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司容被罚到祠堂后,还因为沈听遥那狐媚子勾引太子殿下而破口大骂,全然未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小贱人,狐媚子,别以为在太子哥哥面前跳两支舞,弹个破琴,就能怎么样。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都是一样的骚气!”
即便她甩手将沈听遥的那支白玉簪子重重摔了个粉碎也难解心头之恨。与沈司容不同,沈听遥不动声色地为自己正名。
她静静地等着侍女拿琴,手里不停用手绢轻揉着被沈司容扇过的那张脸,很快引起了沈伯堂和太子的注意。
“遥遥,你这脸…”
沈听遥就着台阶下,既然你不争气,那只好姐姐替你做了,满脸委屈,眼圈红润,双唇微微翁动却又片语未提,见沈伯堂不停地追问,她才开口说出实情。
“都怪听遥,我只想着及笄时太子殿下曾有礼相赠,今日本想戴着那白玉簪前来以表谢意,却忘了太子殿下是容妹妹心上之人,那簪子过于招摇,容妹妹一时会错了意,才…不过这也说明容妹妹是在意太子殿下的。”
沈伯堂怒上加怒
“胡闹!胡闹!只知争风吃醋,丝毫不在意家风门楣!”
“姨夫息怒,今日容儿一来本王便瞅见了那簪子,还以为是遥妹妹不喜欢,才便宜了容儿,原来是她夺了去。罢了,若是遥妹妹不嫌弃,改日宫中多得是金银首饰供妹妹挑选。”
“听遥多谢太子殿下!”
侍女将琴抬上前厅,沈听遥有条不紊地端坐下抚琴,她的脸庞和嗓音都像极了母亲那般倾国倾城,连沈伯堂瞧见这样的她都愣了神,好似故人归。
而她却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看似简单地抚琴作曲令太子牵挂,实际上是为了弄清陈氏同皇族究竟有何阴谋,她知道娇娘的死于段崇有关,但是与陈氏,与沈家更是脱不了关系。
沈伯堂自认为她是一女流之辈,有生在眉州乡野,政权势力与她而言如天书一般,但说无妨,就放松了警惕。
“如今这段崇拿下戎城,陛下又封了他神威将军,赐了不少赏,他日若是重新返京,只怕殿下这东宫也要让给他了。”
“姨夫不必在意,段崇已随母姓,不纳入皇子之列,父皇又怎会让他回京?”
“殿下宅心仁厚,话是这么说,眼看着陛下越来越重用他,段家的势力日渐庞大,我们再不行动,怕是连后悔都来不及了。”
沈伯堂迫切地提醒太子,太子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
“姨夫此话是要先发制人?”
“不可,如今段崇深得君心,若动他,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沈伯堂意味深长地放声大笑
“咱们确实无法明争,但是我们可以暗斗。”
沈伯堂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太子却不明白他的意思,直到他的眼神紧紧盯着对面正在抚琴的沈司遥,太子打量了一下沈伯堂,从未发现他如此狠心连自己的女儿都利用。
“本王要是不想呢?”
“殿下!您可别忘了同容儿的婚事,陈沈两族愿全力以赴助太子稳居东宫乃至他日成为天下霸主,皆因容儿。殿下来日荣登高位何愁美人相伴?”
一曲长乐随着二人对话落下帷幕,届时太子还不忘挑逗沈司遥一番。夜幕渐渐降临,星光苒苒,沈府外的红灯笼也明亮起来,乌鸦一声嚎叫,使得夜晚多了些神秘和未知。
沈听遥被沈伯堂叫到内院,她没了先前的开心,她知道又要把她送走了。
“遥遥,今日一首长乐曲深得太子心,风采不输你娘当年!”
“父亲说笑了,从小娇娘便说纵是将南邑寻遍也无人能及母亲。”
说着,沈伯堂竟黯然伤神,自惭形秽地低下头
“说到底,是我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若不是陈家…唉,这陈氏表面对我百依百顺,实则我在她面前永远抬不起头,这沈府上下,唯有你能懂为父。”
他轻拍着沈听遥的肩膀,眼角挂着一滴老泪。沈听遥不忍心拆穿他,想看看他究竟能演到什么时候。
“女儿当然知道父亲的心酸和为难,也该为您分忧。”
沈伯堂就等她说出这句话呢。
“遥遥啊,你也知道,容儿与太子有婚约,太子若是称帝,那容儿便为后,到时候沈家就真的要姓陈了,可是今日父亲看得出来太子心悦于你,若是你能助太子称帝,他势必会将你纳入后宫,你也不愿咱们父女二人在自己家窝窝囊囊地活着。娇娘含冤而亡吧!”
