上。
一抬头,地上躺着三具无头尸,云英九提着流血长剑,背身站于血海里杀气腾腾。
她冷道:“怎样?那我云英九的妹妹如何?”
胖子被她镇得说不出话,身体发僵。云英九不屑理会,道:“不想死就滚!”
胖子留下一丝汗,见她果真没要杀自己,立马撒腿就跑。
可还没跑出几步,突然被不知何时挣脱铁链的少年一口咬住脖子,当场嘶声尖叫,血溅三尺,瞬间毙命。
云英九搂着云裳缨,眼神温柔得能化出水,轻声拍着她的后背:“不怕,阿姐来了。”
即使阿姐犹如杀神,云裳缨也觉得心安,抱着她嚎啕大哭:“阿姐——!”
云英九抱起她,待她趴在自己肩上哭声渐止,才正视地上丧狗一般的少年,道:“你就是祖父的私生子,云逢椿?”
少年下巴和全身都是喷射血迹,闻声抬头,似是哑巴,无声点了点头。
云英九看他几秒,再看胖子的死样,笑了下:“不枉我替你解脱,是个好苗子,以后跟着我,我带你杀出这里。”
云逢椿眼眸亮了亮。
“刚才那是……原主的记忆?”
【嗯,她七岁时候的事。】
“醒了啊。”
突然听到冷漠女声,云裳缨吓一跳,不满:“系统,我才做噩梦,你别吓我。”
【我没用语音包吓你,而是你识海里真有人,出大事了。】
云裳缨立马坐起来,回头——
一个与她一模一样但神情阴鸷的女子笑道:“你是何人,怎会在我身体里?”
“她她她她她是正牌货!”云裳缨心惊肉跳地躲远了。
太尴尬了!
冒充别人还被当场抓包!
“怎么回事儿,系统,你快解释!”
【我猜测,她就是导致整个运行出现无法逆转的bug的存在。】
【你和裴季无在仙夜洞打斗时消耗过多仙力,失去身体的掌控权,所以她出现了。】
原主仰头狂笑,颔首阴冷道:“是你们给我个解释!”
“我也是被带来的,我解释什么啊。”
“住口!意图冒充我的卑鄙小人,有何资格与我谈!那个叫系统的,出来!”原主眯起眼,“躲在暗处装腔作势,别以为本小姐怕你!”
反派小姐不愧是反派小姐,一句话便叫她开不了口。
原主叫系统的那个说清楚,可它根本不是个人,哪有人形一说?
半天等不出,她看向云裳缨,谁知竟被她的样貌惊住:“天下竟有如此奇事,你竟与我长得一模一样。”
“呃这个……”云裳缨道,“纯属巧合吧?”
原主本就喜欢挑战和杀戮,骄哼道:“像我是你的福分,你不是想顶替我吗?”
她忽然使来一道仙术,云裳缨避之不及被她击中。
她见状,嘲笑之意更甚:“躲什么,从今往后,你便是云裳缨,而我为云裳儿,方才我在左肩后下了道魂印,是两条黑锦鲤,意味着两条魂魄共存。”
“咱们来场关乎生死的比试。谁的魂魄先离体,黑锦鲤便会消失,谁就算输,如何?敢不敢堵?”
赌输了的代价自然是死了。
“话问我敢不敢,可你已经下了魂印,叫我如何拒绝?”
云裳儿仰天大笑。
【她在诓你。如今身体由她掌控,一山不容二虎,一具仙体又怎能容下两条魂魄,只要她找出办法驱逐你,你便无回天余地。】
“我知道。”云裳缨面色冷静。
“她是云家出了名的顽劣小姐,怎么可能跟我打公平赌约?”
“只是……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对了,她有!
云裳缨道:“我不想用你的名字,我有自己的名字!”
云裳儿犹如听到什么好笑的,鄙夷:“哦?我当然知道你有,是个人便有,可你还记得?”
