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大生满面愁容,拿不准主意,那人脾气古怪,一人独来独往惯了,他会插手这事儿?
村长说的那人住在村东的溪边,是三年前来到花篱村,来的时候浑身跟个血人似的,听说是因为在战场伤了腿,顾家人把他送到花篱村静养疗伤。
一开始,还有个奴仆照顾他,等他能坐上轮椅活动。连奴仆都遣了回去。
一间小屋就把人打发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顾家已经把他当做了弃子。
因为长了一张硬朗英挺的脸,当时引了无数小媳妇去看他。
但他从不与人说话,只日复一日地拉弓射箭,渐渐人们对他的兴趣也就淡了。
现下想起他是因为张柏屿说他救了沈熙,村长就想着人倒也没那么无情,是个机会。
最主要的还是吴癞子这事儿仅靠村长和花大生两人,很难办好。
花大生又提议将人撵出村去,只要他不在花篱村,村里万事太平。
但是吴癞子还有个瞎眼的老母亲还在家中,前几月他不知去哪儿躲难,丢下瞎眼老母差点冻死在家中。
要不是村长心善,见她凄苦,三天两头跑去照应一二,人早死了。
现如今若把人撵出去,村长也不能一直照看,替老人家养老送终,谁又没有一大家子要养。
篱村有百余户人家,家中有女儿的不再少数,吴癞子此人一出现,比熊瞎子下山还让人害怕。
眼看村长和花大生还没商量出结果,又有一人急急忙忙走近村长院中。
“不好了,村长,吴癞子回来了。”
来人气喘吁吁,肩上还扛着锄头,应该是在地里干活的时候瞥见了吴癞子。
“我看他回了家,这可如何是好?”
后面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人,都是在村里看见吴癞子的,每个人都如临大敌,愁容满面。
村长抠破脑袋暂时也没想到办法,还得安抚大家:“这样,我过会儿去吴家瞧瞧,大伙儿先各自回家,邻里间互相通知一声,让家中的孩子这几日就不要出门,各家把自家孩子盯紧点,我去想想办法。”
几人连着花大生只得各自拿着农具回家去。
入夜,花家夫妇躺在床上聊着夜话,花焰今日被吓住了,晚上说什么也要挨着兰英睡,兰英一边拍着她的背哄睡一边叹气。
见女儿睡着了花大生才敢说起以前的事:“当年若是李家那丫头,活不下去的就该是我们小焰了。”
话一说完花大生意识到自己说了混账话,马上又噤声。
他不该说这样的话,当年李家丫头原本在溪边浣衣,见吴癞子拖着花焰往树林里钻,抄起捣衣棒追上去。彼时她也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吴癞子见状丢下花焰又去拖她,花焰得了自由连滚带爬地跑去找人。
等花大生和几个村民赶到时,李家丫头已经被他扯了衣服压在身下,李海看到自家女儿的脸,急火攻心上前一棍子把人敲晕,又赶紧把衣服披在女儿身上。
在场的人都是做了父亲的人,默默撇过头去不忍再看。
随后就是吴癞子的惨叫声惊起林子里的飞鸟。
要不是村长急忙赶来拦着,那天林子里吴癞子就该没命活。
事后,吴癞子就消失了,虽然当天在场的所有人对此事守口如瓶,一句流言蜚语都没在花篱村传起,但是李家丫头过不了心里那道坎,没多久就跳河了。
李海的媳妇当时还怀着孕,受不了女儿离世的打击,当场就见了红,大出血一尸两命。
李海安葬好妻女,也消失在花篱村。
花大生还记得出殡那日,等葬了李家母女,他带着花爻和花焰去了李家,让俩孩子跪在李海面前改口叫人爹。
“李大哥,如您不嫌弃,今后这两孩子就是您的亲生骨肉,不管将来如何,他俩给您养老送终。”
花焰被花大生严肃的神色吓得大哭,以为爹不要她了,抱着花大生的腿一个劲儿的喊爹要娘。
花爻已经知道其中的缘故,那几日家中没一个人有笑脸,爹娘以为他睡着了,说起来此事的原由,今日临出门前娘又哭着抱着他说对不起。
他想妹妹离不开娘,他愿意去李家当儿子。
旋即膝行到李海脚下郑重地磕了一个头道:“妹妹年纪小不懂事,李叔不嫌弃,从今以后我就是您儿子。”
花焰听了又哭着去拉哥哥,一时间小院里都是花焰的哭声。
花大生去抱起女儿就要出门,叮嘱着身后的花爻:“以后你就姓李。”
花爻死死掐住自己的腿,怕自己忍不住回家,他不舍得爹娘妹妹,但是这是花家欠李叔的。
李海看着跪在地上的小男子汉,蹲下身去摸了摸他的头。
“真舍得爹娘?”
“舍不得。”花爻如实说:“但妹妹年纪小,离开爹娘会哭的。”
李海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妞妞要是有了弟弟妹妹,一定会比花爻还护着,他的妞妞啊,期待了好久要做姐姐呢。
李海拉起花爻把人推出门:“回去吧,我要是有了新孩子,妞妞会吃醋的。”
花爻一步三回头的离开,花大生见人回来听完他的话叹息着沉默。
后来越想越不对劲,睡下了又起来往李家赶,怕李海一时想不开。
等他赶到李家,李海正在月下磨刀,铁器擦在石头上的声音让人汗毛直立,锋利的刀口在月色下泛起寒光。
花大生进院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刀,急切道:“李大哥,使不得,杀人得偿命啊。”
“偿命就偿命,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他就不该为了所谓的名节把这事儿按下来闭口不提,也不该受村长劝阻,当时就该了结了那个畜生。
“那畜生必须死。”
两人在院中争抢起刀来,花大生见人坚持,大喝一声:“好!我去杀。”
“李大哥,这人我去杀。”
连着说了两遍,花大生推开李海提着刀就出了李家直奔吴家去。
这原本对李家就是无妄之灾,妞妞保住了他的女儿,他得保住她的父亲。
李海在他身后掩面痛哭,随即又追上前去,夺了他手里的刀扔在地上。
刀落地哐当一身,打碎了李海的心。
“老天爷,我李海前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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