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个争着要帮草儿拿包袱的小丫头听见这话顿时撇了撇嘴,故意拔高了嗓音:“草儿姐姐别理她!有些人跟了二公子这么些年,不还是没名没分的!”
“你……”那人哼了一声,一跺脚转身走了。
说话的小丫头叫碎珠,她看气走了那人,还颇有些得意:“草儿姐姐,那是二公子房里伺候的云瓶,跟了二公子好些年了,一直在我们这里作威作福的,您甭理她,什么清白的丫头,她也配!如今您来了,我看她还怎么神气!”
草儿瞧了眼碎珠,看着和她一个妹妹差不多的年纪,这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多少有些不伦不类,更别提那一脸的阿谀奉承。
草儿叹了声,默默抱紧手中的包袱,好不容易才挤进了屋。
她这边儿还没收拾清呢,那个叫碎珠的小丫头倒是胆大,又挤进屋子里,说要帮她干活。
这边正说着话,几个小厮搬着东西进来了,朝草儿点头哈腰的,道:“这都是大公子让送过来的,说姑娘这好歹有个自己的屋了,给您添些东西什么的。”
草儿先是一愣,随即道:“就放这吧,先替我和大公子道声谢。”
几个小厮应着是走了,碎珠看得一脸羡慕:“草儿姐姐真是好福气,得了公子喜欢,公子还待姐姐这般好。”
草儿扫了一眼那堆东西,叶桉是因为她开了口,觉得她勇气可嘉才留下她。
而这堆东西其实也并不存在什么因为喜欢,只是因为叶桉人好,他心善所以愿意善待自己。
可在所有人眼里似乎主子待丫头好,那这个丫头必然不是什么好货色,自己却也想成为被偏宠的人。
碎珠压低了声音,道:“等过些年,姐姐如果能为公子诞下一儿半女的,母凭子贵,那这辈子就有指望了!”她叹了声,“怎么我就没有这般好的福气。”
草儿瞧了眼碎珠那张格外稚嫩的脸庞,心中那种怪异感更甚,她忍不住问道:“大家都这样想吗?”
碎珠愣了一下,反问道:“想什么?”
“就是……”草儿欲言又止,有些开不了口。
碎珠恍然大悟,突然意识到草儿是问她方才说的话,她道:“若能翻身做主子,谁愿意做一辈子伺候人的奴才?这不就是我们这些丫头最好的出路了?自己的孩子是主子,自己也就成了主子,总比磋磨一辈子强。”
草儿犹豫了一下,道:“可是我听闻府中每隔几年就会放一批丫头出去,只要攒够了自己的赎身钱,就能……”
“谁会费这个工夫啊!”碎珠乐了,她有些好笑得瞧着草儿,“草儿姐姐,世道艰难,纵使为女子赎了自由身,我们又能去哪呢?这天底下并没有我们的容身之所,出去了养活不了自己才最可怕,还不如留在府里。我羡慕姐姐,可别人也羡慕我,我被卖进了王府里,活得胆战心惊,但我能吃几年饱饭。我姐姐,被卖到那般下贱的地方,三个月人便没了,这样不已经很好了吗?”
草儿哑然,一时间不再言语。
碎珠一边扫着地一边哼歌,她道:“那边儿就有个姐姐,她说话奇怪得很,先前有位管我们这些小丫头的妈妈的侄儿瞧上了她,其实也算好姻缘了,可她无论如何都不愿,一心就想出府去。”
草儿耳朵动了动,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又重新活过来了:“那后来呢?”
“什么后来?她不愿意,有的人上赶着想,有人问她是不是看上哪位公子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呢。结果她说什么那不叫做主子,那叫做玩意儿,是叫女子再拾不起自己的尊严脸面。你说奇不奇怪?好稀罕的人,亏得这话没让人传到主子们的耳朵里,不然可别想好过了!”
草儿没接话,有些出神。
这个奇怪的姑娘不难找,叫宝玥,她和别人不一样,理她的人自然也不多。
草儿偷偷地打量了她几个月,那是个极安静的姑娘,模样称得上清丽,不过气质很好。
草儿看她其实不太像丫鬟,她更像是……钟鸣鼎食之家不畏一切成长起来的大家闺秀,她不会唯唯诺诺,腰杆挺得笔直,看得人入迷。
草儿私底下偷偷学着她那个样子,学坐、学站,但就是学不成,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连挺直腰杆也是一种罪过。
……
“公子,您要的玫瑰糖和点心。”
叶桉抬头看了一眼,伸手把玫瑰糖拿过来了,道:“糕点你拿着吃吧,你等下去厨房给我端一碗白粥过来,旁的……就没什么事了。过几日不是生辰,我给你银子,拿着出去做身衣裳也好,成日只见你穿这几件,也没别的。”
“多谢公子。”
忙活完这边,草儿捏着手里的一包点心有些犹豫,最后分成两份,给了碎珠一包,又拿着剩下的一半,离得远远的,不知道要不要上前跟宝玥攀谈。
宝玥似乎是看见她了,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又低下头忙自己的事去了。
草儿犹豫再三,好不容易开口了:“大公子给了我些糕点,你要不要尝尝?”
宝玥愣了一下,轻轻摇头:“谢谢,不用了。”
“那……过几日我过生辰,得了假,你……”
“你是有话想跟我说吗?”
草儿不想她这么直白,讷讷点头。
宝玥静静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待草儿的下文。
草儿犹豫了一瞬,到宝玥跟前找了把椅子坐下了,她道:“我听人说,你在攒银子,想以后出府去……那你出府后,想好怎么过了吗?”
宝玥有些奇怪:“什么怎么过?”
草儿道:“就是……要怎么活下去?如果离开了这里,带出去的银子也不可能活一辈子,到时候……”
草儿支吾着说不下去,宝玥看她这样却不免有些警惕:“你也是来当说客的?”
这些日子又不是没碰到这样的人,分明是同她一样的姑娘,却都帮着那个妈妈的侄儿说话,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叫她跟了那人,后半辈子就有指望了。
宝玥本以为草儿也是如此,但见她一脸茫然却又不似作假,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草儿抿了抿唇,低声道:“我也想出去,可人人都说出去了便是自寻死路,只有你是驴脾气,咬死了为自己赎一个自由身。我想知道你有没有活下去的办法,如果你可以,那我也可以,我不愿……一直待在这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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