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因前将军王元朗重创西北乌孙有功,班师回朝。
庄府上大设宴席,图南山庄大门洞开,前来西山游乐的游人也能目睹其中宴席风光。
正厅内铺设红绒地毯,梨花长桌尽是侯门贵客,厅堂的右侧则设一紫檀八宝桌,与长桌一屏相隔。
上座仅几人,庄图南着青衫端坐主位,位次则是镇远将军王元清与前将军王元朗。
王元清面色红润,一张煮熟的蟹壳脸,微胖的身形,向王元朗举酒:“元朗,你这下可把那乌孙人给打怕了,这乌孙野狗最是不讲武德,跟那地爬子一般,满西北乱窜打地洞,一生生一窝,齐人与之相比,真是谦卑有理,拼刀时想如厕了也专门知会你一声。”
他哈出一口热气,红渡上腮帮子:“我记得图南初次领兵打乌孙,可被折磨地够呛,还是老子把他从那沙坑里刨出来,腿伤了半个月才能走,愣是不肯再去西北!你这一战,可有他们好受的,估计能消停几个月,真是解气!”
庄图南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谁都有个第一次。”
王元朗是王元清之弟,与他同样是胖身子,身躯却挺拔了寸来高,面皮被烈阳晒得黑紫,典型的西北莽汉,他笑着:
“对这乌孙人,我可跟你说,首要还是得对付西北人,那西北边境的草民只知道神仙打仗,百姓遭殃,哪管你是乌孙人还是我族人,他们穷啊,太穷了,西北二月的风刀子,连双破草鞋都没有,乌孙人是蛮夷,可乌孙人聪明,他们给西北边民送馕饼,送旧衣,你去看看西北边民那草房里,多少都有个乌孙婆娘!乌孙婆娘生的还不是个小乌孙?!”
“打乌孙人,你要打这西北边民,全天下最优异的哨探,就是这西北边民,妈的!吃着老子的粮饷给乌孙人通风报信!吃里扒外的畜生!西北就是个烂摊子,爱谁谁要,老子不去了!”
这嗓门惊雷一般,震得宾客一个激灵,他们蹙眉,果真是武夫,礼法无度。
庄图南为他斟一杯乾和酒,“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王元清听到这,蓦然打向他后脑勺,骂道:“我府里那个乌孙婆娘,你带来的?”
几人的眼神都扫向王元朗,只听此人面色一红,一本正经道:
“那乌孙野狗讲话我听不懂,叽里呱啦讲鸟语,带一个乌孙人回来,我好好向她请教。”
王元清瞪了他一眼,骂道:“色心不改的东西!你不知道你婶子那脾气,就不能随便给她找个宅子安置了吗?”
王元朗嘿嘿傻笑,“哥,再帮我这一回,过几日我可就回西北了。”
他又瞥了几眼庄图南,揶揄道:
“我说,图南,你也老大不小了,近四十的高龄也不讨个婆娘,‘土炕上蒲席厚,砂锅里酒汤暖,妻子团’,人活一世不就图这些个么?你整日教那王孙小儿读书,怎么就没想过教教自己的儿?”
庄图南抿了一口酒,便笑道:“冽儿自小在府上养大,我视如己出,有他一人足矣。”
王元清摇摇头,笑了笑:“魏国公都年近花甲了,府上还讨了个二八的姑娘呢!这帮文人,满嘴知乎者也,转头还不是讨了个比他闺女还小的老婆?你也别总拿沈冽作挡箭牌,那小子可常跟我说他缺个师娘。”
庄图南面上淡笑:“我年岁已衰,两袖清风,怎好误佳人。”盏中漾着琥珀一般的清酒,他望进去,看见自己的影,原来唇角牵起的是苦笑。
王家兄弟交换眼神,彼此都读到对方眼中的无奈。
王元清道:“沈冽那小子怎么不在?他师叔好不容易西北回一趟,又给他走空了?”
庄图南道:“有要事安排他去了,晚些时候你们三人再拼酒。”
王元朗道:“哥,沈冽这孩子,要不让他跟我走一趟?西北条件是不好,可历练人呐!保管他待个两年出来就封爵!”
王元清摆手嫌弃:“我还要用他,再过两年,自然会让他去。”
长公主这边还要用人,她不松口,如何能放得?
*
“丫头,你早招了便是了,免得受这些皮肉之苦,不过是点头落地的事儿,如何不比这刑罚好生受?”
另一个狱子就道:“你别管闲事了,走走走!人各有命!”
她半睁开双目,背上似被扒了皮肉一般疼,挪挪娇臀,倒抽了两口冷气。
吃喝不是问题,就是拉撒有点难。
她对上对面囚牢里的人灼灼目光。
是赫连定。
对方也趴在地上,臀上一片血迹,想来是受了杖刑。
她趴在地上,轻声说道:“抱歉,赫兄,都是我害了你。”
“若不是我执意要抢那块玉佩,你也不会……”
“无碍。”
她看向赫连定,他又道:“我没事。”
她定定看着,这正直的陌路人在阴寒中给她点燃一点暖,她的眼泪又控制不住,委屈从那眼眶里不可遏制地滚落下来,又怕像昨日一样挨打,咬了嘴唇将声音吞没。
是委屈啊,刘宅的那碗豆粥还没喝完,她要留着第二天喝的,还剩一个馍馍没吃呢。
她期期艾艾的,“连定,你放心,我纵是死了,阴灵也会佑你余生,你是好人,一定就有好报的。”
眼泪收不住,她想起那块玉佩,将脸埋在稻桔柑里,呜呜地哭。
他趴在对面,沉默地看着她哭泣。
过了半日光景,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传来,两个狱卒打开了对面牢房的门,将赫连定拖拽出来。
她一时情急,一手肘撑地跪爬向前,木枷顶着铁栏杆,惊叫道:“你们要带他去哪儿!他已受过刑了,你们……你们不能滥用职权!”
赫连定看着她,嘴里嗫嚅,两瓣唇张张合合,她不知道是说的什么,眼泪花又淌出来,叫道:“你们这些狗官,还要对他做什么?!他已受过刑了!为什么还不放过他!”
两个狱子不答话,她无力地趴着,什么也做不了,几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外。
她缩起身子,听风的哀声,眼前是断崖嶙峋,她做好赴死的准备。
赫连定走后的第二日,汪权便来了。
汪权低下头,冷笑着靠近她:“硬骨头,你当真是偷了块好东西!真可惜,这牢里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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