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往河岸旁,她从兜肚里折出信件,避过豺狼的视线往莲花灯内藏,纱灯托着她小小一颗心,随流水越散越远。
她低着头,见那莹莹火光很利落地打了个旋,转入看不见的地方了。
河面上忽得透亮起来,她揉揉眼睛,便见远处一辆舫船徐来,船内烛火通明,船头镶了飞狮镀金,又有狮子滚绣球的五彩透雕,内有琵琶舞乐声。
有二人于船头伫立,其中一男子身姿风流,倒瞧不清具体面容,一身白色衣衫,潇洒飘逸。
她倒还挂念着自己的莲花灯,可千万莫要被这艘船拦了去路,冷不防对上白衣男子的视线,淡然的一双眼,过于白皙的肤色,她侧过视线,急着往船身侧走,正与身前一个汉子撞个正面,对方骂骂咧咧:“没眼色的瞎泼赖子!”
眼珠子贼溜溜一转,这汉子又见着是个装扮鲜丽的小娘子,睃着眼瞧她,笑得谄媚,“哪家的雌儿?找不着爷娘了?”
殷离闻到这汉子身上的酒肉味,蹙了眉头,低了头躲避这人毫不收敛的视线,忽得听见这汉子惨叫,抬眼便见一个墨色身影站在身侧,大力挚住了这汉子的咸猪手,再往上看,是沈冽一张阴沉的脸。
那汉子痛得跳脚,忙给人赔罪,“不知是阁下令正!得罪!得罪!”
沈冽皱眉,松了手,那汉子忙溜之大吉,他袖出锦帕来,擦了擦方才挚住人臂的手,冷声对着殷离道,“回府。”
好容易挣得的观灯机会,她如何也要瞧个尽兴,且这缃阳的灯节直至夜半也还人流不散,此时也不搭理眼前人,“沈郎君若是倦了,大可以打道回府,”
沈冽眯了眼睛,她笑眯眯,见人不回应,一转身便往繁华处去。
他举步跟随。
殷离来到摊前,瞧见小饰物极多,她还在细细挑选,沈冽指尖轻点,这处一样,那处一样,
再大手一挥:“都不要,其余的全包起来。”
她目瞪口呆,一时间惊掉了下巴,忙对着摊贩辩解:“我……与他不认识。”
他的嘲笑之情溢于言表,摊贩搓着手,两眼冒光地:“官人,老规矩,还是送至庄府。”
她也学着沈冽的模样,拣了一块荷囊,释青色的样式,上头绣有一只水鸭子,试探道:“店家,这个,庄府账上。”
对方柳眉倒竖,双手叉腰,一把夺过荷囊,怒声:“哪里来的妆疯的,没有钱就算了,还想诳老娘,滚一边去!”
她悻悻收回手,正对上沈冽嘲笑得极大声的眼睛。
她心里头暗骂这豺狼诡计多端,每趁他步至下一小摊时,便凑着脸,举着想买的小饰物,对商户笑:“那位是我家主君,麻烦您,再捎带上这物件。”
终于到意兴阑珊的时候,沈冽的不耐烦也到了极致,她快意非常,二人徐步至渡口处,殷离忽道要改坐庄府画舫,沈冽不置可否,举步跟随,踏入华船之内。
此处倒比在渡船上更为舒适,还有坐卧之处,内里放置了熏笼烤火,她将一盏细兔子灯抱在怀里——自然,是跟在他屁股后头刷他的脸蹭来的。
沈冽斜眼一看,那双手粗糙红肿,哪里像个女郎的手。
他眼前迅速闪过那日她上着木枷的模样,她伏身在地,一双手血肉模糊,黑黢黢,脏污污,浑身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
他蹲下身,这家伙啐了他满脸唾沫星子,眉宇间的神气,尽是厌恨,一点不服输。
此时人就在他眼前,人靠衣装当真不假,一身的绫罗绸缎,将这块铜丸紧紧裹缚,竟也衬得眉是眉,眼是眼,长的睫与一汪春水的眼,连看着兔儿灯的神色都带了款款深情,直挺的鼻下,是一张小而饱满的唇,只是脸上还带着些病弱的白。
一双多情目,使得张扬时一怒一威都带了些娇嗔薄怒的姿态,双眸里藏了星子在流光溢彩。
他不禁惋惜起这幅好皮囊,美人的模子,却是只……爱咬人的疯狗。
生猛,野蛮又顽强。
若她不总是张牙舞爪的模样,他倒很是欣赏那样的性情。不服输的野蛮劲儿,抱了视死如归的决心最是能一点一点将人缠绕至死。
殷离感受到他的注视,徐徐出声:“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么?”
沈冽笑出声,“不是美人,是野人。”
待船靠岸,殷离有意慢吞吞起身,沈冽这样的伪君子,如何会跟她讲女士优先的礼数,率先走出去。
她赶忙起身,三步两步跑出,瞧见沈冽一只脚快踏出船舱,她飞奔上前,一咬牙,使尽全身力气,一脚踹在那人屁股上。
沈冽不提防她这样背后突袭,一个趔趄向前扑,好在他下盘稳重,缓住身形,回头向她示威,结果这家伙见他没落水,一个飞扑就把自己和他都送进了冰冷的姑息河水里。
船上的两个船夫是目瞪口呆,高喊:“郎君落水了!娘子落水了!来人啊!来人啊!”
冬日的河水冰冷刺骨,寒气渗透经络,殷离一入水,冰针蛰得她浑身刺痛。
她泅的一手好水,借力浮出水面,眼见沈冽呛了好几口水,好容易扒住船舱,模样狼狈,船夫忙要搭手救人。
她再度潜入水中,抓住他的腿,紧拽住他衣袖下沉。
这家伙果然做了两番无谓的挣扎便被拉至湖中,她在水下睁开眼睛,笑吟吟瞧他。
沈冽闭着双目,眉头紧皱,感到躯体在往下沉,刺骨的水将他包裹住,侵入他鼻腔。
她定是等这一刻等了许久。
一只手轻触面颊,他睁开双眸,却看到在黑海之中,女子乌发尽随水散开,水蛇般缠绕在手上,透过水面的月光将那面容照得透亮,似于暗夜中晃目的明珠,她看着自己,笑意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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