“是个人都会记得,我叫……”云裳缨忽然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她慌张看向云裳儿,后知后觉:“是不是你动的手脚!快说!”
“我不说!”云裳儿第一次被人如此逼问,火冒三丈:“你能把我怎么样啊?”
看她瞪着眼,云裳儿极为不爽,慢悠悠走近,忽而一脚踹翻她!
“让你享受几日本小姐的福分,便应该感恩戴德,敢这么看着我,找死!”
“找死?”云裳缨也来了血性,爬起来抽她一巴掌:“我不是你们这片大陆的人,你又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那一下把她抽懵了,她旋即暴怒:“你敢打我?你个狗娘生的贱种!”
随后两人在识海大打出手。系统只有声音,没法变出人性制止。
何况这二人也不一定会乖乖听。
云裳缨:“我才不要你的破名字!”
云裳儿:“本小姐出生时,用一块价值连城的樱红色流绘纱包裹,故得此名,还是阿姐取的,能用是你三生有幸!”
云裳缨微怔。
中原在礼乐纺织这一块极好,设定集中记载,流绘纱是民间独活,甚为难得,触感顺滑柔软,半年才出一匹布。
北狄多用兽皮包胎,有的很是粗糙,对胎儿肌肤不好,引进流绘纱需支付路途费和佣金,加之其稀缺度高,说是价值连城不为过。
取为裳缨,顾名思义其珍贵稀有如流绘纱,盼其大富大贵。可见她多受宠。
宿主是孤儿,又受亲戚踢皮球,不曾受过那般重视,一时之间失了神,被云裳儿得逞踹了出去。
她哼道:“本小姐不陪你在这废功夫!”
一转身,身影消散。
“嗬——”云裳儿轰然冲出水面,疯狂呼吸新鲜空气。
第一时间发觉有人抱着自己,定眼往旁边瞧,见二哥浑身湿透了,一张俊脸忧虑又茫然,她松了口气。
“原来是二哥。”
他们正在一清澈水潭中,天井上的月色落下,将二人照得白雪皑皑。
看她醒了,云逢椿神色恢复平常,慢慢松手,任由她在冰冷的潭水上漂浮,声线淡淡:“听云濯说,你在仙夜洞狠狠教训了往天派的小子。”
“嗯?”
云裳儿能看见云裳缨的所作所为,明知阿姐不让招惹裴季无那人还非去干,行为古怪。
但也觉着不是什么大事,忆起裴季无那幅痛苦之色,心里还有些舒坦,无所谓道:“是啊。”
“动了大量仙气?”云逢椿问。
“是!”云裳儿加重音量。
云逢椿叹息一声,走出水潭,向旁边候着的丛鱼使了个眼色。
丛鱼立即上前,在潭边小心翼翼道:“三小姐,该更衣了。”
云裳儿借她的手爬出水潭,垂眼看着被云裳缨变相善待的侍女为自己更衣,忽而一股怒火涌起,狠狠一脚踹开她!
她痛叫一声滚出好几步,吐出好大一口血。
“二哥!”
云逢椿回头,稍微蹙眉:“什么事,人你也捅成马蜂窝了,还想怎样,阿姐的话你不记得了?”
云裳儿冷扯嘴角,伸手拽过他的领口,瞪眼冷道:“那不是我干的。你和阿姐好歹也是看着我长大,难道没看出来我变了个人?!”
“你说什么?”云逢椿质疑一瞬,忽而反应过来,“先前的你不是你?”
“哼!”云裳儿甩开他,道:“二哥,你一定很惊讶,这世间怎么会有一体二魂之说,可我句句属实。”
她猛然扯开自己的衣裳,露出左肩上的两条黑锦鲤。
云逢椿见之一震。
不及开口,门外的云濯便冲进来,“云二少爷!”
云逢椿眼疾手快,凭空拽过丛鱼怀里的衣裳披在云裳儿身上,不悦道:“何事慌慌张张?”
