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山间的农家怎么会有蟹黄汤包?
两人搭配几盘爽口小菜,喝了碗白粥,便和老妇人辞行,继续向北。
经过两日跋涉,行程也已过半。
再往前,便是睦州与潭州的交界,重山连绵,荒无人迹,就连开辟出来的官道,也是挤挤挨挨,两匹马并行都有些困难。
时辰尚早,黄土小道被树荫笼罩,显得阴凉。
李常意在前面开路,佟露骑着马晃晃荡荡跟在后面,觉得他走快了,就喊“慢一点”,觉得他走慢了,就跟紧聊会儿天。
但李常意要认路,话不太多。
佟露:“我们今天能到潭州吗?”
李常意:“加紧的话,天黑前能到。”
佟露:“可我腿疼,骑不快,要是到不了潭州,今晚在哪儿歇呀?”
李常意:“往前五十里,有个小镇子。”
佟露:“那我们慢一点,还能去镇上吃晚饭。”
李常意:“……”
佟露:“对了,这一路都是你付钱,你的钱用完了吗?要是不够,我这里还有。”
李常意:“够你用。”
佟露:“你不就拿了元家那两锭金子?”
李常意:“还有睦王。”
佟露瞪眼:“你还敲了睦王的竹杠?”
李常意:“哼。”
佟露:“难怪……那天睦王爷让我去宝库挑东西,你一点犹豫都没有就让我答应,原来是早就敲完了!”
李常意:“所以你的宝贝呢?”
佟露眼珠一飘,吞吞吐吐说:“你、你低头看看。”
李常意蹙眉,正要问“什么意思”,只发出第一个音,他的脸色猛然一变,单手撑住马背,整个人便飞跃而起!
佟露被吓了一跳。
谁料下一刻,少年便借力落到她身后,把她也从马背上捞了下来。
“咻!”
“咻!”
两道破风声。
佟露心惊肉跳,揪紧少年肩膀,探头看去,只见两支飞箭一前一后从密林中射出,方向竟正是她和李常意原来的位置!
“嗤!!”
一支飞箭射中了前方马匹的颈部,另一支则落了空。
受伤的马儿一声嘶鸣,跪倒在地,血流汩汩,浸湿土地,显然是活不成了。
李常意眸光阴戾,瞥向树林深处,冷笑了一声:“哪里来的老鼠。”
片刻寂静后,林中果然响起簌簌脚步声,走出来一伙七、八人的山匪。
是群打家劫舍的老手,高矮胖瘦,各种身形皆有,手里的武器也十分多样。
其中一人面布刀疤,身扛七尺大弓,显然方才的两支飞箭便是出自他的手笔了。
“今日劫道倒是运气不顺,竟碰上了练家子。”
弓箭男神情郁沉,眯眼打量了二人一番,“两位北上,莫不是要去白日城?”
李常意:“是又怎样?”
弓箭男虚虚抱了个拳:“既是同行,也不好互相为难,我等劫道,不过为的营生,这样,只要两位留下五十两买路财,我们兄弟便让开大道,放二位离去!”
佟露简直被惊呆:好不要脸!
李常意也气笑了,抬手一指已然气绝的马儿,说:“一匹马,五十两,够不够?”
弓箭男表情黑沉下来:“小兄弟这是铁了心不给行方便了?”
李常意:“你们跪下来求我,也不是不能考虑。”
这火上浇油的能力,佟露叹为观止。
果不其然,弓箭男一阵暴怒,朝后打了个手势,众山匪便训练有素地列好队形,运功包抄上来!
