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留白到底多好看,这肯定没定论。
他有点显得瘦弱。
眉眼也并非是那种一看令人惊艳。
但他弄得干干净净,换上一件好的衣衫,他站在任何一个长得好看的少年旁边也不显得丑。
不会让人一下子比下去。
平时他很安静,笑起来有点坏坏的。
要他帮忙的时候,他似乎没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
这很讨女孩子喜欢。
阴十娘就觉得这人哪怕没有这么高的修为,也必定很有女人缘。
但等到顾留白遭遇很强大的敌人,或者面对一般人无法解决的困境时,他的气质就会变得截然不同。
用容秀的话来说,那就是这味太正了。
是少女憧憬之中的样板。
那种气度,像他这个年纪的少年是没有的。
看过之后,便很难让人忘记。
哪怕根本见过顾留白,哪怕也并没有最终确定顾留白修的就是那种法门,但仅凭着一些零散的军情,仅凭着那太史局官员厚厚的一封信,上官昭仪每夜真气导致欲火焚身的次数便多了很多次,那修行时更是不得了,随着真气自然出现的观想图里,那挑逗她的对象,眼睛都是发绿的。
段艾和江紫嫣倒是不留痕迹。
只是两个人最近似乎都喜欢洗澡,洗澡的时间也变得略长,因为要刻苦修行练剑,指甲也都剪没了。
……
王若虚对裴云蕖佩服得五体投地。
高英杰带着几个寂台阁的暗探很快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对他进行了诚挚的道歉,甚至还带来了一些略表心意的礼物。
不过裴云蕖倒是也没有自己笑纳这份功劳,她不动声色的对王若虚透露了一点消息,寂台阁这件事大体还是绿眸搞定的。
王若虚激动不已。
那传说中的绿眸,果然在幽州。
人生若能像绿眸,一剑镇一城,当死而无憾。
这样的人物,竟然还出手照拂自己,真的是回去都可以吹一年。
这一趟没白来!
感动之余,他差点就直接和裴云蕖说,自己其实和一些大食人还有联系,但想想这属于节外生枝,他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裴云蕖是按照顾留白的要求,特地和王若虚提了绿眸,他现在还想让外界形成一个固定思维,那就是黑沙瓦那个少年眼珠子是绿的。
……
顾留白坐在了齐愈的面前。
“安兴公主给你传了一封密件
?传信给你的人我恰好救下了我便好奇密件的内容不知是否方便告诉我?”
“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隐秘。”齐愈道:“主要是告诉我可能那个黑沙瓦的绿眸少年会到幽州如果他到幽州让我试试能否转达一下她想要结交的意思。”
“……!”
顾留白无语。
这才哪到哪自己已经成了长安许多人眼中的香馍馍。
“就这?”他很是无奈的说道。
“这是一等一的大事。”齐愈笑道“若换了我是安兴公主有如此举足轻重的人物我必定也要设法保持联络。”
“那安兴公主什么来头她怎么能够差使你?”
齐愈倒是犹豫了一下但想着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他倒是也随即豁然道:“她母亲是我师姐。”
顾留白微微一怔他倒是没觉得皇宫里的妃子不能是强大的修行者只是即便是有着这样的师门关系按理而言宫中的女子也不应该和至关重要的暗桩保持联系。
齐愈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我那师姐修为不错但不懂得奉承人她在皇宫里头应该算是混得最差最不讨皇帝喜欢的那一档安兴公主极有可能被送往番邦和亲所以她在过往三年里头大致都熟悉了我们这些暗桩只是平日里和我们联络也是通过宫中的暗线信件内容会被严格查验。”
顾留白微微皱眉“那她这不怕遭受严厉责罚?”
