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瞳和长月九疑在等天晴。
灵犀、叶作舟与花一流也在焦急地等天晴。
当浩荡的船队安全临时停靠在离昆吾城不远的岛上时,叶花师兄妹两迫不及待地在劫后余生的人群中寻找十四的身影,却听孔明颜翘着二郎腿,吐了一口烟圈道:“那位贵人小公子并没有上我的船。”
“你为何骗我?”叶作舟找到先前告知自己假消息的赌徒,捏住他的衣领。爽朗豁达的重山派大师兄此时又急又气又内疚,脸上蛟龙的点点鲜血还来不及抹去,手腕上青筋暴起。
赌徒被他这幅模样吓到,颤颤巍巍狡辩道:“道长饶命啊,小人真的看见那小公子上了船,哦,一定……一定是小人眼花了。”
“你——”叶作舟捏紧拳头最终无力放下,无奈地松开赌徒。
仙修中人不得伤害平民。旁人不一定会遵循这条规则,但叶作舟一定会。
赌徒又心虚又害怕,脸色发白地刚要溜走,被一声清脆脆的女声叫住。
花一流叫住他,低头从芥子袋中取出一颗红色药丸。她的声音就像黄鹂一般好听,眉眼弯弯,乖巧可爱。
花一流安慰他:“别怕,我师兄只是一时心急。这是我们宗门秘制的仙药,你吃了压压惊。”
赌徒岂敢不吃,也不管是不是仙药。他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瞬间脸色变得极为痛苦。那药丸入口即化,他甚至来不及吐出来,便辣得眼泪直流,张开嘴更震惊地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只能“呜呜”地双手合十乞求花一流。
“哼,”小姑娘这才变了脸色,生气道:“喂,叫你骗人,以后干脆就不要再说话了。”
叶作舟冷静下来,不难猜出此人那时想法:那时蛟龙凶恶,怕他离开,便无人保护小船。
自私自利是人之常情,叶作舟向来难以以此苛责世人。只是如今小十四生死不明,他悔恨自己轻信他人。
他佩服长月九疑的大公无私、出尘无欲,他也做不了长月九疑。
叶作舟学剑,第一便是要保护至亲好友!
如今,连好兄弟都保护不了,他的剑术再快又有什么用?空有一身修为,即使到了十一境十二境又有何意义?
叶作舟低声道:“师妹,不要这样做。解了法术吧。”
花一流愣了愣。她的大师兄是个潇洒不羁的大英雄,从未这般垂头丧气。
她睥了一眼那赌徒:“师兄放心好了,这不是什么法术,这只是我精心炼制的朝天椒大补丸。”
“喂,你过了两三天就恢复如常了。”
赌徒不敢再奢求什么,千恩万谢地赶紧溜走。
花一流心里焦急十四的情况,又想安慰些大师兄什么,难安之时骤然眼前一亮,指着海面上破浪而来的赤练火蛇道:“师兄,是灵犀姐姐。”
淡淡青衫清幽绝俗,灵犀站在火蛇的头顶,医女气度清华,衣衫轻扬。
像溺水的人抓住稻草,叶作舟的心涌到嗓子眼。可很快,燃起的希望又如泡沫破裂。
“公子命灵犀一定要将这些白马安全带到,可是蛟龙实在太多,”灵犀脚尖轻点,飞身到岸边。她一边指挥火蛇吐出魔侍与白马,一边担忧地向叶花二人说道,“她就孤身一人去吸引蛟龙的注意。”
叶作舟一点也不怀疑自己的好兄弟会这样做。
小十四虽是个贵公子,却并不是那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纨绔。他为人胆大心细、对下属和朋友天生有一种责任感。
可想到小十四才四五境的修为,叶作舟握紧清影剑:“都怪我不好,如果我当时在场,一定不会让小十四一个人涉险。”
“当时情况复杂紧急,叶公子不要再自责。”灵犀善解人意,宽慰道,“我家公子身怀法宝,一定会没事的。我们安心等待就好。”
“看起来,你们要等待很久了。”
孔明颜正督促着大妖小妖们清点昨晚从蜃船上抢带下来的货物,有偷懒的,就遭她长长的烟杆猛敲头。那些妖兽被敲了头,却是欢喜地咧开嘴,仰起鼻虚空闻一闻空气中的烟雾味道。
待众人的目光齐聚到她身上,她才慢悠悠地回过头来:“雪海的雾一旦起来,至少要弥漫七日。你们若要等人,暂时不去昆吾城,就先在这座岛上歇息吧。”
天山脚下,海岛星罗棋布,最大的自然是最为繁华的昆吾城。离昆吾城不远处还有几座幽深的小岛。众人此时便在其中一座小岛上。
小岛上万年古树树干笔直粗壮。绿荫遮天蔽日,大风吹过万叶倾伏,如绿海飓风;地面上,粗壮的树根纵横交错如蛟龙盘绕,根上附生着蕨、地衣与青色苔藓。
深处,不时传来未开灵智的妖兽叫声,使树林显得更加寂静深邃,充满了未知。
此岛离昆吾城不远,且路线固定。大多数不想留在岛上的人待雾略微消散些,就匆忙交灵石,乘坐小船去往昆吾城,船头挂着一条独眼鱼。鱼眼放光,可指路。
而灵犀、叶花三人对视一眼,跟着孔明颜走入了森林深处。
昆吾城的海岸有曹家人管控,出入远没有在此处方便。
脚步踩在厚厚的树叶上“咯吱”作响,天空被茂密古树遮掩地严严实实,一丝光线都落不进来。
赤练火蛇走在灵犀的身侧,他的尾巴已经完全收了回去。像火焰一样的红衣少年眼神狡黠而凶狠地环顾四周,长长的信子在舌齿间摆动着。最后目光锁定树枝上一只毛茸茸的朏朏。
朏朏是种形似白猫的妖兽,性情温顺,肉质鲜美。传闻吃了它的肉,可解百忧。
这时,花一流问:“灵犀姐姐,这位是?”