云濯咽了下,额面有片薄汗,似有些紧张。
“少主让我传原话,让你们二人滚到浮宫殿,说往天派那边来人了。”
“阿姐……”云裳儿和云逢椿同时脸色煞白。
他们姐弟二人当即赶往浮宫殿。云裳儿迈进殿门,看到一群往天派高洁正义之士林立,脑子嗡嗡疼。
似天生犯冲。
她心道:“好啊你,你干的好事得我替你认。”
云裳缨可在识海与她对话:“此言差矣,你大可自行消耗仙力,把身体交予我,我自己认。”
“我的身体,凭什么让给你?有种自己出来!”
“那你认吧。”
云裳缨索性躺平了。
她发现,这样的恶女,就不应该以正常人的方式对待。
先前云裳缨无法对裴季无下手,是因他尚未伤害她,还救过她,反而自己因为任务不得不上赶着欺负人家,所以时常内疚不安。
可云裳儿先是逼自己赌约,让她失去自己的名字,后踹伤丛鱼,可见有多么狠心歹毒。
云裳儿说不过她,便专心应对这无妄之灾。
甫一进门,顾幻真嗔目道:“你到底与我师弟有何怨恨,要将他伤成那样!”
“幻真。”
一清朗之音响起,顾幻真愣住,闭了嘴退至身后,亮出那名男子。
云英九对其俯身拱手,深感歉意:“往天掌门,是晚辈管教妹妹不严,打伤爱徒,多有得罪,您看,应当如何赔罪?”
“赔罪?”往天派掌门东方瞬笑一笑,负手道:“各派之间切磋武艺乃寻常之事,爱徒上山七年,修行欠佳,斗不过云三姑娘,受伤在所难免。”
比起裴季无那急脾气的,他这作师傅的,当真宽容又随和。三言两语便将双方的心情安抚了。
但顾幻真不认同。
思及师弟满身血迹的情形,他愈发恼怒,恨不得拔出手中的剑一刀刺死她!
云英久是明白人,及时往天掌门本人没表示,她作为云家少主,代表云家,必须提出让步。她道:“既是修为欠佳,那过两日进后赋笙的人选晚辈再扩充,容各派半成弟子进入,互相有个照应,权当历练,如何?”
“不可以!”云裳儿忽道,“阿姐,他们就是为了这个陷害我!”
“你住口!”云英久面浮怒意,“还不快向往天掌门赔礼!”
“不是我干的何须赔礼!”
“撒谎!”顾幻真忍无可忍,上前一步对着东方瞬拱手,却侧目看云裳儿,道:“掌门师伯,那根本不是公平切磋!”
他抬头,“昨日她带随从进东杜院,点名裴师弟,还夺了他的剑,没了剑,如何能叫公平切磋!”
云裳儿张口便道:“你怎知我与他不是空手切磋?”
顾幻真哼道:“若是空手,我师弟断不可能输给你这种人!”
云裳儿最不喜旁人质疑她的实力,闻言不怒反笑,眯眼道:“你就是顾幻真啊。”
这时云裳缨心道:“完了!这恶女盯上了顾幻真!”
她虽不了解原主,可任谁看了这一细微动作都明白,此人没安好心!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顾幻真最后被原主下药诬陷强/暴侍女,被逐出师门,离开赋笙洲后原主尾随他,将他贯心至死。
她曾埋怨自己当了反派葬送美好未来,但后来,想到自己兴许能避免文中一些正义侠士的死,便觉着值了。
可这真反派居然回来了,还夺回身体控制权。那顾幻真岂不在劫难逃?!
“云裳缨!”
识海里的云裳缨惊怵,从地上站起,仰头看着上空原主的视角转换到云英久脸上。
云英久道:“再不住口,待会我亲自罚你!”
此话一出,比什么都管用。云裳儿果真吓一跳,随即躲在二哥身旁,撒娇道:“二哥,你快帮我说句话!”
云逢椿压低声音:“你先消停会儿!”
云裳儿立马闭嘴。
东方瞬也适时开口:“幻真,莫要胡闹。”
“是!”