他现在是彻底明白了这安兴公主便是裴云蕖口中的那种倒霉孩子。
在大唐对外作战不利或者需要借用一些外域的力量时
送出去和亲的公主境况大多很悲凉。
一是生活环境和习俗和长安有着太大的差别二是自己的夫君根本没有自己选择的余地有些国度本身就是强者为君甚至是儿子当了皇帝那之前皇帝的妃子他都可以笑纳有的被送出去和亲的公主这两年跟了一个男人过了两年又被另外一个男人占为己有更有甚者一生之中换了五六个夫君最后甚至被赏赐给部下。
但这些倒霉孩子所担负的使命却不比那些边军将领少。
很多不仅要安抚住这些外邦王国的情绪还兼备一个密探的功能要将许多对大唐有用的军情暗中传递回长安。
安兴公主被提前安排和这些暗桩熟悉显然就是要她时时传递重要军情回来。
但大唐皇帝和他手下的权臣对她这种人管理也极为严苛她的母亲她的其它亲人
,就像是被囚禁在长安的人质。她本身的所作所为,一定要完全符合规矩。
这种私底下托人送信给齐愈,那肯定是明知故犯,严重违规。
齐愈叹了口气,“她敢这么做,就说明她应该马上就要被送出去了。
顾留白明白了。
对于安兴公主这种妙龄少女而言,应该也是根本不想离开长安,不想被送出去和亲。
她马上就要被送出去了,哪怕这种事情被发现,那她有可能已经离开长安,或者皇帝和他的权臣们哪怕很快发现,极为生气,一时半会也来不及再换一名公主出去。
不至于直接将她下狱。
没有带来很严重的后果的话,应该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忍了。
“对于她和亲的对象,有没有猜测?他心中一动,想到一个可能。
齐愈认真道:“如果让我猜,八成就是吐蕃。
顾留白点了点头。
想法和他不谋而合。
老暗桩对于局势的看法都差不多。
过去十年里,大唐对吐蕃一直没什么办法。
除了最近的黑沙瓦,之前大唐和吐蕃的交战,是打一场输一场。
黑沙瓦一役,吐蕃是吃了大亏。
但大唐帝国也没有能力打过去。
大唐帝国对于这种没有能力直接过去灭掉的敌国,在过往一百年的时间里,所用的对策都是一样的,乘着你觉得大唐帝国不好欺负的时候,送你个公主,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亲了,一起打外人吧。
按照这种尿性,乘着吐蕃吃了大亏,和谈送个公主过去,那大唐帝国就能获取到更多利益。
哄好吐蕃,不只是可以少费些人马和吐蕃厮杀,而且还可以利用吐蕃阻止大食的东扩。
赞卓正值壮年,他的儿子们年纪很小,那这安兴公主的和亲对象,有可能就是赞卓?
如此说来,他倒是觉得和这名安兴公主保持联络是有必要的。
“你有没有兴趣去安兴公主身边?顾留白思索片刻,认真问道。
“能安排的话,这我倒是可以啊,至少我师姐会很高兴。齐愈眼睛一亮,却是有些心虚的看了看身边黏着他的大食女子,“就是不知道她怎么想。
琴香顿时啪的一声打了他一个大嘴巴子,然后怒气冲冲的叽里呱啦。
顾留白笑了。
这大食女子是说,你这个狗日的齐千山,别想把我甩了,你去哪去哪,去长安我也去长安,去吐蕃我就去吐蕃。
齐愈被打得呲牙,但却是笑得灿烂,道:“我这不是怕你被人误会成大食细作嘛。
顾留白微微一笑,道:“放心,我会安排,赞卓应该不会亏待你们。
齐愈挺满意。
琴香的眼中顿时出现了感激的神色,她对着顾留白又按照大食礼节行了一个大礼,叽里咕噜说了几句,意思是多谢,今后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地方,她一定鼎力相助。
顾留白忙得连轴转。
刚走出齐愈修养的这间屋子,整天精力旺盛到处乱跑的周驴儿就笑嘻嘻的跑到了他跟前。
“十五哥,我现在能让五个老鼠排队了。
他先得意洋洋的说了这一句,接着才道,“我太奶奶让陈屠过去帮忙了,她说你若是得空,就赶紧去见她一面。
……
邹家的老宅里,邹老夫人看着安静站在自己身前不远处的邹胜川。
阳光从窗棂间透入,有细微的灰尘在阳光里安静的飞舞。
邹老夫人有种错觉,时光就好像倒退到了很多很多年前。
她还年轻的时候,她的这个孙子,也曾经做错事情,这样安静的站在她的跟前。
“我不是为我谋什么利益。
“我就爱喝些浊酒,爱和街坊邻居掰扯几句,爱走在这街巷之中,随时都能走入其中的一家去蹭个饭,我没什么大志向。我只想邹家能继续宅这片土地上绵延下去,我也只希望这些老宅子,在我闭眼的时候,它还在。
同样,和年纪很小的时候一样,犯错的邹胜川也并不认错。
看着他鬓间的白霜,邹老夫人有些感慨的抬了抬头,说道,“你说的这些,难道我不知道么?