狩猎被打断。
赤练火蛇扭过头来,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单纯笑脸。微卷的发丝垂在耳边,他的笑声极轻,像是林间深处的山涧清泉。
“我家公子养的灵兽,近日刚化为人形。”灵犀解释道。
旁人或许不知,但身为大妖的孔明颜最为清楚。赤练火蛇世所罕见,越是颜色鲜艳,毒性越是强狠。眼前这只火蛇近乎纯火,乃是上上之品。
只是,赤练火蛇孤傲阴冷,生性独行,很少与其他妖兽接触,更从不出现在修者的世界中。
他竟能认那位十四公子为主。
那十四公子究竟是什么人?孔明颜的眼前仿佛浮现他白玉折扇置在胸口,容光照人的模样;他饮下冰露葡萄酿,红唇愈加鲜亮。
这座岛算的上是孔明颜的秘密属地,树林深处寥寥坐落着几处木屋。她安置好客人后,便朝着更深处的树林去了。
清澈见底的溪水静谧无声。水中人齿鱼游荡着寻找猎物,它们的牙齿极其锋利,酷爱磕开落入溪水中的坚果。
一棵古榕树生长在溪水旁。树皮呈现出深纹槽和坚硬的纹理,粗壮的枝干伸展开来,像无数的触角向四面八方延伸,交错纠缠在一起,形成了宏大而复杂的树冠。
纷繁的藤蔓从枝干上垂悬而下,像一根根长长的绿色丝带。有数十只猴子抓着藤蔓荡来荡去,看到孔明颜走近,它们龇牙咧嘴发出怪叫。
下一刻,它们便被从孔明颜身后倏然展开的巨大的千眼孔雀尾吓得一哄而散。
“你吓唬它们做什么?”
古榕树从沉睡中醒来,缓缓地开口,古老的声音低沉而沧桑,“没有它们帮我捶肩捏背,我这个老人家就睡不安稳了。”
孔明颜收起千眼孔雀尾的幻象,她敛了往日轻曼妩媚的神色,手心摊开十几颗灵石,开门见山道:“老妖,我想知道一个人的来历。”
古榕树伸出藤蔓触及她的手心,拿走灵石的同时,整个树干闪烁亮起绿色的光,感知孔明颜心中所想之人。却是“啪”的一声,灵石重新落回孔雀大妖的掌心。
“如何?”孔明颜不解,“那个十四公子是什么人?”
无数的藤蔓快速地往回缩,像自保一般牢牢缠住树干。
古榕树能看到这世间任何一个人的出身来历。在刚刚溯回的记忆中,它看到鹧鸪天最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女婴呱呱坠地。
狠厉霸道的婆罗魔尊露出慈父的笑容,而这女婴的母亲,她有一双可医白骨也可在瞬间杀人的手。
不仅如此,不仅如此……
古榕树闭上眼睛:“不能说。”
就算它有天大的担子,也绝对不敢泄露半分婆罗魔尊爱女的消息。
婆罗魔尊心狠手辣、有仇必报,曾将闯入魔域的仙修们杀得干干净净,片甲不留。
孔明颜皱了皱眉,她追问:“那他是曹家的人吗?”
“并非。”
古榕树极快地否认后再也没开口,任凭孔明颜如何威逼利诱,它再度陷入深沉的睡梦中。
孔明颜只能放弃。
不过,这个十四公子不是曹家的人那就好。她低头望向白皙胜雪的脖子,那里挂着的九珠项链飞回了八颗眼睛,还有一颗仍在暗地里盯着已经潜入昆吾镇的司屹野。
虞晚已经消失地够久了。越久,孔明颜心里越是不安。
司屹野只是她派出去探路的一条狗,她可不指望这个偏激暴躁、头脑简单的夜月狼能成什么大事。但那个长月九疑不一样,他的修为高深;那个十四公子,也或能助一臂之力。
——
之后的日子,虽然有灵犀宽慰,自家公子众宝护身、绝无性命之忧;叶花二人仍是坚持天还未亮,就同灵犀一起乘着赤练火蛇钻入浓雾之中。
叶花两师兄妹持剑而立,身姿挺拔,自有仙修者的气质与风骨。
而最前方的医女眉黛鬓青,模样生得和润雅致,斯文温和。却有一双明眸,坚定不移。
水雾沾湿她单薄的衣角,滔天海浪迎面而来。
灵犀不怕冷。
自幼,她的父母就在与其他魔修争斗中双死。瘦小的女婴被一只雪原狼叼走抚养,她饮狼奶啃生肉,在魔域的冰川上,在狰狞的寒风中,熟练地用四肢着地,与雪原狼一起奔跑,一起朝月嚎叫。
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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