电光石火间,李常意一把将佟露摁到树后。
“躲好。”
见后者懵懵点头,才扭了扭手腕,向前迎上一片刀光。
他选的位置确实隐蔽。
百年树干将佟露的身形完全遮挡住,连流窜的飞箭也挨蹭不到她衣角分毫。
林间渐渐弥漫开一股血腥气。
佟露抱膝坐在树干后,望着惊慌四散的鸟雀,就忽然想起一个多月前,在青州和李常意初遇,好像也是差不多的情形。
那时她心里满是惊恐。
可如今,居然能镇定自若地躲在老树后,还有闲心分辨枝桠间那一丛丛黄白色的小花是什么品种。
时间真奇妙。
没等多久,老树另一端的打斗声渐渐停了,树干被人“咚咚”敲了两下。
“出来。”
佟露立刻探出身去,少年就清清爽爽地站在那,似乎连衣角都没脏。
但他穿的黑衣裳,肉眼不太好判断。
佟露便问:“你没受伤吧?”
李常意倨傲地“嗤”了声,说:“他们也配。”
佟露:知道了,你厉害,你最厉害。
确定人没事,她便提着裙子走了出去。
树后意料之中一片狼藉,众山匪横七竖八铺在地上,血染沙土。
佟露挨个看过去,发现死了一个,其余七人都还留着口气。
“他先拿刀要砍我,我只折了他的手。是那个拿弓的放冷箭,我避开了,他才中箭死的。”
李常意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见她盯着那具尸体久久不动,生涩地开口解释。
佟露惊讶转身。
按照他的性子,她本来还以为这些山匪都要没命了,就像那时在青州杀飞鹰寨的人一样。
可这次,他留下了他们的性命。
不仅留下了,还破天荒地要对她解释。
佟露的心立即软成一滩泥,望着他深黑色的眼睛,认真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在想,你如果在打斗中要顾忌着不伤他们性命,会不会让你自己陷入危险?”
李常意眼眸一睁,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来。
他一时语塞,可少女还在等待他的回答,他只好硬巴巴地说:“我有分寸。”
“那就好。”
佟露笑了笑,抬手,用指腹抹去他下颌处溅上的一粒血珠,如水的杏眼里清楚映着他的影子。
“李常意,我只是不喜欢你滥杀无辜。可这些人不是无辜,是他们先杀人的,你要先护着自己。”
“你做得很好了。”
下颌上的感觉一触即离,仿佛轻轻落下的云朵,李常意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她离得很近,能清晰看到额角的碎发被日照染成暖黄,面皮薄薄地,透出里头粉嫩的颜色。
从来紧绷的心弦忽地被拨弄了一下。
酸酸涩涩滋味。
李常意几乎被这前所未有的感觉吓住,眼睫眨动两下,有些无措地后退。
佟露疑惑:“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你是不是受伤瞒着我?”
“没有。”
李常意偏过头去,不肯再看她,生硬转移话题:“这些人怎么办?”
佟露又看了他一眼,脸色确实不像有事,也就没再深究。
“这些山匪作恶多端,不能放跑,把他们捆在这儿吧,我们继续往前,看看有没有官衙。”
山匪装备齐全,带的家伙事里还真有一条麻绳。
佟露便指挥着李常意把人都拖到老树边,用麻绳把人转圈捆在了粗壮的树干上。
一切忙完,已是烈日当空。
可经过刚才那场乱仗,两个人都没有用饭的胃口,便准备继续上路。
黑马中箭死了,如今两人的坐骑,只剩下乖乖等在路边吃草的红马。
佟露:继只剩一间客房后,又要共乘一骑。
话本都不敢这么写吧!
不过李常意的脑子显然没装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十分淡定地扶鞍上马,递手给她:“你坐前面还是后面?”
佟露想了一下,把手搭上去:“前面。”
李常意便施力把她拽到前面,双臂稳稳拢着她,一扯缰绳。
“驾。”
马蹄迈开,四周风景缓慢倒退。
身后是少年暖热的体温,混着股似有若无的血腥气,并不难闻。
佟露头一次和人挨得这样近,仿佛温度都融在一起,无声传递着亲密。
她立即感到拘谨。
但李常意只自顾驱着马,与平素毫无差异,她羞涩的心情便逐渐平复下来,开始欣赏起前方开阔的景色。
“哎,你看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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