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
书懿捂着被子坐起,称不上惊慌,只是诧异他为什么急匆匆赶回来,难不成——
她头疼扶额,瞥一眼随她坐起的男人,无语地叹口气。不就是跟他提了一嘴新对象,至于连夜横跨太平洋,还特么挑这个时间点吗。
严承训瞧她纠结的表情,不明所以地笑了。
又不是抓.奸现场,紧张什么。
“既然是你哥,下去打声招呼吧。”说着,他往床底捞衣服,却被书懿一把抓住胳膊,打起预防针,“很早前,我谈过段不太好的恋爱,他很担心,所以对跟我有接触的男性都很——”
“没事。”严承训明白她的顾虑,拍拍搭在他胳膊上的手,“你哥的反应是正常的。”
书懿见他心里有底,也没再多说。
楼下的裴尧再度高声嚷道:“别藏了,门口就摆着一双四十几码的鞋,难不成还好心到提前给我备一双?”
“……”
书懿掀开被子,穿好衣服后,先严承训一步下楼,发现她哥人还怪好的,把他俩丢在玄关的外套捡起堆在沙发角,黑西装外套件大衣,显然是忙完了紧要工作立马回国。
“他人呢?”
“你急什么。”书懿抱臂坐在他旁边,一条腿习惯性地搭在另条腿上,斜斜抛来一眼,“我交男朋友又不是交你的男朋友,至于大半夜登门?”
“还有。”她指着门,“你怎么知道我家密码?”
“你这恋爱谈得脑子里没点智商了吗。”来来回回就那几个密码,至于为啥大半夜登门,他吐槽完被书懿一瞪,气势一下子弱下来,“那……那我总不能睡大街。”
放任其他男人登堂入室?
书懿没再理会,正好,严承训下楼。
茶咖开衫搭白t,垂眼翻卷袖口至小臂,明亮灯光照在他身上,就似那温润清冷的玉像,不见耽于人间极乐时的风流。
身边人没了声。
书懿觑一眼。
裴尧上身朝她倾斜,不爽但又不得不承认:“啧,确实有点姿色,难怪你迷得七荤八素。”
“?”书懿正想反驳,严承训走来,视线在她身上停留须臾,移向裴尧,“你好,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裴尧坐正身子,端起娘家人审婿的姿态,稍抬下巴示意严承训坐对面单人沙发,“先坐下吧。”
严承训是个好脾气的,颔首应好。
裴尧没收起打量的眼色,语气里透着防备,“我呢,作为书懿的哥哥,不太希望她受到伤害,所以来之前找人查了你的资料。”
“但是吧,”他眸色一沉,“你的背景太干净,我放心不下。”
他的家世藏得太好。
公开的部分仅有生于何地,又就读过哪些学校,再结合一些同学在网络发表的言论,证明他出道前后用的名字没变,风评一直都很好。
书懿没插话,默默看向严承训。
其实,她猜到了。
严承训察觉到她的视线,稍稍偏移,同她对视。
明明是裴尧提的问题,他却好似在给她肯定的答案:“我理解。所以,我正式自我介绍一下。”
“我姓言,言语的言。”
猜测得到证实。
书懿的眼睫没忍住颤了下,抱臂的手捏了下软肉。
“向外界隐瞒真实信息,是不想家人被打扰。至于这名字,也确实是从小就在用。”严承训不急不缓解释着,目光始终在书懿身上。
他和他哥的名字都是爷爷取的。
居安思危,谨承祖训。
言思安,言承训。
只是少时登记名字闹了个乌龙,“承”被错填成“晟”,他父母原想改过来,爷爷斟酌片刻说不用,晟字做名,有光明磊落的意思,也算君子品行。
他开始上学时,戎马一生的爷爷退休,父亲擢升之路受阻,姑姑经营的盛爵集团内部动乱。多事之秋,家里人将他对外信息改了,叮嘱他日后行事低调。
所以,非真正亲近的人无法得知他家庭情况。
而现在,他就这样坦然告诉她。
这个姓氏,书懿与裴尧不陌生。
高门权贵的圈子里,谁人不知靳言陆裴四家关系好。
不过,他们不知言家和裴家实际没什么交集。
顶多同为靳家的姻亲。
裴尧单刀直入:“那你,应该对裴家的事不陌生吧?”
简单的一句问话,实则包含另一个问题。
如果他知晓这一切,那接近书懿是否有图谋。
“嗯。”严承训回答得干脆,“九岁之前,我在这里住过。”
唐映茹当初赶走他们与母亲的事闹得难堪,在这的住户基本都听说过,所以严承训话外之意明了。
可他不忘向书懿补充道:“但我跟你在一起,和这些无关。”
书懿依旧没吭声,看着他的眼神有几分犹豫。
她知道他与她的旧怨心结无关,也知彼此心意相通,可他们间横亘着一架难以逾越的天梯,真的会有结果吗。
或许,他现在只是钟意她的外貌与身体。
等没了新鲜劲,就是分道扬镳的时候。
真奇怪。
她在前几段关系里都很洒脱,怎么这回多了几分依恋。
“那你——”裴尧还想追问,书懿一掌拍向他肩膀,“再这么聊下去天都亮了。”
裴尧吃痛地捂住肩膀,就看书懿走过去拉起严承训的胳膊,立马着急道:“诶,你俩要干嘛,我呢,我睡哪儿啊?!”
“你不是占着沙发?”书懿理所当然道,“放心,我去给你取床新被子。”
裴尧:“……”
*
除去纪佳佳睡的那间,别墅里的客房基本处于闲置未清扫的状态,书懿走回主卧,打开柜门找新的被子。因放置在最上层,她给严承训递了个眼色,叫他帮忙取下来。
严承训照做,绕过书懿站在柜子前。
书懿顺势倚着朝外敞的柜门,直勾勾看着他,冷不防地丢一句:“我实话说了,我不会跟裴修和唐映茹和解,甚至想要他们失去所有。如果你们家会出手帮他们,那我们现在就断了吧。”
她的语气坚定。
不是在开玩笑。
旧恨为先,其他的,都不重要。
包括他,喜欢又怎样,挡她路的,都可以不要。
她不想由裴尧问出口。
毕竟,这算他俩之间的事。
严承训抬手触碰棉被的动作一滞,转头看她一眼,眼神晦暗不明,旋即缓缓垂下眼睫,紧接着,仰头一鼓作气取下棉被放在床尾。
“不会。”
他说:“爷爷有定规矩,‘做人有尺,贵在有度;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所以,不会插手别家的内事。”
“但书懿,”他侧身看向她,真挚又恳切,“你有任何需要,可以向我提。我的这把尺,它偏向你。”
他说话的语气轻。
说出的话却沉甸甸的,猝不及防砸在书懿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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