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摸起来有些烫，谢眇托着他的脸左右摇晃，仔细地看了又看，终于在耳朵根发现一抹可疑的红晕，“你喝酒了？”
“嗯......”低沉的鼻息自头顶洒落，带着一股淡淡的苦香。
“别动。”谢眇一手按着他的肩头，扒着衣领贴脖颈嗅了嗅，“没有酒味儿啊。”
她身上月降香的气息很淡，却无孔不入，几个呼吸间便溢满了他的鼻腔、唇齿，舌根残留的余涩被一扫而空，转而酝出一丝甘甜，甜到他一时觉得目眩，刚被压下的酒气仿佛又涌了上来。
“离席前饮过醒酒的汤药。”
离席，离的是什么席不用他说谢眇也知道。坊间早有传闻，郑太后在锦州行宫小住时，各大家族都送了适龄可人的娘子上门，名曰服侍，可行宫上下仆从少说有八百之众，哪里用得上她们？不过是陪着太后赏赏花、游游湖，抚琴奏箫、煎茶煮酒，打发时光罢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太后一早透露出了有意替容安王选妃的意思。
回来时随身带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一个是阜州刺史方通海之女方银婵，另一个便是锦州地头蛇张家的表小姐俞净秋，俱都是名门贵女，才貌双全，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宁愿饮解酒的汤药也非喝不可？如此重要的宴会，容安王还是赶紧回去的好，免得冷落了方、俞二位娘子。”谢眇抽回手去推他的肩膀，想要抽身，可惜腿弯被他锁住了，很难挣开。
她不安分地挣扎挪动间衣衫悄悄移了位，半裸的小腿几乎是直接贴在谢绍的手臂上，带着一点微湿的冰凉。室里摆着满满两大盆冰，丝丝缥缈的寒气萦绕在周身，谢绍却莫名的口干舌燥，喉头滚了滚，低声道：“不喜欢喝酒......”
他忽然圈住她的肩膀，低头埋进她的颈窝，高挺的鼻梁、滚烫的唇贴着薄薄的肌肤，喷薄而出的气息几乎要将她融化。
“吴氏将你兵临司礼监的事情捅到了慈云宫，我借这个由头才好不容易脱身。”
“你赶我回去，她们又要灌我酒......”她身上凉凉的，谢绍忍不住贴得更紧，蹭了蹭，声音也变得含混，带一丝撒娇的意味，“不喜欢喝酒，也不喜欢她们。”
“环儿......”
这一声闷在脖颈的肌肤间，激起不明的颤栗，心跳慢了一息，谢眇忽然怔住不动了，半晌才问：“那你喜欢……”
“什么？”
他的呼吸明显一滞，继而愈加沉重、滚烫。原以为散去的酒意从身体的每个角落涌了上来，一浪高过一浪，冲刷着他的理智。
就在谢眇以为他不会回答，打算向往常那样用沉默遮掩过去之时，谢绍忽然将她向上挪了挪，放到扶手上。
扶手很窄，比座椅高出三寸，她踩着谢绍的膝头才勉强坐稳。
好了，现在她比谢绍高出半个头了。
烛火由下至上斜斜照映着她的脸，将那浅棕色的眼睛照的如琥珀般透亮，光泽莹润。
谢绍仰起头，如观瞻菩萨玉像般，眼底多了一分虔诚。
“我喜欢什么，你不知道么？”
谢眇被烛光晃的眼睛发花，头也晕沉沉的，抿了抿唇，“你不说我......我怎么知道？”
嘴角几乎抿成一条直线，谢绍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怕吓着她，“喜欢你”这三个字到了嘴边生生咽下，话锋一转，“太后要替我选妃。”
“哦，是么？”谢眇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失落，勉强挤出一个笑，“你与谢临祯、谢临成一般大的年纪，如今他二人膝下都已有子嗣了，论理你早该娶妻了。只因这几年五大家没有适龄的小娘子，太后才将你的婚事拖延到今日。”
“太后属意的方、俞二位娘子，我在宫里也曾远远瞧见过一两面，标致婀娜，体态娴静，听闻品性也是贵女中的一流。尤其是那俞娘子，师承中书令张怀远，棋艺高湛，年纪轻轻就有锦州第一之名，与你倒是能聊的来吧。”
“方娘子礼乐通达，也小有美名，况且她年纪更轻，性子也活泼些，若是娶了她，容安王府也不至于每日里沉闷闷的了......”谢眇忽然尝到一丝咸涩，说不下去了。
谢绍抚去她腮边的一滴冷泪，“说完了？”
她咬着嘴巴不说话，泪水漫过湿红的眼眶，一颗颗滚了下来。
谢绍扣住她的后脑，微微施力，“我还当你真不在意。”
谢眇梗着脖子，不肯低头，他只好自己凑上前，蓦然吻上她下颌处悬挂的泪珠。
温热的嘴唇顺着湿冷的痕迹一点点向上攀爬，谢眇的身子不由得软了下来，他的吻却越落越密，直到吃干净了酸涩的泪，还觉不够解渴，贴着她的耳鬓蹭了蹭，“怎么不说话。”
谢眇当然说不出话！
她自幼扮作男装，脑子里根本没有什么男女大防的观念，与谁相处都似兄弟一般。凌国不如尧国这样重视礼法，男女之间对情爱一事也更为开放，她在那里长大，自然也受凌国风俗的影响，向往热烈奔放的爱情。
她承认自己喜欢谢绍，可是她更知道，这样的情感是为世俗所不容的！他们拥有同一个姓氏，是宗亲，是叔侄，是......总之不该是现在这样！
可是身体软软的，神思也轻飘飘的，好舒服……这一刻好像什么都不必再想了。谢眇微微眯起眼，有点记不清方才为什么哭了。
他说什么来着？哦......太后要替他选妃啊！
谢眇猛然回过神，一把推开他，“不......不行！”
她这一推力道太大，谢绍的后背撞在椅背上，闷哼一声，皱紧了眉头。
谢眇忙道：“怎么了？是不是撞到旧伤了没事儿吧？让我看看。”
“无碍。”他分明疼得嘴唇都白了，却握住她伸过来的手，倔犟地要讨一个答案，“为何不行？”
谢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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