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楼惯来热闹,尤其会试廷试刚放榜不久,楼里人更多。原本吵闹的客人们,因为这一声急厉的鞭鸣和潘俊航的惨叫,一时间都安静下来。只有独立的二层是用木质屏障围起来的,里头正在巫山云雨的人,暂且无暇顾及外面的事。
鞭鸣之声让顾辞最先反应过来,想到谢景,四下看了看,却没瞧见人。她狐疑地靠近围栏,迟疑不定朝下扫了一眼。
这一眼,便看见了进门没多远的谢景。他也正仰着头,冷冽的目光直射三楼。两人对视上,谢景的目光稍缓和了些。
从一楼到三楼,顾辞不知谢景的鞭子怎么这样长,又是如何长了眼睛,竟然分毫不差地笞在了那个潘公子的脸上。顾辞这往楼下一看,就定身了似的,旁人也察觉到不对,全往楼下看去。就连潘俊航,也挣脱了束缚,骂骂咧咧往围栏边上走。
“去他娘的!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打老——”高昂的怒骂戛然而止,众人的呼吸似乎都跟着这突然的断句屏住了。
潘俊航有点怂,没骂完的话卡在嗓子眼,吞也不是,吐也不敢。楼下的人可是谢景啊!他这会儿也不知怎的,或许是被一鞭子抽得酒醒了,又或许是真佛到了眼前他知道怕了。总之潘俊航想起了一些不好的记忆。
他是家里的老二,是个庶子,上头还有一个嫡出的大哥潘俊达。前些年潘俊达在外头调戏姑娘,被谢景的一个堂弟呵止,两人起了点纠纷——好吧,其实是潘俊达把谢景的堂弟打了一顿。总之最后没过几日,潘俊达就被谢景的人当街打断了一条腿。
那时候他是亲眼看见的,坐在轮椅上的谢景,生气的时候一点表情都没有,就那样把大哥的腿打断了,是断成一小节一小节、接都接不上的那种。因为太疼,大哥竟然在大街上当场尿了裤子。
那一幕给他留下了深深的震撼,时至今日。
潘俊航早知道谢景心狠手辣,这些年更是越发乖戾,一想起潘俊达的下场,他骂人的话到底生生咽了回去。
此时谢景看都没看潘俊航,只望着他的小侍女。他的声音不大,可在异样的安静中格外清晰。
“阿辞,下来。”
“哦。”顾辞应了一声,扮演着一个合格的小侍女,乖巧地下楼去。
这时谢景才看向瑟瑟发抖的潘俊航,语气淡淡,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潘公子,我这小侍女被我养的不谙世事,她不解风情,潘公子与她说笑可真是找错人了。”
说笑……潘俊航回味着这两个字,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
“世子爷明鉴,我的确只是——”
“对了潘公子,”谢景低下头,忽然打断了潘俊航的话,再仰脸时,他脸上的笑意就消失无踪了。他问,“你大哥的腿可好些了。”
话音落,潘俊航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哭也哭不出来。
这时,那月白锦袍的男子上前:“谢世子,潘侍郎的公子醉酒唐突了你的侍女,此事我也有责任,改日我一定亲自登门拜访,向世子和阿辞姑娘赔礼请罪。”
在遍地勋爵的宁阳城,一个侍女其实无关紧要,只是这个侍女是谢景的侍女,一切就不一样了。就凭刚刚那一鞭子,谁也不敢看轻了这个小侍女去。
谢景的目光慢悠悠挪到了说话的男子身上,他挑了挑眉:“卫世子…”
那穿着月白锦袍的儒雅男子,正是最近名动宁阳的济安公世子,卫承安。
似乎品味了“卫世子”三个字一番,谢景才又道,“卫世子好生做你的探花郎,少和这种人掺和在一起,不然,对你仕途无益。”
卫承安皱了皱眉,正要说什么,谢景又开口:“至于登门之事,大可不必。我临安侯府可受不起探花郎的赔礼。”
终究是他们有过在先,动了动嘴唇,卫承安到底不再说话,只在心里想着还是得登门一趟。
这时,顾辞已经走到了一楼,她瞧谢景打量着自己,于是干脆站到谢景面前,转了个圈让他检查。确认无虞后,谢景低声问:“可吓到了?”
顾辞摇摇头,望着谢景的眼睛,竟在那双漆深的凤目中,罕见地看到了一丝愧色。在这一闪而过的愧色衬托之下,似乎他眼里的关切也真诚了许多。
“那就走吧。”谢景道,又恢复了惯常冷淡的神色。
等谢景一行人彻底离开,潘俊航这才敢哀嚎出声:“来人!快送我回去!爹啊!救命啊!”
潘俊航和潘俊达一样,欺男霸女的事情没少做,这事原本就是他自找苦吃,可卫承安又不是他老子,也不好教训他,只是揉着额头,叫人赶紧将这鬼哭狼嚎的纨绔公子送回府去。
一场闹剧过后,楼里慢慢又热闹了起来,当然少不得谢景几人要变成新的谈资了。
卫承安心烦得很,今日原就是被几个世家并不熟悉的公子硬拉出来的,父亲说刚得功名,不好表现得轻世傲物。早知眼下,就算父亲发话,他也说什么都不来。
不愿再多待,卫承安提步上楼,打算散了宴席离去。走了两步,却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卫承安转头去看自己的表妹宋未央,却见她望着仙子楼大门外,怔怔出神。
“未央?”卫承安小声唤她。
“表哥…”宋未央回神,下意识低下头去。
卫承安看了看门外,又看了看宋未央,终是压低声音开解她:“他不是你的良人。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多思无益。”
抬起头,宋未央轻轻一笑:“表哥,我早放下了。我只是好奇那个小侍女而已。”
“真的只是好奇?”
“真的。”宋未央点头。卫承安这才继续迈开步子。宋未央缓步跟在表哥身后,快上楼梯的时候,到底又飞快瞟了一眼大门外。宋未央只觉得内心苦涩翻涌,蔓延到全身,连舌苔都是苦的。
——方才谢景望着他的小侍女,神色竟是那般柔和。无论是他出事前还是出事后,她从未见过他如此轻声细语地和一个人说话。
——那是她从未得到过的温柔啊。
*
昨日一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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