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还好没掉出来。”
林檎捡起掉落的巧克力盒子，拍拍不存在的尘土，转手递给眼前的男孩：“奇犽，给。”
“给我的？”奇犽双手接过，“巧克力……谢啦。”
他带着巧克力回房间，转头发现林檎还在门口站着：“怎么了？进来吧。”
林檎摇摇头：“我要走了，奇犽。”
奇犽看着她：“走……是要去哪？”
走廊的光比房间的要暗上不少，女孩的身影像一道即将消失的淡淡的墨迹。奇犽忽然觉得她要去相当遥远的地方，并且她再也不会回来。他不自觉地向门口走了几步。
林檎感到疑惑：“去哪？回我自己的房间啊，快到睡觉的时间了，琴叶还在走廊等着我，明天再一起玩吧。”
此乃谎言。
赤坂林檎从来不再十一点之前睡觉。她白天不画画的时间都在做梦，夜晚眼睛瞪得像铜铃。而这具身体的骨头更是会在夜间阵痛，让人根本睡不着。长此以往更形成了她晚上不睡白天睡的恶习。
奇犽：“睡得这么早吗？”
林檎干笑：“嗯……哈哈……”
她应该说点别的什么的。可无论说什么似乎又都不行。
诚然她也杀过人，那却是和她有仇恨的人。杀人的过程的记忆也很模糊了，都是系统代办的。作为一母同胞，她不甚能与被迫成为杀手，必须要杀死不认识的人的奇犽拥有一样的感触。对无法感同身受的事情说一些宽慰的话，无疑是一种极致的傲慢。
林檎闭上眼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态。正常人HP满值是100的话，那她平常的身体最多在45左右，现在大概是37,和残血还有段距离。
“奇犽，”她鼓起勇气说。心跳加速又让HP掉了点，“能再抱我一下吗？”
奇犽毫不迟疑：“好啊。”
他把盒子放下，走向她，两个孩子又拥抱在了一起。
林檎闻到药水的味道、血的味道还有淡淡的甜味。味道混合起来把她牢牢包裹住，就像走在雨后的土地，被水汽湿漉漉包裹着。
你应当爱自己的家人。
应当？或许吧。
不知道抱了多久，他们两个分开。林檎的表情不太自然。她在死去之前没有向双亲渴求拥抱。
林檎小声说：“明天见。”
“明天见。”
林檎挥挥手，快步走进黑暗里。
房间里的奇犽看着她的身影逐渐远去，关好门一头栽倒了床上。这两天他都没怎么吃饭，肚子发出了响亮的叫声。奇犽把巧克力拆开，丢进嘴里一刻巧克力球。
好像……味道不对。
他翻看了盒子的底部。
“什么啊，”他嘟囔着，“已经过了最适合吃的那段时间了，赤坂藏了它多久啊……”
杀手世家的继承人全然不担心吃坏了这回事儿，把盒子里的巧克力吃光后刷牙准备睡觉。
*
“您不和奇犽大人多聊一会吗。等了那么久只是见了一面？”
琴叶的声音让在走廊中埋头苦走的林檎脚步顿了一下。
琴叶的隐匿能力很强，林檎几乎觉察不到，开始还会被忽然出现的管家们吓一跳，相处几个月后才逐渐适应。
“以后见面的时间还有很多吧，不急于今天。”
林檎用手指抹了一下嘴角。应该没有血迹了。
两人在已在昏暗中走了一会，琴叶听见林檎小声说：“我……真糟糕。”
琴叶愕然：“您怎么会这么想……”
林檎停下了脚步，看着通向更暗处的前路。
“赤坂大人？”
女孩瘦小的身影站在走廊中央一动不动。全世界和她毫无关联，无论何时她只能孤单一人。
作为赤坂的管家，琴叶知道赤坂大人对家人的爱护，刚才不在奇犽大人那多做停留，也是吐血后自己的能力会伤害到奇犽大人吧。觉得自己糟糕也可能是这个原因……又或者是觉得自己指怪物一般的还想和奇犽大人相处是糟糕的呢……
琴叶思绪万千：“赤坂大人……”
“嗯？”
“关于奇犽大人……”
难说出口，太难说出口了。琴叶想。怎么能把“我相信您一定不会伤害奇犽大人，请和他尽情去玩儿吧”这种话说出口啊。她只是佣人，还是接受了必要时杀死赤坂揍敌客这一使命的佣人啊！
可是眼前的小小的身影如此孤独，如此惶惑不安……
“奇犽怎么了吗？”
“不，”琴叶把一切话语压在舌下，“什么都没有。”
“琴叶。”
林檎小声开口：“可以和你说一件事吗？”
“是，”琴叶精神百倍，“是什么琴叶我都会尽量帮您的。”
“那我说了哦，我们刚才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诶？”
林檎低下头：“刚才是从那个方向来的来着，我没记住。对不起……一直让你帮我找路。”
“……您刚才一直站在那里是想不起来回房间的方向了吗？”
“是。”
“说觉得自己很糟糕是？”
“我一直没什么方向真的很糟糕……琴叶，你的脸色不大好哦？身体不舒服吗？”
“一切正常，赤坂大人，恕我失礼，那么就由我走在前面带路吧。”
琴叶：有时候觉得会担心她的是个笨蛋。
*
十一点了。
林檎懒得理会身体中传来的痛意，思考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自己是可鄙的、懦弱的。
如果和席巴或是伊尔迷学会了念的使用方式从而操纵这份能力，就不必担心会伤害到奇犽和佣人们了吧。
她打心眼里感到害怕，抗拒生活的改变，痛恨不可知的东西。
上一次猎人世界的经历让她恐慌了吗？她咬着嘴唇想，不，她本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让亚路嘉关起来，所以没有办法和奇犽正常相处。
想到这里，她剧烈地咳嗽几声，赶紧偏头吐血避免滴在床单上。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结束啊。
好痛苦……不想这样活下去了……
“赤坂大人，您还好吗？”
“松科？”林檎呢喃着，“你还没有睡吗？”
“是，我和琴叶轮换着，保证24小时中赤坂大人的附近都有人陪同。”
“还真是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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