顾幻真向来恪守派规,尊师重道,都说他稳重,即使这次再如何不满,亦能及时调整心态,不让人失望。
东方瞬看着他点点头,对云英久道:“云少主的提议不错,在下会在那日之前命人拟好名单,交予你手。”
“好。”云英久还礼。
之后,东方瞬便带人走了。
“裳儿。”云英久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声音平稳却恐怖地叫着妹妹。
“阿姐!”云裳儿扑通跪下,泪流满面:“那真不是我干的。”
演技不错啊,眼皮子没眨两下就流了半碗泪水。云裳缨称奇。
“不是你干的?”云英久皱眉。
云裳儿用力嗯了声,随即脱下左肩衣服,背过身,哭道:“阿姐,我体内有一只孤魂野鬼,她能趁我虚弱之时占据我的身体,就是她打的裴季无,与我无关啊!”
云英久能认出她肩上的魂印,一魂一只黑锦鲤,绝不可能多。
她惊道:“竟有此事?”
云逢椿思忖道:“确实。之前我也发现裳儿行为古怪,但她似乎什么都不觉惊诧,从容不迫,轻易将我们都蒙混过去。”
云裳儿道:“因为她身边有个叫系统的,不知是何妖怪,竟连我当年被父亲断筋碎骨的事都知道!”
欸,说我孤魂野鬼可以,怎么骂系统是妖怪啊!云裳缨愤愤不平。
系统:【我非人也,怎么说都无所谓。】
纵使云英久深入中原多年,也从未见过这等奇事,不由喃喃:“真有如此邪术?他们究竟何人?”
难道赋笙州内也有隐居散修?
“阿姐。”云裳儿挪过去,抱住她的腿,放声大哭:“您一向神通广大,一定要帮我除掉他们!”
“好。莫哭,阿姐一定帮你。”云英久扶起妹妹,替她擦眼泪,然后瞥向云逢椿。
云逢椿道:“我去找极幻门!”
识海内。
“极幻门?什么组织?”云裳缨问。
【善于暗器用毒者。除此之外,他们还和云家共同修炼邪术。】
“邪术?”云裳缨思索一番,恍然道:“云逢椿!”
【没错。他早年并非这么强,是云英久找来一本《阳至入气》给他练,他练完后实力大为长进,没多久便成仙了。】
“那本邪术秘笈有个阳字,讲的是祛除体内少有的阴气,仅修炼阳气。如此,可力大无穷。”云裳缨一顿,忽道:“可设定上写他后来会娶妻,这仙体不纳阴,否则前功尽弃,他难不成要以婚姻嫁娶的方式吞并其他派门?”
【极有这种可能。你不是也有未婚夫?】
“不是我,是她!”云裳缨坐在识海内,没好气地道。
另一边云裳儿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她无心去看,索性抱头缩起来。
【你这是为何?】
“现在真反派现身了,你却没跟我说要回去,那我只能呆在这里面等死了。”
空中沉寂片刻。
【静待时机吧。】
云裳缨翻了个身,没理它。
【……】
过了会儿。系统道:【不必灰心,她既然出现了,你不就能做自己了?】
【往后若能拿回控制权,便直接去寻三件东西即可。】
就三样东西?!
“什么东西?”云裳缨死灰复燃,高兴地做起来。
【一本秘籍:神摇剑法。】
【一件法宝:仙金奇甲。】
【以及一颗兽血凝珠。】
听完,云裳缨又蔫儿吧唧地躺回去,明知故问:“想找这些,比登天都难吧?”
【不难。】
【神摇剑法在东方瞬手里,他定会传给独门弟子裴季无,法宝和兽血凝珠都在后赋笙,过两日就是开放之日。有了这次意外,裴季无自然也能进后赋笙。】
【如果不能拿回控制权,云裳儿也绝不会放过裴季无,到时候若她能阴差阳错助你、助裴季无拿到那两样东西,便真能躺平了。】
“听着有道理啊!还好有你!”
