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黎瞳与叶作舟提前商量好的对策,如果司屹野始终拒绝沟通,那就打他关元穴,使之昏迷陷入假死状态。
根据得到的消息,在斗兽场上死的人、兽都会被弃如敝履,扔到乱葬岗中。因此才会有小厮来询问,想取了血回去当药引。
曹万石一个个地揪着人的衣领看,嘟囔着:“这个不是,这个不是。”
被他抓着的人上一刻还在兴奋地摇骰子,立生不满:“喂,你谁啊,你干嘛。”
人群中引起一阵骚乱。
赵宴礼笃定说,司屹野躲在地下赌城里。曹万石手里摩搓着两块灵石,吊儿郎当地环顾四周,寻找他这位“兄长”。
幼时,曹万石并不知司屹野与他竟还有血缘关系。只当他是个与自己年纪相仿又有力厚实的下人,能帮他打架,能帮他爬高,还能替他受罚。
他竟还有些依赖于这个下人。
直到长大后知道实情。依赖成了更深的恼怒,低贱粗俗的妖兽下人怎配与高贵的他共享血脉。而且司屹野愈加高健,相貌俊朗,有不长眼的人竟然背后偷偷议论他风姿绰约。
于是,曹万石用尖刀一刀刀挑破司屹野的面皮,留下纵横交错的刀疤。
在曹家,所有珍贵的,好看的东西都应该是他曹万石的。所有的夸奖都应该流向他曹万石。
即使他不喜欢虞晚,他也不能允许虞晚和司屹野有任何交集。今夜,他就要把最狼狈最不堪的司屹野拖去给虞晚看,让她看看,这种货色怎么能够跟他尊贵无比的少堂主相提并论。
越想起幼时亲密无间的过往,曹万石脸色越发阴沉,这次绝不能再放过他,“搜,给我仔仔细细地搜。”
“喂,地下赌城天不管地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少,少堂主?”
“什么,少堂主?”
骚乱声从远处逐渐逼近,在耳膜中如重鼓作响。黎瞳目光灼灼而凌厉,只专注地望向斗兽台上。叶作舟手腕加力,狠狠击向司屹野的下腹,黎瞳心中默念:“要快”。
“快”字出口,司屹野被精准击中关元穴,颤颤巍巍地左右晃了两下,他握紧拳头似乎想保持平衡,却是眼前一阵发晕。他摇了摇头,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意识的最后一刻听到台边花臂男在急躁地喊:“黑狼,黑狼!”
唉,没气息了。这可是他近期人气最高,最赚钱的工具。花臂男晦气又只能认栽,指挥人来将黑狼抬下去,刚到台下,就被一柄无暇的白玉骨扇横着拦住。
长月九疑望向身边的人,赌城里嘈杂声四起,人群推推搡搡,而黎瞳脸上不见丝毫匆忙慌张之色。她面如冠玉,眸中含笑,刚才盯着台上的凶狠与专注已经转瞬即逝,从容不迫地与花臂男有商有量:“黑狼的尸体卖给我吧,反正您也用不着。”
花臂男想起前不久常来问想要狼血做药引的小厮,刚要拒绝。黎瞳淡淡用折扇示意灵犀走上前,满满一袋的灵石交到花臂男的手上,轻而易举地带走了司屹野。
花臂男掂了掂灵石,怪事,这年头都得的什么怪病,狼血也供不应求了。
曹万石已带着人向斗兽场方向走来。黎瞳几人从赌城的另一道暗门离开。
——
都说人死的时候,会从眼前走马观花闪过一生的画面。
司屹野原本是不相信。直到他清晰地看到年幼的弟弟坐在自己的背上,高昂着头兴奋地喊着“驾驾驾”。很快,背上的男孩长大,依然高昂着头,挑着眉,手里转着一把尖刀,扎向他的脸。
鲜血顺着刀柄流到男孩的手上。同样血缘的血,却让男孩无比厌恶与嫌弃。
他看到雨天,自己趴在泥地里,远处亭子里是欢声笑语,他抓着一只死青蛙,混着雨和泥往嘴里塞。
有人在他头顶撑了一把伞。
啊,有人靠近他,在他头顶撑了一把伞。
又是那个少女。
滴答滴答从伞边沿滴落的水,映入司屹野的视线。
虞晚弯着腰,将白色雨伞倾斜着笼罩在他身上,她自己整个人都湿透了,愈发显得身材妖娆妩媚动人。
偏她自己是不知道的。
四目相对时,她歪了歪头,很轻地一笑。
与雨水一起滴进司屹野的心里。
尊贵的狐女,也不过是维系人族与妖族稳定的工具。又或者,她是自愿的。她单纯地以为,曹万石真的爱她。
天山里不出世的狐王与狐女不明白,人类是可以有两副面孔的。人类会欺骗,会隐瞒,还会伪装。
虞晚的眼睛美得纯澈,手中拿满了曹万石送给她的各种新奇的小礼物,充满了憧憬,她告诉司屹野:“我的眼睛能看到未来。见到曹万石的第一面,我就看到他会与我签订同心契约。”
司屹野将藏在背后,暴躁又笨拙地亲手编织的风车捏进掌心。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他弑杀曹靖元未成,逃出昆吾城的那一夜。
他怎么比第一次见到她还要狼狈。衣服破破烂烂,浑身是血和污垢,绿色的眼睛也被曹靖元的术法伤得半瞎,手臂上应激起了可怖粗糙的狼毛。
虞晚正举着蜡烛将要去到床边,被门后的他吓了一跳。他这张刀疤脸在烛光下确实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但很快她就像往常一样走到他身边,想要为他疗伤。
无论他多么狼狈,多么丑陋,她什么也不问,自然地靠近他。
司屹野阻止了她的靠近。
风把烛火吹得有点摇曳。咽下喉咙里的血腥味,他声音低哑地说:“我要离开这里了。”
虞晚没有惊讶。
她指了指眼睛:“你还会回到这里。”
“你看错了,我不会再回来。”司屹野说。
每一次,他总是会反驳她的话。
也许他天生不会和别人好好说话。
也许能靠近他,和他说话的人本也没有,没有人教过他怎么好好说话。
虞晚从不会生气。柔和的烛光下,她的长发如瀑,皮肤晶莹剔透,眸光如水,与烛光相映生辉,仿佛把世间所有的温柔和宁静都融化在一起。
司屹野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他说:“我带你走。”
虽然不知是为何,但他能看得出来,虞晚不再有刚来昆吾城时无穷无尽的好奇与兴奋,她那双不谙世事的眼睛藏了重重心事。
“你帮我带封信走吧。”她说。
就这样两个人简单地说完了所有的话。他没有再坚持带她走,她也没有告诉他,她的父母被锁在曹家地牢中。
虞晚坐在桌边,长发从肩头滑落下来。她提笔写信,收信人是孔明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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