匀称有力的双手紧握着漆黑的手枪，沐浅浅心跳砰然，思索着最后十点情绪值该如何获取。
沐浅浅虽然面上看起来很平静，但是她的内心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之中。
她仔细观察者对方的情绪变化，随机应变。
淡淡的杀意自那双眼中流出，沐浅浅心中警铃大作，看向程忆的目光越发凛冽。
电光火石之间，沐浅浅咬咬牙，决定最后赌一把。
修长的手指无声地搭在腰间的枪套上，一声果断的枪响却打断了程忆的动作。
一朵血花在眼前绽开，程忆骤然捂住腹部的伤口，眼中闪过了然的神色：“果然还是瞒不过你的双眼。”
沐浅浅吹了吹枪口弥漫的硝烟，琥珀色的双眸平静如湖水，没有丝毫的涟漪。
最后一发子弹用完，手中的枪失去了作用。
随手扔下手中的枪，沐浅浅蹲在程忆身前，注视着他失神的双眸。
比起被程忆杀死，沐浅浅俨然想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纵使程忆的体质再强悍，他也是人。
人被杀，就会死。
不过沐浅浅并不希望他死得太快。
她在寻找机会，利用程忆生命尽头的几分钟，刷满最后十点情绪值。
“你还真是狠心。”程忆无力地倒在地上，绽开一抹凄凉的笑。
腥甜充斥着喉咙，急促的呼吸间，更多的毒素被吸入神经，程忆眼前模糊，腹部破风的伤口似乎不再疼痛。
他强撑起身，和沐浅浅持平视线，静静注视着她手中的动作：“我都这样了，你还不放心我吗？”
沐浅浅检查着手中的子弹，动作利落地将枪匣推回去，顺势收起程忆的手枪：“以防万一。”
“哈。”程忆扬起修长的脖颈，失声笑道。
浓郁的血腥味散开，白昼花的香味越发浓郁。
如镜地双眸倒映着程忆的身影，沐浅浅一时无言，不知道该如何突破最后十点情绪值。三
还是程忆打破了沉默。
“浅浅，你有没有想过，我并不是程朝？”漆黑的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沐浅浅，程忆眼角含笑，苍白的肤色染上淡淡的鸿运，一如最初的腼腆，却处处透着诡异。
沐浅浅愕然，瞪大了双眸。
“真正被取代的人，是程朝。”程忆笑出声，“不，不能算作是取代，这具身体本来就属于我。”
虽是笑着，但程忆的语气却夹杂着明显的讥讽。
疯狂的情绪蕴藏在眼底，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紧紧缠绕着沐浅浅。
程忆眉眼弯弯，紧紧扣住沐浅浅的手腕，语气低沉：“浅浅，还记得白应说的话吗？”
“他没告诉你的是，他已经猜到，最终醒过来的人只会是我。”
血红的双眼中流露出了然的神情，在一片昏暗间，白应看向程忆最后的目光中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难怪当时白应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幽深如井的黑瞳不见一丝光，程忆盯着沐浅浅，哼笑一声。
“白应说得没错，和程朝朝夕相处十几年，即便我再迟钝，也会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骗了你。”
沐浅浅默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她沉默良久，才吐出一句话：“所以这才是真实的你？”
“这才是真实的我。”程忆展颜一笑，“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骗过了所有人，也骗过了自己。”
每说一句话，程忆身上的血腥味就越发浓郁。
他手中用力，趁沐浅浅不备，将她带入花海之中。
双手紧紧抱住她，程忆无神的双眼静静望着高悬的太阳，感受着对方蓬勃的心跳。
温热的躯体交叠在一起，沐浅浅并未挣扎，而是任由程忆的动作。
湿热的鲜血浸透单薄的衣服，沐浅浅感到腹部一片濡湿，鼻尖浓郁的花香混合着刺鼻的血腥味，让她脑袋有些发晕。
彼此的气息交融着，一张无形的网笼罩在沐浅浅身上。