【彼此彼此。】
云裳缨望着识海里的虚空,忽而道:“欸,我竟真想不起我的名字了,怎么会这么奇怪?”
【无从得知。】
因为原主导致系统出现不可挽回的错误,所以她觉得是原主干的,可她真有这么大能耐?
半响不语。
云裳缨忽然释怀地道:“罢了,没了就没了。系统你呢,你有名字吗?总不能就叫系统吧?有编号吗?”
有问必答的它这时竟没有立即回答。
沉默片刻才道:【我也没有。】
“不可能,你肯定有编号。”
【不瞒你,真的没有。】
云裳缨黯然。
它居然有没有,真是同病相怜。
但她现在也算有了,虽然是反派的,但也是好寓意,排斥心理也没有先前那么强。
云裳缨提议:“不如我给你取一个吧?”
【好。】
“你要男的女的?”
它似乎想了想,道:【随意。】
“那就男的吧。你一直都是用男性声音,也不曾换个萝莉音什么的。”
【……】
“就……”云裳缨想了好半天,说了个七七八八都嫌难听,最后拍案决定:“就叫伍越,队伍的伍,越过的越!”
云裳缨丢了名字,系统也难逃其责,选了一个宿主竟然没记住她的名字,着实不该,于是它道:
【好,我便叫伍越。】
**
云裳缨给系统取名这会儿,原主也遭受了梦魇之苦。
昏暗夜里,她浑浑噩噩地游荡,来到一处杂草丛生的庙门前,她看一眼,心中冷笑,漓疆何时有如此破的地方?
她不屑,却无意瞥见牌匾上写着“朱雀神庙”四个大字。
愣神了。
旋即莫名暴怒,大斥:“谁建了这庙却无人打理!出来!”
可四下无人应答,庙里也无灯火,周围阴凉瘆人,一有风吹草动,云裳儿立马看过去,比人高的枯草晃荡着,隐隐冒幽光,仿佛下一秒便有游魂冒出。
她惊慌地左右看,细听片刻,全无声响,便笑了声,大胆进入那座破神庙。
刚迈入内堂,悚然看到一人站在庙中,身着鹅黄袍,正仰头看着被供奉的朱雀石像。
“你是谁?胆敢擅闯朱雀神庙?!”她曾抢过一座朱雀金像,便以神庙主人自居,忘了如今自己才是后来者。
“我便是朱雀神。”说着,一名相貌雌雄莫辨的人回过头。
云裳儿仰天大笑,笑完明明一副“本小姐压根不信”的表情,却交加双臂,悠然踱步道:“你既是朱雀神,怎住在这破庙?我从没见过如此破败的朱雀神庙!”
那人道:“因为你心中无神。”
云裳儿一愣,很快以轻蔑之色掩盖:“我亲自夺过朱雀金像,怎能说我心中无神?”
那人道:“若没有朱雀金像,就没有立根之本,你知你母亲的意图,想在她面前证明你的价值,像你阿姐二哥一样,为云家出谋划策。并非是为了能供奉我。”
“闭嘴!”云裳儿红着脸怒道。
她深吸一口气,仍不肯拉下脸面,自持矜傲:“好啊,那我现在就信你是大名鼎鼎的朱雀神,你且告诉我,为何一体会有两个魂魄共存?!我该如何杀了她!”
那人似乎听到了什么污言秽语,不忍地皱眉:“罢了罢了。恶果自食,便可从死往生。”
“恶果自食?”云裳儿不解几瞬,反应过来怒不可竭:“恶果自食,好一个恶果自食!我何错之有!朱雀,我是不信神鬼,但却冒险带你出神庙,云氏总总侍奉你千年,你竟如此戏耍我!”
那人不再听她言语,飘散而去。
“朱雀!”云裳儿怒喊。
“朱雀!”云裳儿猛然坐起,门外突然传来响动。
紧接着,丛鱼从外头进来,扑通跪在地上,手上拿着烛台,微弱的火光下,她脸上的伤痕还未痊愈。
她小心翼翼地问:“三小姐,可是做了噩梦,需要小的去叫老医师吗?”
