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鸢围场地处京郊以南,傍山而建,距京有一个多时辰的车程。
当然,若是快马疾驰,能快上不少。
但显然,赵明臻不是个愿意奔驰赶路的主。
她的理由也很简单:“都认得这是本宫的车马,匆匆忙忙,不知道的还以为长公主府出什么事儿了。”
燕渠是来接她的,自是不好先行回去,此番也只能和她一路回京城。
他没有坐车,骑马悠悠地跟在长公主的车驾旁。
赵明臻梳妆打扮一折腾,这会儿已经是正午。偌大的日头悬在天上,照得燕渠微微眯起了眼来。
忽然有一只柔白的手,挑起了车窗的一角帘,不一会儿,正好露出赵明臻的半张脸。
“燕将军。”
她歪着头叫他。
燕渠侧目看过去,随即便见她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过来一些。
他从善如流地靠近了,在马背上微微弯下腰。
赵明臻便问他:“燕将军这几日,可有少被参上几本?”
虽然是问询的语气,可她的脸色自满,显然是已经知道答案了。
“托长公主的福。”燕渠淡淡道:“这几日,参臣居功自傲、忝居高位的折子,少了不少。”
婚事虽小,却可从中窥见皇帝的态度。这一回,甚至连长公主本人都不再抗拒,还表现出了亲近的意思。
一夕之间,风向就变了。燕渠毕竟是居功至为的大将军,如果上位者的态度不再暧昧,至少这会儿,没什么人敢再去触霉头。
赵明臻有点儿不喜欢燕渠这幅表情,挑眉看他:“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燕将军好大的气度。”
燕渠已经直起了腰:“臣没读过几年书,长公主说得文绉绉,臣听不懂。”
赵明臻:……
不知为何,她敢肯定,他不是真听不懂。
“还装起没文化来了。”赵明臻嘀咕了一句,紧接着也不管那许多,径直道:“反正你知道,这是托了本宫的福就好了。”
顿了顿,赵明臻又道:“对了,还有一事。”
“听闻你是兄嫂抚养长大,此番你要成婚,总要和长辈知会一声。”她慢条斯理地说来:“如果他们愿意赶赴京城,本宫可以派半幅仪仗,去接他们过来。”
闻言,燕渠的神色终于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
长公主的半幅仪仗,已经很是抬举。
更令他意外的是,她居然会想到他的亲人。
他抬眉看向赵明臻,语气微讶:“长公主如此厚爱,叫臣实在惶恐。”
赵明臻瞥他一眼,随即就放下了车帘,只剩她的声音传出来:“燕将军不必惶恐,只要别忘了,那日是怎么向本宫允诺的就好。
燕渠没回应,只用掌心轻按了按腰间的玉佩。
行兵打仗,需要认人识人的本事,除却了解自己的手下,最好还能读懂敌人的性格和想法,才能料敌制胜。
他从不自吹自擂,但也一度以为,这位长公主殿下很好看透。
外界眼光对她的注解,似乎就是全部的她。
出身高贵,所以为人傲慢,平等地看不起世上所有人;
养尊处优,所以和其他贵女一样娇气,能坐轿绝对不骑马,随便燃了熏衣服的香,都是千金之数;
虽然有小脾气,但也不愚蠢,甚至说,很精于算计,这也不奇怪,毕竟是浸在宫闱里长大的公主。
只是现在……
燕渠若有所思地低下头,摩挲着那一块长公主府的信物。
然而和赵明臻走得越近,他却越觉得,看不透她。
所有围绕着她的形容和辞藻,就像是环绕在半山腰的云雾,阻隔了旅人望向山顶的视线。
她的心里究竟盛着什么,无人知晓。
——
从围场出发前,赵明臻就换好了衣服,这会儿不必再回公主府一趟,直接就和燕渠一起进了宫。
宫门口的禁军见是长公主来,连例行的检视都没有,恭恭敬敬地就放了行,连带燕渠一起。
这会儿已经下午了,赵景昂正在兴乐宫处理政事,听内侍通传,长公主过来了,他拿着笔的手顿了顿。
许久没听见皇帝的回复,小内侍紧张了起来,偷偷抬眼去望:“陛下……”
赵景昂垂着眼,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请长公主和燕将军到后殿来,朕一会儿就过去。”
他深吸一口气,独自在御案前踱了好一会儿步,才开始往后殿走。
自从赵明臻在紫宸殿公然抗婚后,这段时间,两人就没在私底下的场合见过面。
赵景昂来了,赵明臻抬眸看到他,神色亦是有些不自在。
她垂了垂眼,任凭纤密的长睫掩去所有的情绪:“请陛下安。”
燕渠站在她侧后半步,亦步亦趋地行了礼。
赵景昂的脸色同样有些别扭,他看了一眼赵明臻,最后还是转过视线,作势要去扶燕渠起身。
“坐吧,都坐——今天议的是家事,不必如此拘谨。”
赵明臻说话的时候也不看着上首的赵景昂,只盯着自己的鞋面:“燕将军方才来时与我说了,司天监的大人们似乎已经定下了婚期?”
赵景昂看着燕渠的方向,说道:“是,十月廿九。皇姐觉得这日子如何?”
“司天监监正仔仔细细算过了,这是今年最好的日子,于出降再合适不过。”
他这语气分明就是自问自答。赵明臻皱了皱眉,几欲站起,最后还是努力平静地道:“时间上,会否太仓促了?我既是当朝长公主,婚仪若太仓促,不也是丢了陛下的脸面吗?”
她居然也是会旁敲侧击着讲话的?
燕渠有些惊讶,不由看了赵明臻一眼。
赵景昂倒是没想太多,听到赵明臻的顾虑后,他立刻就打了包票,承诺道:“皇姐放心,你的婚事,无论如何都不会草草了事。朕已命工匠,加急筹备昏礼的各项事宜,像嫁衣等,太后也早已为你备下,不会仓促赶制。”
赵明臻抬了抬眼,惊道:“母后什么时候给我准备的嫁衣,我怎么不知道?”
“两年以前吧,朕刚登基那会儿,母后就找了最好的绣娘。”赵景昂轻咳一声,道:“总之,阿姐放心就好了。朕绝不会在这些方面亏待你。”
赵明臻张了张嘴,似乎有话想说,末了还是把它吞了下去。
算了,赵景昂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这些事情上,他倒没必要亏待她。
反正让底下人加急赶工,也只是他这个皇帝一句话的事情。
赵明臻于是没话说了,转头看向燕渠道:“不知燕将军,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姐弟俩说话的时候,氛围明明是尴尬的,偏生又有一种外人都插不进话的微妙。
燕渠察觉得出自己的多余,一直沉默着没说话,却不想赵明臻会突然朝他抛出问题。
只是,他不知赵明臻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是随口一句,还是说,想借机让他开口,把婚期推一推。
于是燕渠挑了挑眉,朝她回看过去。
赵明臻觉得奇怪,没明白他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上首的赵景昂却把两人的眉眼官司看得一清二楚,见状,哈哈大笑道:“朕原还担心,是在乱点鸳鸯谱,这下看来,倒是朕多虑了。”
这个脑补能力,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强,赵明臻的嘴角控制不出地抽了抽。
她还是试图分辨了一下:“我只是觉得,成婚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情。”
人心里一旦有了一个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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