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成年？”解临江看了看洛尘，犹豫了一下没直接反驳，只是追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顾知越一本正经道：“上次去医院检查，测骨龄得出的。”
洛尘：什么庸医医院，下次就找机会给砸了！
解临江迟疑道：“人鱼和人类不一定一样吧，那能准吗？”
顾知越有理有据地反驳道：“那你能证明不准吗？”
解临江沉默，随后盯着洛尘看了几秒，似乎在考虑要不要相信顾知越，但看了半天，最后他只是奇怪道：“他现在好像不太高兴？”
刚刚的洛尘眨着湛蓝色的眼睛，看起来又怕生又好奇，连解临江都不得不承认，确实很讨人喜欢，不过现在……怎么感觉眼神有点冷呢？
顾知越甚至没有回头，不假思索道：“因为你吓到他了。”
解临江：“？”
“解委员如果继续这样，我会向委员会投诉你危害未成年身心健康。”
解临江：“……”
这投诉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真罚起来顶多也就是个写检讨和通报批评，可问题是影响十分不好。
解临江不是不上网，他自然知道现在网上对人鱼的态度异常友好，而他敢直接过来找麻烦是因为不担心这事被泄露出去，大家都是有分寸的，事关感染体必定属于机密，没有人会透露，媒体也不敢随意报道。
然而“危害未成年身心健康”这种看似“无伤大雅”但又“十分缺德”的事就不一样了，这简直是绝佳的舆论话题，真传到网上，被通报批评是小，网上一人一句都够把他淹死的，解临江之后几个月都别想安生。
除非……他们真能查出来感染体的事和这个人鱼有关，但这真的可能吗？
解临江的目光在顾知越和洛尘之间来回，多方权衡利弊后他终是呼出一口气，沉声道：“那便请顾少将和徐组长前去详细说明事情经过吧，至于这只人鱼……留在这儿让人看好就行，顾少将，请吧。”
说完也不多停留，先行转身，带着自己人离开了屋子。
这是选择让步了。
这个结果还算可以，顾知越稍稍松了口气，和徐牧眼神示意了一下让他先行一步，随后转身，面色和语气都柔和了几分，低下身对岸边的洛尘轻声道：“我离开一会儿，马上就回来，不用怕这些人，他们不会怎么样的，别担心。”
说完下意识想摸一摸对方的头，然而却被洛尘躲开。
没摸到头的顾知越愣了愣，抬眼只见洛尘稍稍扬起下巴看着自己，秀眉微挑，眼中十分不满。
还没等顾知越反应过来，洛尘忽然上前，一口咬上他的肩，紧接着一甩尾巴扬长而去，不理人了。
怎么会突然生气了？
……那一定是解临江的错。
暗暗给解临江又记上一笔，顾知越本来想哄人，奈何后边徐牧催人快点出来，只好先远远安慰了几句，暂时离开。
———
飞船系统暂时封闭，事件调查正式开始。
当时观景舱内并没有监控，唯一在场的唐彦羽昏迷不醒，所以船舱内究竟发生了什么按理说不会有人知道。
但同时洛尘也清楚，并不是毫无破绽，唐彦羽昏迷的时间和顾知越赶到的时间是对不上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真正让感染体重伤的那三枚子弹。
那三枚子弹无论是角度还是时机都实在太绝佳了，快、狠、准，干净利落，瞬间击溃，恐怕现在联盟最优秀的实战人员都无法做到这种程度。
而如果把这操作强行归结于唐彦羽昏迷前胡乱射击的那几枪，多少有点离谱，再者，唐彦羽只要不是真傻，肯定能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
其实当初洛尘如果想要保险一点，那让唐彦羽死在那里就可以了，死人不会说话，疑罪从无反而好糊弄。
不过……洛尘并不需要这个“保险”。
他知道现在解临江的人正在和调查组的队员一一核对时间，还原经过，顾知越和唐彦羽都会是重点审问对象，自己的“破绽”随时可能被发现，也许马上就会有人冲过来质问、防备、警告……这么一想那可真是——太有趣了。
想到这儿，洛尘非但没有丝毫紧张，反而十分悠闲地晃了晃尾巴。
如果熟悉洛尘的人在这里大概能一眼看出，他的“玩心”又起来了。
洛尘是个玩心很重的人，有时候为了好玩，甚至会有点没心没肺，他能突发奇想装作一只无家可归的小人鱼被顾知越捡回去，那就不可能在乎暴露后会惹出什么样的麻烦。
对洛尘而言，接下来无论是什么样的发展，都将十分有趣，这就够了。
———
“在当时你和感染体对峙，开了几枪后被击飞，撞击到角落后陷入昏迷，之后的事全部不知道是吗？”
调查人员经过第一轮审问，再次确认道。
唐彦羽抿了抿唇，接着用力点了点头。
调查员微微皱眉，看着记录道：“所以是在你昏迷后顾少将刚好就赶到了？”
“应该是……哦，不对，”眼看调查员脸上的疑虑越来越重，唐彦羽赶忙改口道：“我的位置有移动，我想当时和我一起的小尘应该曾带着我躲避过。”
“那只人鱼？你还看见他做了什么？”
唐彦羽有点无奈道：“我被那鬼东西打了一下就昏迷了，小尘能带着我跑开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哪里还能有办法做别的事……”
话音未落，在一边旁听的解临江忽然起身，走到审讯桌前，撑着手居高临下，质问道：“你确定他什么都没有干？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这个角度解临江的阴影完全笼罩着对方，压迫感十足，唐彦羽张了张口，最后勉强笑了笑，呼出一口气道：“解委员，我知道你不喜欢异种，肯定也不喜欢小尘，但是……那可是二级感染体，您刚刚不也见过小尘了嘛，他面对那东西除了逃还能做什么，那个时候差一点我们都没命了。”
“啪”的一声，解临江忽然把作为证物的配枪扔到了桌上，目光紧盯着唐彦羽，一字一顿道：“好，那你现在告诉我，你当时拿着这把枪，一共开了几次？”
唐彦羽虽然不是战斗人员，但作为外勤人员，枪械基础训练是有的，就是再糊涂，也不至于不知道自己究竟开了几枪。
发出的子弹不会造假。
望着那熟悉的配枪，唐彦羽沉默片刻，似乎是在回忆经过，最后在解临江的密切的注视下，笃定道：“六枪，我一共开了六枪。”
得到这个回答，解临江的表情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继续追问道：“你确定？”
这次调查是星系委员会特派的，全程录影存证，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将在律法档案中留存。
唐彦羽轻轻瞥了一眼那把枪，最后看着解临江，点头道：“……我确定。”
“一共六枪，三枪精准无误地命中感染体的致命区域，你这运气也实在太好了吧，今年星际幸运星我推荐你怎么样？”
“确实运气好，能推荐我自然愿意，听说还有一笔奖金呢，哈哈哈……”
解临江挑了挑眉，没有不满但也看不出任何信任的意思，只是一错不错地盯着人，像是在观察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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