“父亲所言,听遥并不想看到。”
沈伯堂见她松了口,马上就收起他的苦肉计,转变了另一种态度。这速度堪称戏精中的戏精。想来,母亲也是被他如此诓骗。
“我就知道遥遥懂事,这虽是一步险棋,可也是保全我们父女二人最好的计策了,为父也只能靠你了!”
沈听遥回房后,坐在茶桌上若有所思,她起身打开娇娘的盒子,拿出那个带有“段”字的腰牌,在双手之间摩挲,而眼神却始终空洞地盯着地面。
晓荷不知道沈伯堂对她说了些什么,只是觉得她应该是厌倦了勾心斗角的沈家,又想起娇娘来。
沈听遥吞吞吐吐冒出一句话
“我们…要离开沈家了。”
晓荷瞪大双眼,以为沈听遥是烧糊涂了,还特意用手量着她的额头与自己的对比。
“没烧啊,小姐,咱们离了沈家还能去哪?”
沈听遥也是服了晓荷这榆木的脑袋,也只能拿她当还未长大的妹妹一般宠着。
“我当然没事了,父亲和我说,要把我送给将军府当侍妾。”
晓荷轻叹一声,眼角低垂,鼻尖一酸,一瞬间眼泪如潮水般翻涌,暗暗抽涕。沈司遥见她哭得如此伤心,心中倒是纳闷。
“是我去当妾,你哭什么?”
“小姐,你-不-知道,刚刚至亲离世,亲生父亲又把你卖出去,我就是…就是替小姐委屈,这命怎么这么苦啊!”
晓荷嚎啕大哭沈听遥拍拍她的背,她瘦弱的身躯轻轻倚靠在沈听遥的怀里,沈司遥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好了好了晓荷!”
晓荷一边抽泣,一边还不忘问
“小姐被许给哪家将军了?”
沈听遥不自觉抬起手捋着头发,眉头微皱起,眼神闪躲着,表情极不自然,不停地吞咽口水,最后还是鼓起勇气。
“你口中的狗屁将军。”
晓荷听完,与沈听遥对视后尴尬一笑,随后嘴巴从未合起过。她大步走向柜门,慌乱地将柜中的衣服收拾起来,连首饰盒中所剩不多的钗子也一并装起。
“小姐,我们赶紧跑回霁村吧!”
沈听遥无奈地凝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双手在胸前交叉。
“我们怎么逃?既无吃食又无马匹,还没到霁村呢,就先成一堆白骨了。”
“小姐,这段崇是何等危险,嗜血怪物说得可就是他啊!”
沈听遥却表现得格外自信,对付他还不是小菜一碟。
“蛇还有七寸呢,更何况是人。”
自打从眉州回来,晓荷发现沈听遥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从前虽有野心但做事从不敢轻举妄动,倒显得畏首畏尾。
而如今的她,任何事都占领了主导地位。晓荷不明白沈听遥心中所想,但还是陪着她做她想做的。
不久后,街巷里传遍了沈大人为贺戎城之喜将义女许配给段将军的风言风语,很快便传到了陛下的耳朵中。
沈伯堂为了促成这门亲事,每每闲暇时同陛下一起对棋饮茶。
“朕素日听闻,大人有意将爱女许配给景珩?”
“小女听闻段将军英勇无双的事迹,心生倾慕,奈何腼腆害羞,我这个父亲算是成全她了。”
“景珩怎么说也是皇子,义女并非嫡出也就罢了,沈大人无妾,此女可谓私生,如何能与景珩相配?”
沈伯堂见陛下回绝,手中的白棋子停顿在半空中,而后走了一步险棋。
“陛下有所不知,小女虽是歌妓所生,却才貌双全,何况容儿与太子已有婚约,若是别家大臣将女儿许配给将军府,恐怕引来世家之争,遥儿身份虽不光彩,也从未要求正妻之位,能陪在将军身边,为其分忧解难就好。”
“爱卿说得不无道理,若是对妻妾之位无所顾忌,按照历来南邑的礼数,只可为侍妾,敢问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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