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因尚崇嘱咐孟冬辞的耳伤要晨起早膳前施针,林融霜不到辰时便起了身。
她知道元珵留在孟冬辞屋里照料她,进门前还特地叩了两下门,但内里却没人应她。林融霜当他没在,心里又惦念孟冬辞,便拎着热水推门入内,一进屋,便见外层的帐子也放了下来,屋内一股子汤药的清苦味儿。
孟冬辞院子的布设简便,不像其他院子屋子那么多。除去左右两间厢房,主卧房是与外间书房相连的,以屏风分隔。进门是两道屏风,转进右手边的屏风是书房,左边的屏风后是卧房。
卧房最外是一层厚些的帐子,冬日里挡风用的,若不冷很少放下来,再往里是一道竹帘,竹帘和最外的帐子中间搁着连椅和小案,越过竹帘才是妆台和衣箱,因而最里面还有一层薄些能透光的帐子遮住床榻。
林融霜进门时顺手收起了最外层的帐子,想将手里盛着热水的铜壶搁到妆台边上,可掀起竹帘时,她一眼便瞧见被帐子遮住的床榻上躺着两个人,且两人是拥在一块儿的。
不只如此,榻下还乱糟糟地团着一堆衣物,林融霜记得,是元珵昨日穿的那身。她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往后退时手中没来得及放下的铜壶磕在了黄杨木的妆台边上,撞出‘铛’的一声响,在本就安静的屋里像是重重敲了一声锣。
林融霜慌里慌张地搁下铜壶退到竹帘外时,余光瞥见帐子后的两人已有一人坐起了身。
孟冬辞听不见,醒来的是谁已不用猜了。
“我……叩门没人应,担心阿姐才进来的,”林融霜将外间的帐子也放下来,结结巴巴地问,“我阿姐……如何了?”
内里静了半晌,孟冬辞的声音传来,懒懒的:“融霜,你进来罢。”
林融霜站着没动,犹豫着问:“我……能进?”
又静了一会儿,里边传来孟冬辞的一声笑,元珵自里掀开了外间的帐子,他已穿戴齐整,耳朵却红得不大正常。
他看了林融霜一眼,迅速别开视线:“她想吃甜粥,我去吩咐人做来。”
说罢,便低着头快步走了。
林融霜越过竹帘时,最里边的帐子已挂了起来,孟冬辞披着寝衣倚着凭几坐着,正挽头发。
见林融霜浑身透着不知所措,孟冬辞轻笑,问:“吓着你了?”
林融霜懵懵然地点头:“阿姐,你身上还有伤呢。”
孟冬辞伸手牵她在榻边坐下:“说什么呢?我才一日听不见,还没学会读唇语。”
林融霜自矮柜上摸过纸笔,以盏中残茶化开了砚中干了的墨,写道:我本来想问你是不是元珵趁人之危,不过看阿姐和他的模样,倒像是阿姐趁火打劫。
孟冬辞坦然一笑:“是我,你别看他素日混世魔王似的,其实面皮薄得很,方才见你进来,你猜他问我什么?”
林融霜摇头。
“他问我,”孟冬辞又笑了一声,压低声音,“他是不是应该翻窗走。”
林融霜写:他耳朵红成那样,阿姐定然没轻逗他罢。
孟冬辞朝林融霜眨眼:“我什么都没说,只看了他一眼。”
林融霜瞪她一眼,方写字问她:耳朵怎么样?
“昨日还只是嗡嗡地响,”孟冬辞皱眉,掌心盖在耳边,“这会儿胀得有些难受。”
林融霜又瞪她一眼,写道:怨你自己,明明有伤,还不知收敛。
孟冬辞凑到她耳边,笑道:“他哭得可好看了。”
林融霜偏头躲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重新展开一张纸,写道:其实我知道为什么,阿姐,你每每心里难受便东一句西一句胡说,你对他,不是只一点点动心,是不是?
孟冬辞没答。
林融霜也不追问,写道:阿姐,动心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孟冬辞抬眼看她。
林融霜又写:不是问你和元珵,是我。
“你与我怎会一样?”孟冬辞轻叹,“你知道我,自从应了祖父的意思科考,正事上我从没心软过,但明知道元珵的身份于我有弊无利,但还是数度破例许他靠近我,你……”
正说着,外头传来叩门声:“老朽来为皇子妃施针。”
林融霜因而收了纸笔,替孟冬辞披上外衫,搀着她起身梳洗。
梳洗毕开门时,与尚崇一道等在门外的还有拎着个食盒的元珵。
“皇子妃底子不错,”尚崇探过孟冬辞脉象,与林融霜说,“一宿的工夫,较昨日已是大好了。”
林融霜点头,问:“方才阿姐说她觉得耳朵发胀,还嗡嗡响,是见好还是厉害了?”
尚崇已动手为孟冬辞下针,答:“有响动就是见好,昨日老朽回去翻过当初那孩子的脉案,也是如此,接连施针,六七日便能听见声响了,皇子妃强吊着精神一宿,自然较他严重些,林姑娘莫要心急。
“至于发胀,”针已下完,尚崇回身看向立在后边的元珵,“殿下许是事忙,一时忘了老朽的嘱咐,没有按时给皇子妃以药熨敷。”
这话说得隐晦,但除去听不见的孟冬辞,屋里人都听出了尚崇的意思。
元珵耳根连着脸颊红透了,连连点头:“是我疏忽,往后定然好好守着时辰。”
孟冬辞虽听不见,但看着元珵的模样,也猜了个五六分,趁尚崇低头收整医箱时倾身朝元珵挑眉,弯唇笑了。
针收完,林融霜送尚崇出去,元珵方拎着食盒坐到榻边,执起孟冬辞的手,写道:是该怨我,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怨你什么?”孟冬辞不答,轻笑,“怨你没早些去泡冷水?”
元珵仔细想过,也觉得这事实在分不出谁对谁错,又见孟冬辞一心逗他玩,想扳回一城,便倾身凑近,在孟冬辞唇上迅速亲了一下,跟着没事人似的低头在她手上写:娘子说想吃甜,着人备了甜羹和红豆粥。
孟冬辞问他:“你吃过了?”
元珵摇头。
孟冬辞目光落在他唇上,笑:“那怎么尝着是甜的?”
元珵怔了少顷,叹气,自矮柜上拿过纸笔,写道:娘子赢了。
“殿下这字……”孟冬辞捻着那张纸,“似是比之前好些了。”
元珵自己没发觉,听孟冬辞如此说便也看过去。
“心结已解,”孟冬辞将纸搁下,掌心覆上他右边的小臂,“往后此处,不会再疼了。”
元珵抬眼看她,正欲提笔再写,便听门口有人叩门。
是徐月娘的声音:“殿下,三殿下来了,说是有事与殿下和皇子妃说。”
元珵应了声,将食盒摆上小案,给孟冬辞写道:三哥来了,娘子若没有不舒服,用过早膳,与我一道去么?
孟冬辞点头,往窗外看了一眼:“甜粥本也不是你的口味,你自己去找些别的吃,让融霜进来,我有话与她说。”
元珵颇幽怨地看了她一眼。
“你可知我不在时,安平与融霜说过什么?”孟冬辞将粥碗自食盒里端出来搁在案上散热气,“你没看出么?小丫头有心事了。”
元珵这才起身往出走,走了两步又转回来,在纸上写:除去娘子,我谁都不看。
孟冬辞盛了一勺粥晾着,并不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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