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凝绾就是仗着家中偏爱。
又倚着有个做皇后的嫡姐，才越发恃宠而骄的。况且谢凝绾的学业刺绣女工确实样样都是极好的，也就只有谢玉蓉能与之比较一二。偏生谢玉湘就不是做这婉婉有仪，端庄得体的女娘的料，因着去岁年节时，三叔叔谢从缘带她溜出府去看了戏火花，谢玉湘便迷上了研究烟火炸药的玩意。
满屋子都被翻了个遍，就是没能找到谢玉湘的功课。
林氏困得打了打哈欠，跟身边的妈妈叮嘱道：“你留在这看着她找到为止，我先回去歇息了。”
那妈妈应了是，林氏又拉起谢玉蓉的手，宽慰道：“也就蓉姐能让我省些心了，明日还要早起进族堂，你也先回去歇息吧。”
谢玉蓉乖巧地点头，一脸无奈地看向还在深思熟虑自己将功课落在了何处的谢玉蓉。
“我想起来了！”谢玉湘顿悟，却支支吾吾的不知该不该说。
林氏和谢玉蓉刚要踏出房门，听到谢玉蓉的话便转身回来，林氏疑惑道：“可是想起落在哪了？”
“我……许是被我当成废纸、扔了。”谢玉湘终于想起那日在书房琢磨着如何搭配火药里硝石和硫磺的比例，写了一通觉得不妥，便连带着将书案上的几页纸都给揉搓成为一团扔在了地上。
定然是早就被打扫的丫头给收拾掉了。
林氏听完，被气得不行，生气地指着谢玉湘斥责道：“早与你说过不要去碰那些玩意，如今可好，玩物丧志。若是被你父亲知道，少不了你一通骂。”
谢玉湘还不服气，怎的就是玩物丧志了，顶多是粗心大意了些。
谢玉蓉也有些气这个不着调的妹妹，平日里便不安分，老想着往府外溜，女工学业是样样不通的，可无奈又是自己的亲妹妹。
“母亲莫要恼了，事情既已这样，明日让妹妹好生跟先生认错便罢了。”谢玉蓉无奈般看了眼懊恼极了的谢玉湘，劝慰着林氏去休息。
未至辰时，天光初亮，晨露蒙蒙，偶有鸟鸣翠啼。
隔扇被打开，室外一丝晨光倾泻进室内，进来的是春檀和一众服侍谢凝绾洗漱更衣的侍婢。
春檀见谢凝绾已经在床上坐起，正揉着朦胧的眼，便走上前将床帐挂起。
“娘子今日醒的早，午膳是要在族堂里用的，娘子可有什么想吃的，奴让小厨房提前备下。”春檀说着，谢凝绾已下了榻，几个侍婢上前来替她更衣。
“照常便可。”说完，谢凝绾便想到了那甜腻腻的糕点，抿唇道：“糕点便不必了。”
春檀替谢凝绾将裙衫梳理垂窕，思虑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那还要照例给大郎君备上一份吗？”
一听到那个冷若冰霜的兄长，谢凝绾丝毫不迟疑，“不用。”
想了想，又道：
“往后也不必了。”
春檀欢心地点点头应了是。
谢家历代在朝为官者，皆为文官之职，正经的簪缨世家，后代子孙皆要经朝堂科举选拔方得入仕。因此谢氏一族尤为注重宗族子弟的文学授业，特请名师进府讲学，教出了几任翰林学士，谢氏族学也因此深受世家的仰慕。
谢家不仅重视男子学业，便是女子的传业授道也比之一般书香门第要看重的多。只不过女娘们学的内容多半是些约束奉行，德行修身的书籍。识文断字是基础，品诗论词是才情，有才情的女子眼界心性必定不狭隘。
因着要上族堂，连平日里的请安也免了。实际上，谢凝绾自醒来的这几日里，都还未去给祖母和母亲窦氏请过早安。谢凝绾自己主动提问过一回，春檀才告知她，谢凝绾从前便是自己想去便去，不想去也无妨，祖母和母亲也不拘着她来请安。这还真真是被娇纵着长大的小女娘。
前世父亲谭峥和继母许氏连见都不想见到她，更别说让她去请安了。
谢凝绾微微叹气摇头，似是要将前世的悲戚挥散。
用完早膳，已天光大亮，旭日东升，春日里的残雪渐渐消融，徒留墙角处一片湿润。
族堂设在长街东苑，东苑僻静，山石相错，竹林萦绕，隔绝了外世的纷扰。
从谢府到族堂，脚程上也不过只需一刻钟，但像谢凝绾这样的高门女子，还是乘着马车去进学。
窦氏早早便赶到香芜居，此刻正牵着谢凝绾的手，一路走到谢府门口，身后的丫鬟婆子紧随其后。
车夫早在门口侯着了，窦氏还有些顾虑地拉着女孩儿的手，“若是还觉得身子有不适的，便向女先生告了假回来，她定是不敢为难你的。”
谢凝绾乖巧地点头，发上丝带垂落下来，衬得白皙的脖颈愈发纤细。
窦氏将女孩儿额间的碎发挽至耳后，动作温柔轻细，佩妈妈眯着眼上前提醒道：“夫人，二娘子该去了，别误了时辰。”
窦氏这才放下手，吩咐着一旁的春檀好生看顾着谢凝绾。
谢玉蓉这时姗姗来迟，见着眼前这幕，便是迎了上去，向着窦氏问安行礼，身后亦是跟着随身的侍婢提着书笈。
见着谢凝绾，更是乖顺地垂眸道：“二姐姐好。”
谢凝绾只回了个礼，便又见几人匆匆赶来，正是谢玉湘和身边的随侍。
谢玉湘提着衣裙，赶着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喊着：“阿姐等等我！”
谢玉蓉蹙眉，看了眼窦氏，果不其然，窦氏已抿着唇，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悦。
才跨过门槛，谢玉湘见着窦氏也在的那一刻，便悻悻然将裙摆放下，平稳着呼吸，才走上前向窦氏问安。
谢凝绾也瞧见了母亲神色不悦，便暗暗拉了一下母亲衣袖，“母亲回去吧，再迟些，女儿就该晚到了。”
窦氏张了张嘴，终是没说什么，谢家讲究尊师重道，误了女先生的课着实不好。看着女儿上了马车，窦氏和一众婆子丫头便回去了。
谢玉蓉也拉着谢玉湘向另一辆马车走去。
因着原主性情高傲，自是不愿与二房的姐妹同乘一马车的，所以马车上只谢凝绾和春檀二人。
谢玉蓉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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