不知为何,云裳儿见她就烦,一脚将其踹倒:“滚开!”
丛鱼痛哼一声倒在地上,手中烛台脱落,屋内登时变暗,唯有月色照出一层银白光辉。
“三小姐饶命!”她连忙跪伏,浑身发抖,暗道姐姐们说得没错,侍奉三小姐和与虎谋皮无异,从不要妄想善终。
之所以迟迟不杀丛鱼,是因云裳儿知道体内的卑鄙女鬼会心疼,便留着她慢慢折磨。
云裳儿下床,自己动手穿衣服,边说着:“去找一通油过来,然后在这跪到天亮为止,本小姐有事要出去。”
“是。”丛鱼立马起身去膳房找一通油。
可惜是凝结的猪油。
“蠢货!这叫我怎么用!”云裳儿抬手便要扇她,忽而一顿,她立马跪下,颤抖地哭道:“三小姐,大半夜的只有这种猪油,小的不会仙术,您又急着要,我没办法让它快速融化,您,您别打我。”
“哼!”云裳儿还真不打了。
原因无他。万一打死了,体内的卑鄙女鬼要是气急败坏用什么法子治她该如何?
于是深更半夜,云裳儿提着自己用仙力化开的热油,上了浮宫殿后的碧冷山。
“她想干什么?”云裳缨被吵醒后问。
【恐怕是想一把火烧了神庙。】
碧冷山山上的朱雀神庙富丽堂皇,金光耀人,加上赋笙洲常有云蒸霞蔚之景,直至深夜云雾都难以散去。
从百道石阶下仰头乍一看,真乃神仙之所。
“哼,可惜了,供奉了你这么个没用的神。”云裳儿飞到庙门口,趁守庙人不备潜入。
一回生二回熟,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去,这是她的长处。
云裳儿站在朱雀金像面前邪笑。
此刻过了子时,神庙不受香火,因此除了她,庙内再无一人。
“卑鄙女鬼,你听好了,等我捣了这神庙,叫朱雀香火大损,下一个,便是你!”
云裳缨后退一步,咽了下,强装镇定:“你吓唬谁呢!”
然后扭头问:“她真能把我弄出去吗?”
伍越在空中留下两串文字。
【不能。这个世界的最强主宰是天道,而在我之上,亦有她反抗不得的“天道”。】
【若她真有那般功夫,我便能直接送你回去,绝无戏言。】
有它这番话,云裳缨便放心了,扬声道:“尽管拿出的千般绝学,我等你!”
云裳儿冷笑,不理会她,扬了手中的猪油,均泼在仰首挺立的朱雀金像上。
油光满面,竟更显活气。
云裳儿一噎,不再看它,转头去泼别的地方,然后放一把火全烧了。
临走前,看着朱雀在火中熠熠生辉,颇有浴火重生之相,神威万丈。她心中火起,甩出空星锤。
空星镯变大,重重砸倒金像,她这才满意收回,然后迅速从原路返回。
回曲水园的路上,便听到有人大喊“神庙走水了!快去提水!”“叫人!多喊些人过来,救火!”……
她旁若无闻,哼着小调回到屋里,不小心踢到什么东西,霎时如惊弓之鸟现出空星镯。
正欲砸下,发觉自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蹲下来仔细瞧。
原来是瑟瑟发抖的丛鱼。
云裳儿当即笑出来。她做了噩梦,不悦,可转眼毁神庙,又愉悦。
于是大发慈悲地坐回床上,道:“滚回去吧,不用跪了,要是阿姐二哥找你问话,就说本小姐哪也没去,听见没!”
“是,是!”丛鱼起身出去了,听声音,似乎还哭着。
云裳儿哼哼笑,轻蔑又混不在意。
脑海忽有道怒声。
“你草菅人命,不敬神庙,活该没有好下场!”
