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犯了蠢,我到家已经九点有余了。
老何同志猫着腰坐在沙发上刷视频,头也没抬,话里有话:“注意点时间,女孩子家家的,让邻居看见了,只说我们何家家教不严。”
“才九点多,瞎操心什么。”妈妈瞥了瞥这个“老古董”,一脸嫌弃。
“和陈思多聊了一会儿,我有分寸。”坚决不能把坐过站的糗事说出去。
“阿妹,过来。”妈妈似乎有话对我说,将我招到沙发上坐着。
老何同志半垂着老花眼镜瞟了一眼,瘦削的面容如今还真像个小老头。
“阿妹,你看,我和你爸都五十多了,再过十来年,腿脚可能就不方便了。我们想着,趁现在有精力,要不搬个大一点的电梯房?”她把收集到的传单一股脑地塞我手上。
搬家?
这事来得突然。
“我们……有钱买大房子吗?”我说出了我的忧虑。
我们现在住的房子是老式的房改房,老何同志厂里分下来的,全款才一万二,六楼无电梯。
唯一的优点是在市中心,地段不错,学位也不错。
“爸妈积蓄还是有点的,卖了这里,加点钱,应该能买个好点的电梯房。不过这事也问问你的意见,如果你不想搬,爸妈就不考虑了。”
“这事你们决定就行,我无所谓。”房子又不是我的,我拿什么主意?
“这事你不能无所谓。”妈妈语重心长地说,“你看看传单,虽说预算能控制一下,但房价已经开始涨了,不排除贷款的可能。我们这个年纪贷不了款,得以你的名义,万一爸妈有什么意外,你得一个人扛下来。还有,你马上要毕业了,过几年就结婚生孩子,这里的学位是一位难求,你得为你的孩子做打算。”
这,这也考虑得太全面了吧,把我孩子的学位都考虑上了?
我还没对象呢!
“那我……想想?”这事要是答应得太快,他们不会认为是我“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但其实我对搬家一事,并无意见。
“嗯,你好好想想。”妈妈把搬家的事说明白,老何同志看起来也舒了一口气。
我回到自己的“狗窝”里,翻箱倒柜要找我的存折。
这些年,奖学金和过年的红包加起来一共有多少钱来着?我能帮忙买房子吗?怪本小姐“丰衣足食”,对金钱没什么概念。
我像兔子拔萝卜似的,把柜子里的东西都“拔”了出来,其中就有一个等身高的大箱子。
这个占地儿的玩意,是孟飞送我的成人礼。
随后,我在柜子最里面翻出一个有些掉漆的粉色宝物箱,箱前带着密码锁。
不想记得,却偏偏记得。
密码是他的生日。
那些旧记忆总是“死而不僵”地散落在我的世界里。
我打开箱子,里头果然藏着我的存折。翻开存折一看,数值甚是尴尬。
不到四千块……
别说买房了,买盐放汤里也不一定特别咸。
我完全帮不上父母的忙,特别泄气,随手把存折放回到幼时的宝物箱里,意外发现了箱中的一些信件。
差点就忘记这一段了。
这些信都是孟飞当年写给我的,内容不涉及情爱,所以我不能把它们视作情书。
可它们,又确是我们爱过的证据。
*
高二那年,除了偶尔和孟飞组队打打游戏,我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集。
有一天,他突然在网上找到我,对我说:“宝渝,我给你写信好不好?”
“哈?”我像看精神病一样盯着他发的消息,回复道,“说,你被什么朝代的人夺舍了?网络时代,你写信?”