邹胜川沉默了一个呼吸的时间,然后道:“那您为何宁可牺牲邹家,也要保全邹嘉南?
邹老夫人带着唏嘘,笑了起来,“那是纠缠邹家的天命啊,你觉得避得开吗?你觉得凭借我们邹家,就能摆脱那些佛宗的高僧都觉得摆脱不了的天命吗?
“你不妨换个想法,保全他才能保全邹家,才能保全你所珍惜的一切。
邹老夫人看着再度陷入沉默的邹胜川,语气和年轻时一样严厉了起来,“而且他是邹嘉南,是邹家的骨血,你要明白,我们邹家之所以有今日之基业,都不是为了牺牲邹家的某个人换来的。相反,是我们邹家在坚守我们的处世之道之后,才积累出来的。
“不管他是不是佛子,他是你的侄子。
“你想让他死,首先便不符合邹家的处世之道
。若你父亲还活着他一定会亲手打你。”
“邹家的处世之道没有了邹家也就没了邹家的处世之道在哪怕这些宅子哪怕邹家积累的财富都没了今后还会有。好多门阀世家得势的时候不知道比我们邹家根基深多少但他们连自己人都倾轧败落得就极快。”
“你若是认为你对那你就是说邹家的老祖宗们都错了那些撞死在盘龙柱上死谏的邹家先人都错了。”
……
顾留白赶到邹家老宅的时候听到有藤条抽打肉的声音。
邹老夫人看着风尘仆仆的顾留白和周驴儿笑得很慈祥“那是邹家七房在挨揍。”
周驴儿乐了“听上去就挺疼的揍的好。”
邹老夫人让周驴儿到跟前给她抱了抱然后笑眯眯的给他塞了点蜜饯果子“我的乖重孙儿他和外人图谋想要你的命你不记恨他不想他死吗?”
“都是自家人关键看他吃了打长不长记性。”周驴儿笑嘻嘻的开始吃蜜饯也塞给顾留白几个“让他死不死的反正有太奶奶和十五哥考虑用不着我废脑子。对了太奶奶你信不信我能让老鼠排队?”
“去去去别老弄你那些脏兮兮的老鼠。”顾留白骂了他一声邹老夫人却是笑道“我当然信我乖重孙儿怎么会骗我。”
周驴儿顿时哈哈一笑“太奶奶我还以为不信想诈你点银子呢。”
“你这孩子太奶奶的银子还不都是你的诈我做什么。”邹老夫人一看他这模样就忍不住开心她都不用猜就知道自己这乖重孙儿肯定凭这个什么老鼠排队诈了别人不少银子。
“周驴儿你一边去先让我谈事情。”顾留白一手把周驴儿扯开了让这周驴儿再腻歪他事情越发忙不完了。
“好嘞!”
周驴儿坐在一边去吃蜜饯了。
“有关无头菩萨庙的这桩事情我这边有了些进展。”邹老夫人一边和顾留白说事情一边眼睛还舍不得离开周驴儿。
“你让我查的那些酒楼和当铺我找出来三个人有点问题已经设法让人捉了回来交给陈屠去问了。”
“这么快?”
顾留白一愣他倒是根本没想到进展这么大。
当时那无埃精得跟鬼一样他自己见了无头菩萨庙那景象又有点热血上头非一气剁了无埃不可。
所以当时只是问出长安的贵人是通过酒楼留字当铺取信件的方式来和无埃联络。
只是这一点点线索
很难。
“我们的人没跟着你的那些人有本事但我们好在人多。”邹老夫人笑眯眯的她笑起来的样子倒是和周驴儿有几分相像“严格说来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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