云裳儿闭着眼,无所谓地道:“你心疼那侍女啊?自己出来疼啊,卑鄙女鬼。”
“你!”云裳缨忍了忍,道,“自有那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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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大好,翌日自然便睡到日上三竿。
云裳儿醒来后没有先问神庙的事,反而叫云濯去办一件事。
接着才去浮宫殿找阿姐。
幸好阿姐在,她正于水榭中饮茶。
“阿姐!”云裳儿大摇大摆、昂首挺胸地走过去,见桌上除了茶具外,还习惯性有盘棋。
她坐下,自行倒茶,发现阿姐那边茶空了,伸手满上,说着:“怎么无一人找您下棋?那些仙师弟子太不像话了吧。”
“我顶多是个少主,他们何必来巴结我?”云英九喝茶,面上毫无兴趣。
【云英九少时有个围棋知己,但是被主母驱赶了,后来主母设计她误杀那位知己,她至今还以为知己现住于中原某个旮旯角隐居了。】
云裳缨:“还有呢?”
【只有这么多。设定中对云英九的描述很少,此人深不可测。】
“他们懂什么?”云裳儿道,“您将来定是云家家主!”
云英九淡然不答,余光注意到神色不安的丛鱼,道:“既然魂魄归位了,怎么也爱把这姑娘带在身边?”
云裳儿瞧她一眼,哼了声:“看她乖巧懂事,改日亲自教她一些好玩儿的。”
“云裳儿!”云裳缨忍不住怒道:“休要教她那些邪门歪道!”
云裳儿心道:“我需要一个卑鄙女鬼来指手画脚?也不看自己算什么东西!”
“你!……”云裳缨气极了来回踱步,窝在识海里什么都不能干的感觉太糟糕了!
“对了,昨夜碧冷山走水,你可知?”云英久放下茶杯忽问。
云裳儿心口微窒一瞬,转眼笑道:“裳儿不知。”
“奇了,她竟说得面不改色。”云裳缨刷新了对真反派的认知。
难怪之前伍越会说她没学到反派的精髓,这岂是凡人所及?!
【趁现在学习她的神态吧,兴许未来大有用处。】
“不知?”不说唯一,但云英九是最了解她的人,只一眼便看出她在撒谎。
云英九没责备,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然后牵起妹妹的手,细心为她擦拭空星镯上的碎金,淡淡道:“裳儿,你若当真住在这不痛快,改日回漓疆吧。”
“我……”云裳儿磕绊道,“我留在这本是想为阿姐二哥分忧,别赶我走。神庙之事,确实是我所为,但那是因为我求朱雀予我驱鬼之法,不想它竟要我恶果自食,我这才一时没忍住放火的,以后不会了!”
云英久脸上分辨不出息怒,更叫人惶恐失措。
云裳儿想到什么,吩咐丛鱼:“丛鱼,随便备点礼,本小姐亲自取瞧卢山道歉。”
言毕,便立即走了。
云裳缨不客气地酸她:“呀,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堂堂云三小姐,还要亲自道歉,有损你的威名。”
“哼,我岂是那软弱之辈?”云裳儿阴笑,“当然是有备而来了。”
云裳缨一愣。
到了瞧卢山,台阶上练剑的众人一见到她,立马冲进去找人。
不消片刻,顾幻真便提着剑一马当先。
此人正气十足,目光毅然,面对云三时表情还掺杂几分私人怨恨。
“你来此作甚!”顾幻真喝道。
云裳儿拿过丛鱼手中的木盒,笑道:“登门赔礼啊。本小姐要见裴季无!”
“休想!”顾幻真直接拔出剑来,“你这恶女,我看你是想来看我师弟死没死,趁机补刀!”
“没错!”身后的弟子们往前踏了一步,气势浩荡,如千军万马。
云裳儿浑不在意地笑,缓缓上了台阶,弟子们终究是谨记师尊和掌门的叮嘱,忌惮地往后退,唯独顾幻真八风不动地挺立原处。
她站在他跟前,由衷道:“有骨气。但本小姐今日不是来找茬的,你若赶本小姐走,往后你师尊和掌门必会拿你问话!”
