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在车厢内弥漫开来，试图驱散后座那扰人的存在感。
琴酒觉得自己此刻需要冷静，更需要重新评估这个被硬塞过来的活体麻烦。
最重要的是，他需要好好考虑未来要怎么和这个下属相处。
常规的威慑、命令、利益捆绑，对一個精神显然不正常的疯子是否有效？
他无法确认。
或许，唯一的办法是找到他行为逻辑的核心——无论那核心多么扭曲——然后加以利用和限制。
这需要观察，需要极大的耐心，而琴酒最不缺乏的就是发现问题的细心和解决问题的耐心，尤其是针对潜在的威胁。
“往右边走吧，”玛姆突然出声示意，“那边更好一点。”
伏特加下意识看向琴酒，想要从大哥这里获得批准。
琴酒默不作声颔首。
这点小小的“绕路”还算在他的容忍范围之内。
保时捷驶出码头区主干道，转入一条相对僻静的辅路，周围废弃的仓库像沉默的巨兽投下大片阴影，就连灯塔的光都无法穿透。
琴酒指间的烟才燃到一半，翡翠色的瞳孔骤然收缩。
不对。
非常不对！
哪怕是夜晚的码头，也不该这样寂静。
连原本偶尔掠过夜空的海鸟都消失了踪迹，只有风声穿过锈蚀钢架的呜咽。
这是典型的埋伏区特征，有未知的组织人为清过场！
“伏特加，注意周围。”
琴酒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波动，但身体已经进入临战状态，指节无声地搭上了冰冷的扳机。
伏特加甚至来不及应声。
“砰！”
一声尖锐的枪响撕裂夜幕，子弹精准地砸在保时捷的车前盖上，迸溅出刺目的火星。
“吱嘎——！”
伏特加几乎是本能地猛打方向盘，轮胎在地面上发出尖锐摩擦的爆鸣声。
如同一场大剧拉开了幕布，数道雪白的强光探照灯从两侧集装箱顶猛然亮起，像舞台追光般死死钉住了这辆黑色的保时捷356A，将它暴露无遗。
紧接着，更多子弹如同疾风骤雨般倾泻而下！
“噗噗噗噗——！”
密集的弹雨砸在经过特殊防弹改装的车身上，发出尖锐而密集的声音，车窗玻璃瞬间布满蛛网般的白痕，一颗流弹侥幸击穿了侧窗，玻璃碎片如同冰晶般炸开，溅落在车厢内。
“FBI！”琴酒透过布满裂痕的车窗，清晰地看到了那些穿着标准战术背心、利用集装箱和仓库墙壁作为掩体，训练有素交替射击的身影。
他眼神阴鸷得能萃出毒液来。
行踪暴露？巧合？
不，这火力配置和埋伏地点，分明是精心准备的陷阱！
问题出在哪里？
“哇哦！真人版穿越火线！”
后座的玛姆非但没有丝毫恐惧，反而兴奋得几乎要手舞足蹈。
他扒着车窗，冰蓝色的眼睛在枪火映照下闪闪发光，像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
“新朋友的欢迎仪式这么热情吗？我喜欢！”
“闭嘴！”琴酒头也不回地厉声喝道，他此刻没空理会这个神经病的呓语。
迅速判断形势后，他果断下令：“三点钟方向，撞过去！伏特加！”
“是，大哥！”伏特加额头青筋暴起，将油门一踩到底。
保时捷引擎发出不甘示弱的咆哮，车身猛地向前窜去，试图凭借重量和速度强行撞开拦路的废弃路障。
然而，FBI的火力网比预想的还要密集。
“哐当！”
又一阵精准的点射打在引擎盖和前轮附近。
“呃！”
琴酒身体猛地一震，左侧脸颊上传来火烧火燎的剧痛。
一枚流弹险险擦过他的脸颊，带走了一小块皮肉，鲜血瞬间涌出。
伤口不深，但疼痛和惊怒让他周身的气压更低，变得更加嗜血。
“大哥！你受伤了！”伏特加从后视镜瞥见，声音带着惊怒。
“管好你的方向盘！”琴酒咬牙上膛，眼神锐利如刀。
他看准一个FBI探员更换弹匣的瞬间，闪电般探出车窗。
“砰！”
保-莱-塔发出清脆的怒吼，对方应声倒地。
但更多的子弹随之而来，将车的速度强行压低，突围似乎变得希望渺茫。
保时捷如同陷入泥潭的困兽，周围的包围圈正在收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白皙的手突然从后边伸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玛姆不合时宜的轻快声音。
