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焉到时,钦差刚宣读完圣旨居高临下扫了一眼乌泱泱跪一地的人,冷声喝道:
“通通拿下。”
顷刻间,伴随着繁杂急促的脚步声,大量官兵从大门外涌入,他们将闻家人团团围住,接着哐哐几声抽出佩刀,封死所有出路。
闻家人抬头看着这一幕脸上透着茫然,不明白怎么突然间他们就成了钦犯?
而不明所以的仆从们通通吓得瘫坐在地,半晌才记得哭喊冤枉。
在一片混乱中,闻父稍显镇定地看向钦差:
“请大人明鉴,下官绝不敢辜负皇恩,做出这等掉脑袋的事。”
那钦差对他的话不为所动:
“你想说有人诬告你?”
闻父解释道:“下官自二十年前到西江城……”
“好了,你这些话不用跟本官说。”
钦差打断他的话,
“你若有什么冤情,等回了京到大理寺去诉吧,本官的职责是宣旨抄家,剩下的不归本官管。”
钦差不给闻父好脸色,说完就不理会他了。
闻父再多辩驳的话也只能咽了回去,他颓然塌下肩膀不再言语。
钦差同闻父说完后,不经意抬头却见一女子立在不远处,瞳孔一缩,当即呵斥道:
“你是何人?”
闻焉站的地方不算隐蔽,那钦差抬头就能看见她。
她也没想躲,本来就是大大方方地在那儿,奈何他们说话太认真,始终没注意到她。
闻焉抬脚向前走了两步,没想到那钦差大喝道:
“止步!”
官兵们的刀立刻齐齐对准她。
闻焉停下手指指向闻父,语气平常地像在请人喝茶:“我叫闻焉,他的女儿。”
闻家诸人因着闻焉的到来终于从突如其来的噩耗中回过神来。
他们看着那些官兵和他们手上的刀,再看闻焉,那晚的记忆复苏。
几人皆是眉心一跳。
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影笼罩在他们心头,他们仿若再次看见了那个一身血的闻焉。
她脚边堆叠的尸体这一次却变成了身着官服的钦差和官兵。
隔着人影重重,闻焉注视着跪在地上的闻家人。
几人怔怔的,一瞬间那些喧闹的杂声都从他们耳边远去。
眼前的人影也变得模糊,唯有长身玉立的闻焉清晰可见。
天际最后一道光即将消失,昼夜交替的暗淡天色,让人心中滋生出莫名的恐惧。
闻焉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她抬起双手,纤细白嫩的手指碰到了锋锐冰冷的刀刃……
闻父倏地站起身,咬牙道:
“阿焉,不可!”
细听下来他的声音竟微微在发抖。
闻父太阳穴直抽得疼,整个看起来比接到圣旨的时候还要失态。
闻焉却嫣然一笑:“父亲,你吓到我了。”
“大胆,闻佑之你想造反吗?”
钦差被他的举动吓一跳,黑着张脸斥道。
钦差话落,无数把刀抵在闻父脖子上。
闻父却顾不得了只盯着闻焉,他喉头滚动一下,带着些与小心和劝哄:
“阿焉,不可冲动。”
杀钦差等同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
他们如今还没到那地步。
“父亲以为我要做什么?”
闻焉说着话,双手虚握抬起来对一旁手持镣铐的官兵道:
“我体弱,劳烦轻点。”
正准备锁的官兵愣了一下,才为她手上缚链。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怎么从她口吻中听出了支使的意味。
闻焉被押送到了过来,乖乖的没有半点反抗的意味。
闻父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方才的惊心动魄,暗流涌动只存在于闻家几人之间外人对此一无所知。
那钦差十分不满道:“你闻家人果然大逆不道,连圣旨都敢不来接。”
闻父没说话。
闻焉见几人目光还没从她身上移开,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她看起来很像只知道打打杀杀但不长脑子的蠢货吗?
