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听清楚了宋铭川说叫他“做人”。
但他显然没听懂,因为他当场就瞪了宋铭川一眼,呲着牙冲宋铭川凶了一下,拒绝和宋铭川握手。
宋铭川有点无辜。
他说做人,就是真的做人。
裴晏现在的一举一动和人类差异极大,这个形象与动作如果被皇帝看到,只会加重不喜,而周围人见风使舵,也必然会把他当做异类。
宋铭川在做人方面很有一手——当然,指做一个“有礼”的人。
他母亲来自书香门第,专门请人教过他礼仪,他又是正经科班出身,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举动、做什么举动会叫人看得赏心悦目这些早已拿捏妥当。
还有言语,小时候为了让他发音标准且张嘴好看,礼仪老师还让他头顶碗、口含着筷子说话过,每一个音节、张嘴方式都进行过精心教育。
裴晏现在年纪小,他学礼仪也完全来得及,宋铭川知道裴晏最大的问题:他的举止和一般人相差极大,而他说话又很断断续续,并不利索,明显是从小没有人注重导致的。
那么首先就是要纠正他的举止和说话。
但裴晏吃完食物后又翻脸不认人,变成了原先那个警惕无比的模样,不让他靠近,像个小动物似的远远观察着他,短期内是必然教不了。
——还是得先和小狼崽打好关系才行,不然只怕会被先咬一口。
宋铭川看着裴晏。
吃了食物喝了水,又披着他带来的披风,小狼崽现在看上去已经不像刚刚那个差点要晕过去的模样,如同强韧的沙漠植物一般,汲取到水份又勃勃地焕发了一些生机。
“小殿下,我明天再来,”宋铭川知道过犹不及,如今的裴晏对他警惕着,他再待下去,对方的精神只会越来越紧绷,“你明天想吃什么样的点心?”
意料之中地没有得到回答,他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起身离开。
直到他走,裴晏本来还微微耸起的肩膀才彻底松下去。
他侧耳听了听。
这人是真的走了。
裴晏的脸上原本有的喜怒哀乐情绪都收敛了起来,变成了漠然的样子,踢了一脚地上的小石头。
其实,当这个叫宋铭川的人进到院子里来时,裴晏就听到了。
那步伐很轻,走路都好像有韵律般,那是做粗使活计的下人不可能有的优雅从容,也不在裴晏听到的任何一人的步调内。
——没有人知道,裴晏的耳朵其实是异于常人的听力好,他像雪原的狼,能够捕捉到自己范围内的声响。
所以他听得见宋铭川是跟着这太监来到自己院子里,听得见宋铭川站住不动停在石头后,知道宋铭川正看着这一切。
若不是有人在,今日他一定要咬断仁贵的喉管,叫那太监的血流在青石板上,听他的惨叫,才不会被这轻易推开。裴晏踢着石头,懒洋洋地想,一时的犹豫倒让自己失去了先机。
唯一的错判就是宋铭川挡在了他面前。
其实如果宋铭川只是一直看着,裴晏倒是很能理解的——他以往被一些小太监欺负时有路过的侍卫看见,就会像之前的宋铭川那样,躲在石头后看个热闹,再悄悄地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但这人突然站了出来,把仁贵吓走了,还给了他手帕子擦脸,又送来点心。
这又是什么新的折辱招数吗?他说没有谁派他来,但裴晏才不觉得这世界上有无缘无故莫名其妙的好心。
更何况宋铭川在他面前走神,分明是在想什么事。
可是……这个人身上的气息很好闻……点心很好吃……还有披风。
那件披风宋铭川没有拿走,留在了他身上,不知道是忘了还是刻意留下的。
披风柔软舒适,挡住了深秋时的寒风。
裴晏想解开披风丢进池塘,不要着了这人的道,手指在搭上去的时候又犹豫不决,他面色阴晴不定地沉默许久,最后狠狠一脚把石头踢进了池塘,水面“哗”地一声泛起波澜。
看在这条披风能挡住寒风的份上,就信这一回,最后一回。
若是这个叫宋铭川的敢欺瞒他……折辱他……他一定会狠狠地咬断这人的喉咙。
院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裴晏警觉地抬头,是伺候他的几个太监回来了。
他们嘀嘀咕咕聊着什么东西进门,毫无礼仪,也并不行礼,只是看到裴晏时都微微顿了顿,接着说话声音小了些,企图对他视若无睹。
其中有个叫福来的太监眼尖,一眼看见裴晏身上那件不同于平时破旧衣服的披风,悄声扯了扯同伴的衣袖。
“这披风是咱们院里的?”
“不知道,”同伴随意地摇了摇头,又多看一眼,皱起眉,“不对……必然不是,咱们这哪有这么好的东西,他是从哪拿来的?别是偷的哪位娘娘——”
他话说一半,福来见不好,赶快用手肘推了推他。
那太监猛地住了口,发现裴晏的目光已经冷冷地扫过来。
在这里伺候的太监,之前因着辱骂裴晏而被对方硬生生推下池塘差点淹死才换的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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