“你就当可怜可怜那些快失业的邮差叔叔吧。”他见我不回消息,继续拼命地游说,“我一周寄一封,花不了你多长时间。”
“好吧。”对于这个请求,我非但不反感,竟还有些期待。
从那天开始,我每周一都会收到孟飞寄来的信件,雷打不动,准时得可怕。
没有经历过收信的现代人,大概无法理解古人的浪漫。
以前车马很远,书信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纸短情长,一方绞尽脑汁,费尽心思,只为给另一方写上几行简单的问候。
这是怎样的一种情怀,延长了时间,放慢了步调,浓缩了感情……
也许经历过的人才会懂。
被速食文化污染的年代,没有这种等候信件的焦灼,没有展开信纸的激动,没有阅读文字的喜悦……是孟飞带我回到了旧时光,给了我一种被珍惜的感觉。
他的信,从来都诚意满满。
从生活琐事,到学习法门,再到人生哲理……他在信中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当我是知己交流。
他字迹“娟秀”,不像男生所书,折射出一颗与他外貌反差极大的“少女心”。
是啊,早知道这个傻小子不傻,还有一颗极其敏感的内心。
说实话,我的确有些看不透他。说他迷糊,他为人处世是如此的清醒;说他清醒,他对待感情是如此的放任自流,不清不楚。
他到底把我当成什么?相识于微的旧友,神交已久的知己,还是……
出于对他的尊重,我每周都会给他回信,信上谈生活,谈爱好,谈理想,就是不谈感情。
不是我不想谈,而是我不敢谈。
当朋友,可以有最长久的陪伴。
我不愿打破这种平衡。
我们的通讯维持了整整一年,直到高三,我苦心维持的“平衡”,终被一种错位的理解给打破了。
那一年,小时候不敢想象的未来,终于来临。
我,成年了。
十八岁生日这一天,是一个寻常的上学日,可我知道那个人会来找我,我就是知道!
当我放学雀跃地跑出校门时,孟飞果然已经守在二中校门外。他慵懒地靠在墙边,没骨头似的,像旧时没个正形。可这痞帅的模样就是该死的优越,他刘海微长,半掩明眸,侧颜不经意展露出流畅的下颌线,狗见了都要心动。
要是这样就算了,人家还有“两米长腿”,配上水蓝色的校服,休闲得恰到好处,在一片橙色的“海洋”中格外显眼。
跟在我身边的陈思猜到那是谁,故意在我耳边打趣:“眼光不错呀何同学。”面对孟飞的到来,我本来心中坦然,被陈思这么一说,心里又有“鬼”了。
奈何他已经看见我了,我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Hi……”我生硬地摆了摆手,我想我的动作应该很蠢,但就是没法流畅起来。
“你就是游戏里的‘小飞哥’吧?”我身边的陈思先开口。
孟飞顿了一秒。“陈思?”
“对。”
我才想起来,他们打了那么多次游戏,还是第一次“面基”。
主力部队终于相认了。
正当我以为他们会多聊几句,孟飞突然搂住了我的肩膀,将我从陈思身边“拖”走。“借你闺蜜一用,明天还你。”他这话是对陈思说的。
陈思露出了“我懂”的表情,向我们挥手道别。“祝你们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什么鬼!
愉快毛线!
好端端的,怎么动手动脚了?
天知道这个情形有多暧昧!
本来一个穿着不同颜色校服的外校生,杵在校门口已经够招摇了,还搂着一个本校的我,冒出一句什么“愉快的夜晚”,这让别人怎么想?
果不其然,路过的老师和同学都带着奇怪的笑意看向我们,仿佛一个大型的“捉奸现场”。
完了完了,本小姐一世英名就这么毁了。
“你正经一点。”我借故挣脱出“魔爪”,扭头说他。
孟飞看起来没有生气,嬉皮笑脸地俯身看我,讨打地问:“我什么时候不正经了?”
“你什么时候都不正经。”
“你这么看我,要不我就坐实了?”他把那张清瘦的脸凑得很近,越过了朋友的距离,甚至越过了恋人的距离,在我鬓间停住。
我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紧张什么,想给你一个惊喜而已。”他会变魔术似的,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朵纸折的红玫瑰来,脸上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意。“拿着。”
我怕他看穿我对他的心思,没头没脑地接过了。仔细看,这是一枝折得极好的玫瑰,“花瓣”片片惊艳,“花骨”道道分明,折痕清晰得如同天然。
要不是材质是纸,我断然看不出是折的。
“你折的?”
“对啊!”他神气得不得了,比当年考上一中还要了不起,“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折出这么漂亮的玫瑰。”
一个男生亲手给一个女生折玫瑰,真的还在普通朋友的范围以内?
要不是他初三那一句“我们是永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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