何况即便她路子偏了点,可再怎么说也是正统修士,从来不滥杀无辜,更不会到处惹是生非。
现今是个什么状况她还是看得清的。
闻焉在闻长宁身边被摁着身子往下。
闻焉很顺从的在地上坐下。
押她的官兵见了,张口想让她跪下,可对上闻焉那双似笑非笑的眼,他选择了闭嘴,权当做没看到。
闻长宁表情的怪异看向她,闻焉也看向她。
四目相对,最后还是闻长宁感到了压力,先移开了视线。
闻焉这个变数没出问题,闻父暗暗舒一口气,过后便安安生生地任凭处置了。
-
天黑前,闻家人被暂时收押在知府衙门的牢房中,府中的奴仆则被圈在府中的下人房中不许乱走。
人拿了,接下来就该抄家了。
圣旨上闻父的罪名很多,其中最致命的便是操控漕运,贩卖私盐。
所以当看到从闻家中抄捡出来的东西后,那钦差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闻家人光私库就有三个,每一个内都堆满了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
粗略算算一算,这也都快赶上国库了。
这般家财,还敢说冤枉?
京中党系争权夺利,彼此来的这位钦差却是少有的中立派。
其性子刚正不阿,从不徇私。
他一想起离京前,礼部陆老大人上门来为闻佑之这女婿说情一事就觉得恼恨。
此人当真是有辱陆老大人清名,同时也辱没了当年的状元之名。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闻府灯火通明的在抄家,牢房里闻家诸人也睡不着。
闻焉四名女眷并未和闻父三人关在一起。
这让他们无法从闻父口中得知更多的消息。
一夕之间风云突变,一个多时辰前还是千金大小姐的闻长宁现在却成了阶下囚。
她没能从变故中缓过劲儿来,木木地靠在她娘的怀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止她,闻如清和陆氏同样如此。
她们一个靠墙倚着闭目养神。
一个双眼呆滞地看着地上的某处。
忽然一个纸包扔到闻如清的膝上。
闻如清睁眼看去,闻焉盘膝坐在草席上:
“烤牛肉,特意给给你们带的。”
“不……”
咕噜……
闻如清珉紧唇,手虚虚搭在腹部。
晚膳吃到一半被打断,又折腾了一晚上,说不饿是假的。
陆氏跟闻长宁的肚子也跟着先后叫了起来。
闻焉撑着脑袋,扬扬下巴:
“吃吧。”
闻如清捏着纸包,低声道:“多谢三妹。”
闻焉:“不客气。”
闻如清打开纸包,招呼着母亲和妹妹过来。
闻长宁倒是一叫就过去了,陆氏却冷淡的说:
“我不饿。”
姐妹俩见状少不得劝慰她两句,陆氏不为所动。
这些日子她本就消瘦了不少,今晚好不容易展颜,转眼又被下了大狱。
陆氏自诩出身名门,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她心口堵了一口气,怎么样都出不来。
今夜谁都不好过,陆氏这番作态让闻长宁和闻如清也立时没了胃口。
“这到底是怎么了?”
闻长宁憋了一晚上的泪,还是落下来了。
抽抽噎噎的满眼都是不知所措,仿佛天塌下来了。
“有人告你爹操控漕运,贩卖私盐收敛巨额家财。”
闻焉语气凉凉说道。
闻长宁还哭着,闻言依旧勃然大怒:
“那是诬陷,爹爹才不会做这些事。家里的钱都是二姐挣回来的。”
闻长宁看向闻如清,
“二姐,对吗?家里的钱都是你挣的!”
闻如清摸摸她的头,替她擦掉脸上的泪:
“是,是我挣的。”
闻焉耸了耸肩:“你外祖父的信上是这么说的,那皇帝的圣旨也是这么说的。”
闻长宁咬唇瞪着闻焉:“你不信爹爹。”
闻焉眉梢一扬:“你瞪我?”
闻长宁瞬间怂怂地移开目光,小声道:“我没有,三姐姐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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