“好啦，没有攻略打游戏就是这样，很辛苦的。”
“看看我精心准备的见面礼吧，这可是好东西哟。”
琴酒：“……”
他猛地回头瞪向他，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闭嘴！否则我不介意先清理掉你！”
他现在只想撕碎这些FBI的杂碎，而不是陪这个疯子玩什么礼物游戏！
玛姆眨了眨他那双看起来无比纯良的眼睛，似乎完全没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他变魔术般地从卫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纸团，试图强行塞到琴酒手里。
“看看嘛，就看一下下，”他的语气带着点撒娇似的抱怨，眼神却异常明亮，“我画了好久呢，跟着那只特别的小猫猫，它钻洞洞的地方我都记下来了哦！很有趣的！”
猫？特别的小猫？
琴酒脑中灵光乍现。
玛姆迟到时，特别荒谬地说他追了一只特别的野猫玩了一会，对吧？
那只“猫”，难道是FBI放出来的、用于侦察或布置陷阱的某种诱饵或间谍设备？
而玛姆这个疯子，不仅发现了，还跟踪它，摸清了对方的据点？！
在生死攸关的枪林弹雨中，琴酒几乎是粗暴地一把扯开了那皱巴巴的纸团，随后下意识骂了一句粗口。
真是见鬼了。
这看上去像擦过鼻涕的纸团里面竟然画着简易地图？！
绘画的人很明显没有什么耐心，线条歪歪扭扭，像是孩童的涂鸦，但码头区的大致轮廓、集装箱堆叠的位置却清晰可辨。
最显眼的是，上面用鲜艳的红色记号笔画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叉叉和一个指向某个仓库的粗箭头，旁边还用更幼稚的字体标注着地点。
“猫窝”。
打开纸团后，里面包着一个微型的、只有一个醒目红色按钮的简易遥控器！
“这是？！”即便以琴酒的冷静，此刻瞳孔也不由得骤然收缩。
“按下它呀！快按快按！”玛姆兴奋地催促着，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拔高，他指着地图上那个画着叉叉和箭头的仓库，“我给他们也准备了‘惊喜礼花’，庆祝我们的初次见面！保证壮观！”
琴酒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
信任这个神经病无疑是危险的，但眼下，陷入重围、已经受伤的他们，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这或许是唯一突围的机会！
他不再犹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色，狠狠地按下了那个红色的按钮！
时间仿佛被拉长，只有窗外不绝于耳的枪声提醒着危险的迫近。
无事发生。
琴酒脑海里一片空白。
都已经到这时候了，玛姆竟然还在开他那些恶劣而无用的玩笑？！
他张嘴就想喷人，但很快眼前爆裂的火光让他强行咽下那些话。
“轰隆隆！！！！！！！”
一声远超之前所有枪声总和的、震耳欲聋的爆炸巨响从四面八方传来。
冲天的火球腾空而起，瞬间给那片夜空染上火烧云的颜色，剧烈的冲击波裹挟着碎石和热浪席卷而来，连远离爆炸中心的保时捷都跟着剧烈摇晃了一下！
FBI密集的火力瞬间出现了明显的断层和混乱，外面传来惊恐失措的呼喊和杂乱无章的指令。
琴酒都不用听那些人具体在说什么。
他只知道，刚刚那一通爆炸绝对给这些老鼠造成了非常大的损失，这就够了！
“就是现在！伏特加！”琴酒嘶声吼道。
“明白！大哥！”伏特加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一脚油门，保时捷如同挣脱牢笼的黑色幽灵，发出一声压抑已久的咆哮，猛地冲破已然失去作用的路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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