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笙正趴在浴桶的边沿揪一旁绿植的叶子玩。
身上的酸痛感还在,即便是在温水里泡久了也没有缓解多少。
他不太喜欢这种感觉,但是比起身体上的不适,他更在意的,是他一醒来,就没有看见顾渊。
……本来昨夜,赫连笙就因为顾渊心情不好,勉强忍了他很久。
要不是秋月告诉他,顾渊是被顾业潭叫去了,赫连笙觉得自己一定会忍不住发脾气。
泡得差不多了。
他压下心底的不安,用一旁的毛巾擦干了身体,换了一身干净的里衣。
一边擦着湿漉漉的长发,他一边忍着身上的不适往外走,习惯性地伸手到放衣物的地方,却扑了个空。
他愣了愣,抬起眼,看到了不知道站了多久的顾渊。
对方看到他,脸上的神情猛地停滞了一瞬。
赫连笙沉默了片刻,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顾公子,偷看别人洗澡可不是君子所为。”
顾渊意识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了一种格外清晰的窘迫。
“我不是想……”他轻声开了口。
话说到一半,他的语声便是猛地一顿。
赫连笙要穿的衣服此时此刻在顾渊手上,他便自然而然地走到了顾渊近前。
这一走,顾渊立刻就看到了他散乱的衣襟,以及衣襟下星星点点的红痕。
这些红痕或深或浅,自脖颈到锁骨,任谁一看,都知道主人昨晚,遭受了怎样不温柔的对待。
赫连笙眼睁睁地看着面前人变得慌乱而不知所措,心里的不安和原先那点尴尬和不自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涨得满溢的情绪。
他当然知道顾渊不是故意的。
就算是故意的,昨晚该干的都干过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只是觉得……
可爱。
以前的顾渊是清冷的,是端方的,是高高在上的月亮。
现在,这弯月亮也会流露出人的七情六欲,就像是染上了世俗的颜色。
是他摘下了这弯月亮。
顾渊是他的了。
这个认知在他脑海中出现的那个刹那,赫连笙就想勾起嘴角。
“你这是什么表情?”他道,“睡了我还想赖账?”
这话太直白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顾渊捏紧了掌心,有些艰难地开了口:“殿下……”
欣赏够了他的表情,赫连笙终于放过了他。
“行了。”他道,“过来帮我穿下衣服。”
他顿了顿,撒娇似的小声补了句,“腰疼。”
顾渊静默了片刻,拿着衣服走上了前。
虽然是撒娇,赫连笙说的也是实话。他的腰和腿,哪怕是浸泡过了热水,这会儿也透着丝丝缕缕的酸疼。
没人说话,空气中都是寂静,只余衣料摩擦的声音。
顾渊的手绕过他的腰,替他系好腰带,他觉得有些困,伸出手,揽住了面前人的脖颈,把脸埋了进去。
“你气消了么?”他小声道。
他还记着顾渊昨日一反常态的样子,怕对方是出了什么棘手的事。
手下的身体僵硬了一瞬,片刻后,他听到了顾渊很低的声音。
“……嗯。”
“臣昨日酒后失态。”他轻声道,“殿下……不该纵着臣。”
赫连笙笑了。
在往后的无数个午夜梦回里,顾渊都还记得这个漂亮得晃眼的笑容。
那个时候,命运的齿轮已然转动,却尚未走到最后的那一刻。
赫连笙看着他,清澈的异瞳里,满满的都是他的倒影。
“因为我喜欢你啊。”他理所当然地道,“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
“所以顾渊,你一定要记得,对我好一点。”
他说。
*
事实证明,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接下来,便是水到渠成。
八月,梁楚正是酷夏。
毓王府门口停下了数辆马车,路过的百姓有好奇张望的,皆在马车上,看到了顾府的家徽。
这件事让众人啧啧称奇,头一辆马车里头的人却不在意。
“……不许吃了。”
顾渊从赫连笙的手中拿走一颗被冰水浸润得晶莹剔透的葡萄。
“我想吃!”赫连笙猝不及防地被拿走了手上的吃的,直起了身,“顾行舟你干嘛!”
顾渊看着他,有些无奈。
“这是殿下今日吃的第三盆冰葡萄了,再吃下去,身体会不舒服的。”
赫连笙:“……”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他幽幽地道。
面前的人面色一僵。
“一定是这样。”赫连笙叹了口气,神情幽怨,“不过就是吃了你顾府几颗葡萄,你就开始拦着不让吃。以前在玄鹤宫,我……唔……”
嘴里猝不及防地被塞了一颗葡萄,甘甜的汁水自唇间溢入时,赫连笙瞬间勾起了嘴角,笑得像只心满意足的猫。
“谢谢夫君。”
他拖长了调,尾音上扬,带着甜腻的钩子。
话音落下,顾渊抿紧了唇,霎时间受不住似的别开了眼。
赫连笙看在眼里,心满意足。
自从失控的那一日过后,顾渊对他的态度就发生了一些变化。赫连笙能从中揣摩出微妙的愧疚。
他只当对方是因为当初失控,自己也起了玩心,有事没事,总喜欢逗逗他。
顾渊几乎每次都招架不住,然后,就会用一种无奈的目光看他。
赫连笙特别喜欢看他这种样子。
“到了。”马车停下,他拿帕子擦干净手,掀开帘子看了一眼,“我们下去吧。”
他前些日子说服了顾渊搬来毓王府,主要是不想看见柳黎。
当然这个理由他并未明说。皇子成婚之后住在自己的府上本是常事,只是之前,他一直在迁就顾渊,因而顾家并没有意见。
不过,当他提出让顾亭月一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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