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从哪听来的消息,宁安附近…尤其是隐山这一带,邪祟一闹,这附近几乎没人愿意留了,走的走,没的没,前几日不是还传来有大户人家闹了怪事,”一名瘦高的青年修士搓搓手背,声音越来愈小,腰间佩的长剑都跟着打了个颤,“万一……”
他同伙有些无语,甩了一袖,又白他一眼道:“消息肯定真,不然那两大仙门最近老来这里做甚,你抖什么,莫不是怕了一个死了百年之久的东西?”
“你非要提起那位煞星?”瘦高修士很是不满,拔高嗓音道,“你就算不怕,总听别人提起过那日景象吧!”
“景象?流血浮尸?还是怨气冲天?胆子真小,”那人同伙很是不屑道,“要我说,这都多久了,有仙门大家那么多阵法压着那厮,就算怨气反噬也成不了堕仙,那厮尸骨早烂没了。这时候害怕,难不成死了快百年的,还能从地里爬出来报复你不成?”
可瘦高修士依旧踌躇不前,惹得另一人闷声斥道:“你没完了?宁安都快成荒山一片了,鸟不拉屎的地方连邪祟都没有,你究竟怕什么?”
瘦高修士被痛斥一顿,总算稍稍回了些神,他紧跟在另一人身后,亦步亦趋,直到前头那人脚底‘咚’的一声闷响。
“什么东西?”胆子大的那位边说边点燃符箓,将灯笼点亮,稍稍驱散了些寒气,哪知这一照,两人俱是一愣——
兴许是前几日大雨连绵,将埋上面的土冲走了,这才露出了黑棺一角。
有口棺便也罢了,这可是云迷雾锁的宁安,平日里修士都要避上一避,猛兽都不见有几的地方,竟埋了口黑棺。
再结合前几日隐山接连出事的传闻,瘦高修士连连后退,打了个颤:“这荒山野岭的……”
他已然怕到极致,可嗓音粗的那位不仅不露惧意,反而面色浮红,很是激动:“快挖,说不定里面藏了些什么法器!”
“可宁安那些仙门名士早就没了,这棺怎么可能放的有东西!”瘦高修士不肯,“再说,这若真有什么宝贝……”
为何会轻易落到我们手上?
当然这后半句话,他并未直接说出来。也没有机会直接说出来。
不待他话音落下,瘦高修士便被另一位大力推搡到一边:“不挖就让开,亏你还是有剑的,给我让开!”
“你这人!”瘦高修士见状也抢着上前,似是忘了惧意,连劈数剑。
寂然无声的荒山中咚咚作响,若是旁人看到定要骂上一句丧心病狂,人家死了还要被这般劈棺折辱。
可若他们又知道,这棺可能是宁安单氏的,哪怕如今的仙门名士,都会抢着来劈。
毕竟,百年前宁安单氏那得到便成仙的秘法传出之时,众仙门百家就已虎视眈眈。
人心总是填不满的,当饥饱不再是桎梏,人总是会将目光投入别处。
凡人想要御剑修道,修士想要成仙飞升。而成仙对于修士来说,可以称得上是究极一生的追求。这其中不乏有能人善士走火入魔身殒而亡。
可这般难于登天的成仙路,宁安单氏却独藏了百年的秘密——得到就能灵力暴涨,或许还能踏入成仙之路的秘籍。
若是不成,似乎也不同于那些走火入魔尸骨全无的修士,而是会成为不死不灭的…堕仙。
当然这关于堕仙,大都是人传人,具体是什么也没人说得清。最初一段时日还有人对此事存疑,可前有某人死后邪祟难消,煞气重重,怨阵频出,后有宁安家主死后又醒来,种种之事绝非有假。沧山左氏前去镇压时可是亲眼所见,死去之人又重生,除了他们宁安单氏那本秘籍作乱,还能是什么?
说不准就是怨气难消想复仇,久而久之,也就传出来了堕仙这么个说法,同样也更是坐实了宁安单氏的成仙隐秘。
宁安单氏一门陨落后,虽百年过去没人再提起过,实际每家都暗中搜罗着线索,妄图在死前,得道成仙。实在不成,哪怕成了传说中的堕仙,恐怕都是乐意的,起码要比走火入魔强得多。
两人自是知道这个传闻的,不然怎会冒着生命危险,闯入被两大仙门设下的禁区?
