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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非在几块黑布围起来的“简易帐篷”里，迅速换好了最后一套衣服。
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大，以至于她没办法再屏蔽。
早春四月的天气，还不热，甚至还有一股凉意。周非被裹在一条有些厚度的灯芯绒连衣裙里，感受到后背已经开始出汗。
她的咖啡棕长发微卷，很厚，糊在后颈上，并不舒服。周非用手抓起，得以片刻清凉喘息，拉完拉链后，又重新放下。
掀开帘子出去。
穿衬衫、围着深红色围裙的小姑娘店员，见周非出来，似乎寻找到新的目标，语气很差，“你们这种淘.宝商拍，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们店的正常顾客消费，希望你们马上停止，收拾东西出去……”
“停。”周非竖起右手食指，上面新做的美甲光滑闪亮，她说：“跟我说没用。”
小姑娘一下子被这个漂亮的女人震住，她想，这些搞淘宝的人，就是脸皮厚吧。她刚才看到这个模特帘子没有完全拉好就开始换衣服，从缝隙里看，上下.身穿着白色抹胸和平角内裤，脱、穿裙子的速度快得惊人。
他们不但拍，还换位置找角度拍，闪光灯咔嚓咔嚓响个不停。不停地有客人皱眉、侧目，五分钟前有一位向她投诉，指了指拍摄的方向，让她去阻止。
作为店员——尽管是打零工兼职的——她认为自己仍有这个义务。
更何况，这一行人根本没怎么消费，只点了一杯咖啡和一块巧克力蛋糕切角，女人送到嘴边，作势要吃，结果只是摆pose而已。
好做作。
小姑娘没回过神来，搞不懂女人怎么脸皮那么厚，这几个字能说得这样理直气壮。她正欲再辩，希望这些人讲素质，不要影响别人时，有个烫了黄毛的年轻男人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进来。
坦白说这个年轻男人长得不难看，高高瘦瘦的，个子至少接近一米八。但因为烫了金黄的发色，耳朵上又打了颗耳钉，显得流里流气。
范斯柏进门就问：“非姐，什么事？”
周非指着范斯柏，眼神看向店员小姑娘，道：“有事找他。”
小姑娘悻悻的，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她的声音不小，并不想给这些人留面子。其实也在告诉其他客人，看，我尽力了，是他们不讲理。
“啊？你们店长没说吗？我们这是租了一天场地，给场地费的，每小时400，共五小时。”范斯柏点开手机页面，小姑娘注意到，是最新款的iPhone7plus。他给小姑娘展示转账截图，“喏，这是你们老板的头像没错吧？”
上面显示得很清楚，转账2000元，老板接收了，并且很豪气地说，尽管拍。
小姑娘的气势一下子熄灭了，她说：“我打个电话核实跟老板核实一下。”
咖啡店老板哈哈了几声，说，中午忘记跟你说了，那你帮他们清场吧，闭店让他们拍。
小姑娘无语，挂断电话后嘀咕着骂了两句无良老板。然后挨个桌道歉，赠送其他客人一份小礼品后，为拍摄团队清了场。
在这期间，周非慢悠悠地喝完了咖啡。这家的卡布奇诺还蛮好喝，她就喜欢奶味浓厚一点的。
等到小姑娘点头哈腰道歉忙活完，店里也清净了。摄影助理把道具摆过来，周非也起身准备再次投入工作。
小姑娘又端来一杯咖啡，对周非说：“对不起，我误会你们了。”
周非笑笑，并不在意。眼神扫过她的金色工牌，与店铺复古氛围浓厚的装修很搭，面刻着两行字——miyacoffee，陈莹。
陈莹乐得清闲，关门挂上“本店打烊”的牌子后，安心坐在吧台后面看他们拍摄。
这个女模特很抓眼，很漂亮，陈莹相信，要是在逛淘宝的时候看见了女模特拍的衣服，她会点进去看一看详情的。
下半场换了一个摄影师，配合程度显然没有刚才那么默契。之前简直就是流水线作业，一个动作配合一声咔嚓，大约四、五十张照片后换下一套。
女模特的身材很好，一米七左右的身高，胸大腰细腿长，完全撑起了这件连衣裙。她的皮肤也好，简直令她有点嫉妒。陈莹想，给这个模特修图的后期师这钱很好赚。
不，世界上就没什么好赚的钱。
钱难挣，屎难吃。
周非在心里想。她面上仍是职业微笑，肚子里已经骂娘了，垃圾范斯柏，越干越回去了，哪里找来的新手摄影，速度完全跟不上，耽误她时间。
下半场的摄影师不但慢，而且傲，他还指点上周非摆姿势了。留着小络腮胡的文艺装逼男，单手拎着配红圈镜头的佳能5dⅢ，过来跟她说：“诶，非非，对，胯要再出来一点，扭一下。”
说着，用手不怀好意地拍了拍周非的腰。
周非入行五年，新人时期不是没有遇到过毛手毛脚吃豆腐的摄影师。那时候她傻，天真，怕得罪人被封杀，自我安慰说被人摸一下也不会少块肉。后来才发现，都打工挣钱而已，别受这窝囊气。在这种鱼龙混杂的行业，你硬气，多数时候更能赢得别人的尊重。
周非眼神一冷，盯着装逼男的手，说：“动嘴就行，别碰我。”
事实证明傻逼不会被一两句冷言冷语吓住，装逼男没老实半小时，又开始“不经意”地碰到周非的胸和臀。
他是贼心不死，再三试探底线的做法，显然成功过很多次。
范斯柏心里一惊，心想周非快发飙了，用眼神疯狂示意这摄影师规矩点。
拍到倒数第三套的时候，周非端起桌上的新咖啡。
范斯柏眼睛一闭，知道完了。
等到他再睁眼时，装逼男已经满头满脸都是咖啡，大呼小叫着他的相机要多少钱，让周非赔，满嘴的脏话输出。
范斯柏脑袋嗡嗡的，上前挡住装逼男，伸手推了下对方的肩膀，先将音量提上去，“你性骚扰你还有理了？”
……
他的余光看到周非默不作声地去换了衣服，拎起包准备走人。
隔着玻璃，周非看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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