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自家楼下停下了步伐。
该怎么形容这种无力?
大概是,光踩着阶梯下楼这件事,已经花光了我所有的力气。
那个叫“孟飞”的人在我生命里消失了382天,然后今晚突然发来一条意味不明的短信——“我在你家楼下,你可以下来一趟吗?”
我承认,收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我的心漏跳了一拍,甚至忘记了要怎么呼吸。
那个我曾经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那个曾经伤我至深的男人,就在楼下等着我。
和他分手以后,我删掉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这条未署名的信息,我不该一眼就看出是谁的手笔。
可偏偏每一个数字,都刻在我的脑海里。
曾几何时,这个电话号码,是我幸福的源泉。而后来,我盼它,盼到了绝望的终点。
我在楼下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前男友而已,有什么了不起,姐长得也不赖,还需要吃“回头草”吗?他要是求复合,我就一口回绝了他,让他也感受感受被甩的滋味。
有时候,想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
我猜他大概会像从前那样,坐在楼下的石凳上等我,于是我朝着石凳的方向走去,脚上好像灌了铅一样沉。
分手后第一次见面,一般会说什么?若无其事地打个招呼?冷着脸问“找我做什么”?
我脑子空了,完全想不出来。
短短十米的距离,我好像走了一个多世纪。
出乎意料的是,石凳上空荡荡的,他并没有坐在石凳上等我。
那一秒,我竟有点失落。
是的,他把我里里外外伤了个遍,我竟还有失落感,真是可笑。
我们之间连最基本的默契也没有,还能有什么呢?
“宝渝。”我的身后,传来了他不高不低的喊声,听不出什么深情,也听不出一丝陌生。
我鼓起勇气回头,只见他拿着两瓶茶饮料小跑过来,路灯的光梳着婆娑的树影,打在他颀长的身形上,打在他黑漆漆的外套上,令我格外看不清。
看他小跑的步调,对比我脚下的沉重,我觉得我又输了一遍。
他对待我,总是那么游刃有余。
何宝渝啊何宝渝,你有点骨气行不行,人家平常心待你,你就不能平常心待人家?
他跑到了石凳边上,我也走到了石凳边上,两个人一股脑坐了下来,谁也没说话。
他把手上的一瓶茶饮料递了过来,我用平常心接过了。
但我只是拿着,没有打开。
我一直在想,该说些什么,可我没有开口。我连谁先开口都要跟自己较劲,总觉得先开口就输了。
这段关系里,我已经一败涂地,只想挽回一丁点脸面。
我们拘谨地坐在石凳上好一会儿,远远看着小区门口的垃圾站,居民来了又去,仿佛是什么好看的风景。
然后,他开口了。
“大三这一年,我基本泡在实验室里做课题,教授免了我期末考,我不用复习,还有时间去车展做做兼职。”他说出这番话时,轻松得不像是面对前任,而是面对一个知心好友,“对了,我还拿了奖学金,五千块。”
“哦……”我不知道该给出什么反应,他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我是他的谁,我知道又如何,既然他对我无心,告诉我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一连串问题缠绕着我,令我不得安生。
可他就像好久没跟活人说过话一样,叙述着分开后这一年来的经历,事无巨细。
他从来没考虑过我想不想听。
他一通“输出”以后,我们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就像舞蹈时背景音乐突然停了,舞台上的我们很难自行找到节拍。
既然他不是来求复合的,我想,我该望着他的眼睛,郑重地对他说一句“以后,别来找我了”。
然而,当我侧过脸,在这个微凉的深秋看向他的眼睛,我的心如被刀狠狠地割了一下。
路灯下,他双眼通红,血丝分明,眸中饱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深情,伴着未足以流下的泪水,诉说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脆弱。
他从小就是公认的“傻小子”,大大咧咧,没心没肺,这个破碎的形象和他的“人设”极不相符。
我好像偷看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马上正襟危坐,目视前方,把喘过的一口大气压了回去。所以,他刚刚一直以这种状态来跟我说话?
那一刻,我承认我心软了,目睹这么伤情的他,我手足无措,茫然若失。
原来,那个曾经以捉弄我为乐的小男孩,也会这么沧桑和狼狈,双目疲惫,满脸胡茬,好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活成什么样都无所谓。
怪我眼眶太浅,明明不算伤心,眼泪一下子就滑了下来。
现在算怎样,他想表达他丢了我,自己过不好是吗?明明是他先不要我的……我还能在一个坑里栽倒两次?
也许,他这种表现不是因为我,我不能自作多情。“很晚了,回去吧。”我从石凳上站了起来,语气尽可能冷淡。
“嗯。”他没说什么,跟着站起身来,身材还像从前那般高大,足以把我的影子完全覆盖。
南方有一句话,叫“电灯柱挂老鼠箱”,形容情侣身高差距大。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经常被朋友这么调侃。他是一米八八的高个儿,四肢修长,身材优越,而我只是一米五的“小胖猪”,跳起来也亲不到他。
他当初看上我什么呢?够矮好欺负?够胖好手感?算了,不想了,反正我俩是过去式了,将来我一定要找一个帅气多金的老公,给他发一份请柬,感谢他当年“不娶之恩”。
入了夜,小区里确实有些凉意,我着急下楼见他,衣衫单薄,不自觉地抚了抚手臂。
而他当然没有脱下大衣为我披上。
生活不是偶像剧,要求一个直男想到这一层,还不如相信“我是秦始皇”。
“谢谢。”我举起手里的饮料晃了晃,礼貌地道谢,随后潇洒地离开了。
他不需要知道,我也不想让他知道,我的内心早已兵荒马乱。
我上楼回到家里,第一时间扑到阳台上去看,看他还在不在原地。
可惜南方的树木至今茂盛,茂盛得完全没有一丝空隙,彻底遮挡了我的视线。北方的朋友也许难以想象,偏南的省份,是到春天才会落叶的。
这样的深秋,没有悲情,却凉透了心。
打那莫名其妙的一夜之后,孟飞没有再联系我。
我也很识趣,没有去打扰他的生活。
他大三这一年干了什么,关我屁事!
*
大四开始实习以后,我搬回家里住,没有住校了。
我是独生女,当初不想远离父母,选择了同城的大学。这个选择是对是错,很难以单一的基准去评判。
这座城里,有我的喜悦,也有我的悲伤,就算我想逃离,也逃不出去。
选一个青梅竹马的人做初恋,注定要承受一些苦楚,例如,城里到处是我和孟飞的回忆,如影随形。
我再听到孟飞的消息,是在一个月后。
一天晚上,老同学潘伟杰在微信上联系了我,对我说:“宝渝,孟飞的事,你听说了吧。他现在状态很不好,我知道你俩分手了,但作为老同学,关心他一下不过分吧,你知道的,他最听你的话了。”
看到这条信息,我承认我的心悬到了嗓子眼上。
“他怎么了?”我着急地问。
“你不知道?你看他扣扣个签。”潘伟杰只回了这么几个字。
这事倒有点为难人。
大二分手以后,我把孟飞的联系方式删得干干净净。
原因不是怕尴尬,而是怕将来看到他恋爱结婚的消息,我会受不了。
如果你真心爱过一个人,你会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凌迟。
删掉了他好友的我,要怎么看他的个性签名呢?
我沿着记忆去搜索他的号码——我不想记得,可我忘不掉这串数字,当年他加我好友的时候,我乐得像个傻子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