然而在成仙的巨大喜悦加持下,没人注意到那黑棺之下阴气四溢。
刹时间,只听咚得一声巨响,隐山的地颤了又颤。破天般的阴气随着黑棺开启的那刻更为肆虐,而方才还在开棺的两人眨眼已成枯骨,宛若被秋风扫走的枯叶那般,伴随着丁零两声脆响,长剑交叠掉在地上,衣物都被阴风焚烧殆尽。
不出片刻,又重归寂静。
而黑棺中的人,慢慢起身坐了起来,融入这漫山孤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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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醒不久的江随舟被掉落在眼前的灯笼刺得微眯起眼,刺骨钻心的疼痛从骨缝中涌出,可不多时,似乎是打通了什么,谁知一阵目眩神迷后,那痛感竟奇异地少了许多。
江随舟低敛着眉眼,良久,缓缓抬手在脸侧贴了贴。
活人的温度,真切的触感,以及…体内充斥着的微弱又不断恢复的灵力。
他没死,这般鲜明的感觉不知多久没有过了,旁人的身体和自己的身体他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但这才是古怪之处,江随舟微拧眉头,毕竟当初封印他的阵法,被列入禁术之中,威力自不用多说,哪怕是各仙门家主来了被困其中都得废了半条命。
这个阵法阴狠至极,阵中的人不会腐烂,只能任由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束缚着,待魂魄成为邪祟,会被法阵除去。
那他为何没事,还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此处?不问问他又给捞回来,什么强盗作派!
不等他细想,不远处便传来一阵嘈杂混乱的声音——
“言子归,你胆子大了,此次凶险异常你倒敢跟着来!”
那少年的关心之意不似作假,且越来越近,来不及多想,江随舟身影藏匿树后。
他倒不怕又被什么仙门修士认出来喊打喊杀,只是这前不着村后不见店的,忽然有口黑棺,棺里还坐着理当死了却活着的人,鬼来了都得吓个半死,若是吓着这些小辈就不好了。
不多时,争吵二人来到黑棺附近,江随舟听得愈发清楚。
声音偏稚嫩的少年道:“我跟着来又如何?你有本事就把我丢这儿不管,再说了,我有本事,说不定还能帮到你不成,可不能小瞧了我!”
紧接着另一人声音微微愠怒:“母亲罚你抄书,你说你吃不了苦不肯抄,父亲让你练剑,你嫌累不练,今日我来除祟,你倒是不嫌苦不嫌累地愿意跟着来了?!隐山附近连丧数命,昨日又一户人家发生怪事,你当我在和你开玩笑吗?”
“言时晖,收起你那说教作派,你也就比我早出生了一会儿,不然谁是兄长还不一定呢!”言子归道,“再说,你来此处除祟,你嫌危险不肯让我来,那为何家主只让你独自一人来?沧山左氏没人了让外门弟子给他们做事?反正…反正我不走!有本事你打我!”
言时晖收敛笑意:“子归,家主只是派我来历练,不可对长辈无礼。”
言子归浑然不觉,白眼快翻天上,争道:“还长辈?他们让你一个人来的时候怎不考虑过什么礼不礼的,一群臭老头子,就你心好。”
两人争执不下,躲起来的江随舟也大致理清前因后果:隐山近日邪祟频发,一户人家出了怪事,但沧山左氏让言时晖这个外门弟子独自出来除祟,不曾想被关禁闭的弟弟跟来了。
不过那个言子归说的倒也没错,让一个小辈独自除祟这莫不是疯了。
江随舟理不出,先不说这个叫做言时晖的灵力如何,万一邪祟凶狠异常伤及性命如何是好?等前辈来救?确定到了人还在吗?
正想着,前方倏然传来一声惊呼,江随舟压低脚步向前查探,不料还没近身,好似有什么微凉的东西蹭了他脸一下,恍惚之际,又一道迅雷烈风之速的黑影向他冲来。
江随舟不设防,一个没站稳,两人险些倒入山坡下,好在他反应及时,扯住树枝枯干,这才稳住身形。
可不待他松手,腰间被勒得一紧,耳侧便落下一道炸雷般的声音:“言时晖快拔剑!有东西,很很很很重的阴气!我感觉到了!”
他脑子被震得竟未及时说出什么话,而这一念间的愣神也就导致一柄雪亮的长剑抵在他的颈侧,搂着他的言子归好似炸毛的野猫倏地弹开了。
江随舟迎面便对上了这位叫做言时晖的少年,年纪不大,出手倒是利落,若是此刻不那么严肃,像极了慈悲为怀的神仙,衣袖上的补丁也挡不住眉目间的俊俏。而他身后护着的少年,模样同样秀气,单看脸还以为哪家小公子跑出来了,衣襟上划破的几个洞眼,都陪衬成了墨玉。
不愧是沧山左氏的弟子,哪怕外门弟子,养的都跟半仙儿一样。只不过,左家竟还是这幅作派,重亲传子弟,嫌外门旁氏,连件象征身份的衣衫都舍不得给,真是扣得要死。
他打量时间并不短,但言时晖始终以保护姿态站定,面不露色,这般神态让他有种久别的熟悉感。
这让他心头稍稍安定,只是触及到两人警惕视线,江随舟心头一转,两指夹着长剑,将其错开致命处,而后弯眸笑道:“怎么连自家兄长都能认错?在下名…萧珩,是名散修,近日得知此处有异动,便想着来瞧一瞧,不曾想吓到两位小仙师了。”
眼前少年见他言语诚恳,又无攻击意图,略微思索一二,便移开灵剑,缓声回道:“萧公子,你既是散修,便不要独自一人,此处近日较为危险,还是尽早请回吧。”
言时晖给言子归使了个眼色,那少年欲盖弥彰地拍了拍他肩膀,接着悄悄挪步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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