“那我先杀了你再说!”顾幻真拔剑斩开她!
云裳儿后退,丛鱼扶着她及时刹住脚跟才没摔下阶梯。她目瞪:“你敢杀我?”
“算是替天行道了,死而无憾!”顾幻真岂会跟她废话,飞下去继续再斩!
这家伙是铁了心要杀她。
他是清崖峰峰主的大弟子,实力仅次于裴季无,反杀他定要不少仙力,若此时动手,岂不让体内的卑鄙女鬼得逞?
于是云裳儿拽过胆小的丛鱼挡在自己面前,顾幻真一见,当即震惊地收回剑,喝道:“卑鄙!”
云裳儿哈哈大笑,直言:“听见没女鬼,他骂你呢!”
“骂的是你,你才卑鄙小人!”要不是手里没东西又出不去,云裳缨简直想和她大干一场!
“随你怎么骂,恨我的还少吗?”云裳儿道完,抓着丛鱼的领子晃向台阶边,众人跟着她的动作惊慌一瞬,她见状笑道:“往天派的弟子们,你们不是菩萨心肠吗,让本小姐去见裴季无,否则我就把她推下去!”
“她一个凡人,应该很弱吧?”
“你实在太恶毒了!”顾幻真怒道。
“与你何干。”云裳儿懒得争口舌之快,看向丛鱼道:“既然他们婆婆妈妈的不肯救你,那上路吧。”
随后在众人未反应之时,运起仙力一掌将丛鱼拍下十几米台阶。
“啊!——”
丛鱼扑腾着手脚飞下去,众人动身要救,一抹身影急掠而至,握住她的手臂缓缓顺势而下,最后稳稳落地。
顾幻真惊喜:“裴师弟!”
众弟子:“师兄!”
云裳儿笑道:“果然是名门正派,见不得一丁点良善受害。”
裴季无向顾幻真点头示意,闻言看向云裳儿,见她露出轻蔑又满含讥讽的神情,深皱眉头。
尚未开口,耳边传来呜呜哭声。
他看去,发现丛鱼浑身布满伤痕,眼眶微怔。
这与他前几日的百家盛宴看到的不一样。
“顾师兄,有劳请云三姑娘去我住处。”裴季无昂首,不可一世地道:“我倒要听听,她如何赔礼道歉。”
“这……”顾幻真迟疑。云裳儿立即道:“还不快请我去!”
在他仍犹豫之时,她便已转身自行去找裴季无的住处。
顾幻真担心她砸了师弟的住处,忙转身跟上。
裴季无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深感疑惑:“竟又变了个人。”
“是的。”丛鱼擦掉眼泪,抬头道:“小姐先前不这样的,她就嘴上严厉,但从不打我,还给我编花环呜呜呜自从仙夜洞回来,完全变了。”
“别哭了。”裴季无掏出怀中的帕子递给她,又令一名师弟送她去医治,然后会会性情大变的云三小姐去。
东方瞬喜清净,所以无需裴季无侍奉左右。裴季无便一人住在林中竹屋中。
防止师兄再和她打起来,他支走顾幻真,独自领了云裳儿进院。
云裳儿上下打量竹屋,粉嫩的唇间时而哼出不屑的声音,“你那师尊待你也不好啊,住这种地方。”
裴季无不答,随意给她倒了杯凉茶,她垂眼看一下,旋即漠然瞥开,将手中的木盒扔到桌上,坐下道:“想听本小姐道歉,下辈子去吧。”
“……”
本就没指望她能道歉。
但裴季无还是拿过木盒,打开一看,就是颗灵石。
灵石在仙界可视为买卖的通行货币,也是修炼的宝贝,可这在他眼里算不上稀缺的东西拿来当作赔礼,那还真是不走心。
何况是抠搜的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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