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沐浅浅紧了紧身上的外套。
洞穴的出口位于帝都的边缘。
此时天还未亮，天边泛着鱼肚白，朦胧地挑开一抹细长的白线，逐步逼退寒冷的黑夜。
远方少有建筑，洁白的花漫山遍野，随着秋风微微摇曳着。
花瓣漫天，在初晨的曦光中看起来格外地浪漫。
空气中褪去阴冷的潮湿，干爽的清香沁人心脾，沐浅浅眺望着一望无际的花海，不由被眼前美丽的景象吸引，紧蹙的眉眼也逐渐舒展开。
她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深刻地感受到芬芳之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道：“程忆，给你下毒的人是谁，你知道吗？”
闻言程忆摇摇头。
温热的掌心悄然覆上，程忆牵过沐浅浅的手，温柔而又坚定地分开她的手指，和她十指相扣。
沐浅浅偏头，借着天边朦胧的光，对上那双一如既往澄澈温柔的目光。
程忆温柔地注视着沐浅浅，轻轻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
注意到她脸上的污渍与血渍，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手帕，轻柔地拭去沐浅浅脸上的鲜红血液：“有人在我的食物里下了毒，我没看清那人的长相。”
轻柔的力道从脸上传来，沐浅浅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以及一丝烟草的气息：“那天晚上，你在哪里？”
平淡的语气自沐浅浅的口中传来，程忆手中的动作一滞，若无其事地收好手帕，略一蹙眉，面上浮现出一丝苦涩：“浅浅，按天晚上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失去了意识……
等我醒来后，你已经被带走了。”
“我知道了。”沐浅浅淡淡道。
伴随着逐渐明亮的光线，沐浅浅和程忆并肩走着，缓步来到了山脚。
沐浅浅转过身，眼前即是无边无尽的花海。
柔白的白昼花没过脚踝，洁白的花瓣随风飞舞。
沐浅浅随手摘了一只，问道：“这是什么花？和白昼花长得好像。”
“它就是白昼花。”程忆抿了抿唇，神色莫名，似是无法理解沐浅浅跳跃的思维。
“白昼花不是喜欢阴暗潮湿的地方么，怎么会生长在这里？”沐浅浅拨弄着手中的花瓣，袖口未干的鲜血沾染在花瓣上，格外刺目。
程忆站在花海的边缘，静静地看着沐浅浅逐步深入的脚步，随后踏入无边无尽的花海之中。
他摘下一朵鲜花，摘去过长的花梗，逐步靠近沐浅浅：“它只是喜欢阴暗潮湿的环境，但同样也能在阳光下生长。”
温热的气息靠近，程忆目不转睛地描摹着沐浅浅的眉眼，将手中的白花轻轻别在沐浅浅的耳后，如送了心爱的姑娘一枝花一般，由衷赞美道：“浅浅，你真好看。”
闻言沐浅浅不置可否。
刚从火海中逃出来，又经历了好几场站在，沐浅浅现在除了脸，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面对如此狼狈的她，程忆却能够发自内心地夸出口。
看向程忆微红的脸颊，沐浅浅恍然间仿佛看见了副本最开始，那一个笑着面对她的新人搜查官。
然而对方熟悉的动作，却又让沐浅浅联想到黑夜中疯狂的程朝，也是这样轻柔地将白昼花别在她的耳畔。
程朝阴翳的神情与程忆柔和的脸庞交错融合，沐浅浅已然分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她的猜想真的是正确的吗？
沐浅浅不知道。
只是她拥有无数次读档的机会，哪怕只有一丝可能，她也要找出真相。
摸了摸耳畔的花瓣，沐浅浅敛眸轻笑道：“谢谢。”
“不过。”话锋一转，沐浅浅脸上的笑容淡下来，双眸平静如水，似乎要照穿程忆内心的秘密，“你认识白应吗？”
“白应是谁？”
“你开枪杀死的那个白毛。”
“不认识。”程忆摇摇头，问道，“他和浅浅说了什么吗？”
“他认识你。”明亮的双眸一瞬不眨地注视着程忆，一簇火苗无声燃起，烧开平静的湖水，成为尚且昏暗的天地间，一抹耀眼的风景，“他和我说了很多，说到我，说到你……以及程朝。”
“程朝是谁？”程忆面色一僵，而后放开眉眼，语气疑惑道。
如果不是沐浅浅一直关注程忆的神情，恐怕也会真的以为程忆毫不知情。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沐浅浅抬眸，熠熠生辉的双眼中是明晃晃的怀疑，“白应告诉我，程朝和程忆是同一个人。”
“在十几年前，程忆就已经分裂出副人格程朝。”
“怎么，你感受不到他的存在吗？”
触及沐浅浅眼底的怀疑，程忆蓦地上前一步，原本澄澈的双眸幽暗下来：“他还和你说了什么。”
“默认了？”沐浅浅挑眉，碾碎手中洁白的花瓣，一股浓郁的清香随之逸散开来，“所以现在的你，究竟是程朝还是程忆？”
将手中的花瓣碎片扔向程忆，沐浅浅毫不留情道：“其实这花更适合你，即可扎根于黑暗，也可生长于阳光。”
一花两开，亦明亦暗。
残碎的花瓣落在程忆的衣服上，他垂眸扫了一眼，推了推宽大的黑框眼镜，弯唇笑道：“浅浅，你在说什么啊……”
“还要我说得更明白吗？”明亮如镜的双眸倒映着程忆的身影，沐浅浅双目灼灼，细白的手指蜻蜓点水般点了点唇瓣，“即使之前不知道，但某一天起床的时候，发现嘴唇上有撕咬的伤口，你不觉得奇怪吗？”
白应临死前的话语在脑海中回响，沐浅浅双眸微眯，看向程忆的目光越发怪异。
纵使副人格再缜密，也会遇到变数。而作为主人格的程忆，在十几年漫长的时间里，总该察觉出一丝异样吧。
沐浅浅沉默地盯着程忆，等待着对方的答复。
程忆闻言怔愣片刻，手指下意识抚向唇瓣，柔软的触感从指腹传来，能够明显摸到尚未愈合的痕迹。
一时间，程忆哑口无言。
沉默良久，他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
细碎的头发和黑框眼镜盖住眼底的情绪，只能从流畅的下半张脸，看见一双紧抿的唇：“原来一直伤害浅浅的人，是我吗？”
沐浅浅冷哼一声，抓住程忆言语中的漏洞：“我可从未说过程朝伤害过我，如果你真的不认识程朝，那么也不会清楚他的身份，更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少装蒜了，你从一开始就知道程朝的存在，还清楚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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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浅浅忽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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