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风止。两人稳稳落地。
四周虽还是漆黑一片,但可以瞧见远处有一轮光圈,光圈内有人影憧憧!
姜寓九暗忖,突然进入这幻境,是触发到了什么……如今李令望和则灵不知现在处于何地,看来只能进入那光圈看看了。
姜寓九正准备抬脚迈过去,才意识到整个人还在怀光怀里,有些想笑,内心想这小子还没反应过来吗,抬手轻轻拍了拍怀光道:“还要搂多久怀公子,勒得真紧!快松开,我们上前去瞧瞧。”
怀光将手放下,后退一步,才想起来似的:“抱歉姐姐,一时情急……姐姐你没事吧?”
微弱的光打在怀光脸上,姜寓九依稀能辨出怀光如玉的轮廓,她发现怀光似乎噙着笑,再打量一眼又觉着怀光没有笑,只是紧紧地、直勾勾地注视着她,连脸上都不由地泛起酥酥麻麻的痒意。
姜寓九伸手摸了摸脸,再抬头看怀光,仿佛刚刚的一切感受皆是错觉,怀光只是温顺地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乖巧模样。
姜寓九心道这幻境真有些古怪了,暗自收了收心神,说:“无碍。”
思索片刻,伸手牵住怀光,拉着他朝着光圈走,察觉到怀光条件反射般蜷了蜷手指,扭头解释道:“这幻境似有古怪,我牵着你,不然若是有危险将我二人分开,我是万万不能放心的。”
怀光轻轻“嗯”了一声,自然地回牵住了姜寓九的手。
踏入光圈,眼前豁然开朗!
姜寓九诧异地察觉眼前是一座华美的水晶宫!
珊瑚为柱,玛瑙为梁。夜明珠四散错落,照得整个宫殿莹莹生辉,连最边缘的角落也清晰可见。身旁便是一张由千年蚌壳雕琢的床榻,两片硕大的壳微微张开,铺着鲛绡织就的软褥。床榻边慢慢爬着一只玳瑁,身顶珍珠堆砌而成的香炉,异香扑鼻……
只将将看过四周,姜寓九便听得殿门口传来笑语,那声音温柔轻快:“你别啰嗦啦,我都明白的!”
另一道声音紧接着:“哎呀殿下!我瞧你是不明白!不明白!”
她口中的殿下带了点愠怒:“你这小鲤鱼精!你是翻了天了!”
小鲤鱼精声音小了下去:“我哪里有本事翻天,况且我也翻不了天呀!咱们这儿是东海!我,我要反也是反东海呀……”
“哈哈,你野心不小嘛!”
两道声音越说越近,就快要入殿!
姜寓九握紧了恣意剑,快速观察四周,寻找藏身之处,刚刚从这二位口中得知,他们如今原来身处东海龙宫!且先不去思考为何到了这龙宫,若现下被龙宫内的人发现……
就在那位殿下和小鲤鱼精迈入殿内的一刹那,姜寓九拉着怀光躲在了巨大的蚌壳床后。
怀光贴在姜寓九身侧,对姜寓九悄声说:“这儿原来是龙宫呀。”
耳朵被怀光温热的吐息弄得有些痒,姜寓九偏头稍稍躲了躲,眼神凛然紧盯前方,回答怀光:“是,现下也不知到底是幻境,还是真的龙宫,所以警惕为妙。”
正说着,姜寓九就见身着月白纱衣的少女翩跹地跳了进来,她头顶一双银色龙角,乌发如瀑,发间坠着几粒霞色珍珠,发尾泛银光,依稀可见锁骨蔓延至衣襟处覆着一层极细的银鳞片,银蓝色的双目,唇色极淡。
此刻手上正抓着一幅半透色水母蜕画卷,时不时挥舞几下,扭着头笑着和身侧小鲤鱼精谈话。
姜寓九有些震惊,蹙眉呢喃:“是银龙?莫不是银龙将离?”
说完便暗自思索未听闻东海龙族再出现过银龙,这位怕就是将离了,只是她明明已经……
怀光接话:“将离?她就是东海龙宫三公主银龙将离么。”
姜寓九问:“你听说过将离?”
怀光眨眨眼睛,道:“只在以前听闻家中长辈说过关于她的传说,三龙女将离背叛龙王,龙王震怒,将其剥皮抽筋贬成凡人,唔……是一个不太好的故事呢。”
姜寓九点了点头,她自然也知道这个故事。
以前她就爱躺在太微宗的藏书阁睡觉,当然,不是单纯的睡觉,她是在废寝忘食地看书!看累了就躺一会儿,这时候可以听见太微宗藏书阁的松涛竹海——那是江岱真人特地布置的山林呼吸声。
这绵延的大自然吟唱会在书架间游走,轻抚每一位刻苦用功的太微宗弟子……惬意,惬意,姜寓九想到此处,真是有些思念太微宗的藏书阁了。
一日她看剑谱看得有些倦了,闭目倾听松声忽远忽近的低语,躺在藏书阁的青玉砖上,刚翻了个身,书架最底层角落里一本书——《三龙女将离怒拒野猪精》,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撞进她的视野里!
姜寓九自然是来了劲,剑谱也放置一边了,松涛也不听了,拿起这本《三龙女将离怒拒野猪精》就是仔细研读!
花了一炷香的时间看完这本不知是谁写的垃圾读物,姜寓九感觉比吃了师尊做的乌鸡百合汤还要反胃!一口气直接卡在心口,实在没了法子,只好邦邦捶了两下这垃圾读物,才勉强有所缓解。
这两下还吓坏了同在藏书阁的其他弟子,姜寓九好一顿扯谎,噢不,是解释才将人给劝走……
至此,姜寓九真真是对这将离印象深刻了。
在《三龙女将离怒拒野猪精》这本精神泔水中,三龙女将离完全是龙王权谋的牺牲品,野猪精一族虽然在妖界有些势力,但其本性淫邪好色,贪婪暴虐,怎么看都不是良配!
况且东海龙王实属没有必要为了权势而将自己女儿下嫁野猪精,毕竟龙族与妖族,本就是泾渭分明,何谈联姻?甚是古怪!
书的最后,作为三龙女的将离,结局竟然是被剥皮抽筋,这当真合理吗?
姜寓九看完便深觉将离根本不是书中所说“权谋的牺牲品”,怕不是“无知的牺牲品”,乃至是“虚伪的牺牲品”罢!
将离声音悠悠传来:“好了,小鲤。我要一个人待一会儿。你退下吧。”
“是。”
姜寓九和怀光站在蚌床后,看着将离歪躺在轻盈柔软的鲛绡上,举起手中半透色水母蜕画卷比划着什么,眸中漾起笑意,那画卷在半空中挥了又挥,到底还是徐徐展开了——
床榻旁的玳瑁哼哧哼哧地爬,背上那宝珠香炉吐出袅袅异香,染得画卷上的男子丰神俊朗,一袭深黑色长袍,鬓边却插着朵海棠花,眉目温润,眼尾微微下垂,传出丝丝柔情。
毋庸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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