“程朝能够看到我的记忆，而我同样也能看到他的。”虚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沐浅浅抬头，却看不清他的神情。
在沐浅浅柔软的发丝上轻轻落下一吻，程忆舔了舔唇，笑道：“是甜的。”
沐浅浅顿时感到毛骨悚然。
此时她无比庆幸，即使面对程朝，她依旧维持着自己的最初人设，直到最后才穿帮。
程忆勾唇，浓稠的黑暗如卸了阀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粘腻地附着在沐浅浅身上，似乎要将她拉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沐浅浅心跳加速，心中浮现一丝不好的预感。
湿热的手掌轻轻抚摸着沐浅浅的头发，程忆如恶魔般低语道：“浅浅，留下来陪我吧。”
沐浅浅心中警铃大作，挣扎着起身，却被程忆死死箍住。
见状，沐浅浅狠狠肘击他的腹部，程忆吃痛，松开了手。沐浅浅趁着这个间隙，挣脱程忆的怀抱。
她站起身，整理着凌乱的发丝，抽出手枪眼神凌冽道：“这么想死，我不介意先送你上路。”
“浅浅，已经太晚了。”程忆支起身子，看向一望无际的花海，含笑的双眸中蕴藏着暗色的疯狂，“你逃不掉的。”
眼前的视野变得模糊，沐浅浅脚下踉跄。她咬住舌尖，疼痛让她清醒过来，只是程忆的轮廓仍旧模糊。
看出沐浅浅的狼狈，程忆脸上的笑容灿烂了几分，沙哑的声音随风飘入沐浅浅的耳中。
“浅浅，在来到地下城之前，你恐怕从都没有见过白昼花吧。”
指尖轻点柔嫩的花瓣，沉闷的笑声自胸腔中传来，带动受伤的腹部。
大片鲜血涌出，程忆却毫不在意：“白昼花喜欢阴暗潮湿的环境，但也能在阳光下生长。”
“你猜为什么这里风景如画，却没什么人来？”程忆放声笑道，“因为这花有毒啊。”
“在阴暗的环境中，白昼花是无害的；但经过阳光的照射，它释放的花香含有神经毒素。”
花香扑鼻，却携带着致命的危险。
沉迷越久，迷失越多。轻则昏迷，重则丧命。尤其在这一望无际的花海之中，想活着出去的概率，几乎为零。
低沉的笑声不断溢出，程忆的眼中带着决绝的疯狂：“浅浅，和我一起走吧，我们一起长眠于此。”
意识变得混沌，眼前的事物模糊，沐浅浅紧紧攥着手心，死死咬着后槽牙。
猩红的血液从嘴角溢出，沐浅浅双目如炬，看向程忆的目光凌冽而又灼热：“要死你自己死，别拉上我。”
沐浅浅没想到，程忆临死前还摆了她一道。
不，或许从一开始，程忆就已经发觉了她的异常，所以沉默地看着她步入花海。
“浅浅，为什么要伤害自己呢。”拭去唇角的鲜血，指腹染上鲜艳的红，程忆底敛着眸子，将这一抹红卷入口中，露出一个病态的笑容。
“最想伤害我的，难道不是你吗？”沐浅浅神色讥讽，漆黑的枪口指向程忆的眉心。
她想现在就杀了程忆，可一旦子弹出膛，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无边无尽的花海宛若一张血盆大口，无处不在地笼罩着他们。
程忆逃不了，沐浅浅同样也逃不了。
“浅浅，我是不会放手的。”程忆艰难地站起身，摇摇欲坠，“要死也是我们一起死。”
暗色双眸不见一丝光，疯狂的神色扭曲着程忆原本俊美的脸庞。他神色坚定，铁了心地想拉着沐浅浅一起死。
直接开枪？
沐浅浅思索着，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人影浮现在地下城的出口处。
那人一身常服，看不清脸，沐浅浅却觉得熟悉。
“程忆，你看看身后。”沐浅浅出声提醒道。
闻言程忆回过头，对上一道熟悉的身影。他身体一僵，浑身肌肉紧绷，脸上浮现出释然的笑：“没想到沐辰也来了。”
“浅浅！”沐辰的声音从花海的边缘传来，朝着沐浅浅飞奔而来。
沐浅浅本想提醒他花海有毒，只是话还未出口，沐辰已经一路奔到了她身前。
双手张开护在沐浅浅的身前，沐辰警惕地盯着一脸狼狈的程忆：“程忆，你是Z组织派来的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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