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延,宁延……
那夜男子留下这个名字离开后,接下来的数日,一切风平浪静。
可扶萤的心中却不太平静。
什么叫做“期待下次见面”?
……早知如此,她便不多嘴说那个曲中错漏了。
扶萤颇有种惹麻烦上身的焦躁感,尤其是知道这个麻烦还是她无力甩脱的,这焦躁中又多了几分无力。
之后她又找闾子逍二人询问了莲子的用法,裴瑄摸着下巴:“那夜我以你手触碰莲子,乃是令其认主。认主之后,只需你心念微动,周遭同行者便皆可入幻境中。”
扶萤:“同行者?意思是说,必须是我认可之人?”她问,“但若是修为远高于我的修士,是否可以尾随我进入莲心境?”
裴瑄却摇头:“若是别的法阵,或许还有这等可能,然莲心境由阵法宗师薛卿昀制成,号称天下第一芥子须弥境,自然不会有此等疏漏。若无境主首肯,便是大掌院那般大能来了,也是无从进入莲心境的。”
那宁延是如何跟进来的?扶萤面无表情,心内思绪翩飞。
“还有一种可能……”闾子逍此时插话进来,“若是主人潜意识中并不将尾随者视作必须远离的仇敌,也可被之偷偷跟上。我当年方拿到此物时心情激动,便被小师妹……”他忽地打住了。
扶萤闻言,却是微微愣住。
她内心……竟然不将那古怪的魔修当作威胁吗?
不。定然是他用了什么邪法强行逃脱了莲心境的屏障,他能视覆羽山的护山大阵如无物随意来去,要进出一个小小幻境,自然不在话下。
扶萤做了论断,便不再想此事,面对裴瑄二人的试探,也未提及宁延。
枯荣真人下的宵禁令没多久便解除,据说是有弟子受不了夜里不能外出耍玩,偷偷将消息递到了闭门不出的大掌院耳中,反复几次,这位鲜少过问山中事的老者终于出面叫停,这才叫覆羽山恢复往日生机。
但究其根本,还是因那素日爱来捣乱的魔修没再出现过,他那日所言的“下次见面”,竟像是一句随口说来的客套话。
当然,对扶萤来说,若真是客套那自然最好。
虽是禁令解除,几人却已经习惯继续如从前那般每七日在莲心境中演武一次,其余时间扶萤则自行与铜人练习。
她不时想起那夜的诡谲妖刀,也曾试图在脑中再现宁延的身形,可莲心境毫无反应,她便知果然无法幻化出具体的人物,也就安心和铜人喂招了。
斗转星移,时光飞逝。五年时间过去。
她筑基大圆满的境界在这一日日的锤炼中更加凝实,但迟迟不见突破之相,扶萤心知机缘未到,平心静气。与此同时,天院传出消息,宋华月突破金丹二重,正式成为金丹中期的修士!
这消息顿时如海潮席卷过平静已久的覆羽山诸峰,一时间人人茶余课后都在讨论此事。须知金丹前期的修士不算罕见,只凤麟洲一洲,也有数万之数。可由前期到中期的这一步便有如天堑,不少人究其一生也只能止步于此,空等寿数耗尽,放眼整个海内十洲,能到达金丹中期的人,也不过几千!
因此在小一些的宗门里,宋华月此时已经是可以当长老的人物了。而她的年纪才不过二十有二!
十六岁结丹已算百年难遇的天才,在此之前,她也不过在金丹一二重停留六年,竟就直踏入三重,这等天资差距,叫人如何不心生畏惧?
“宋小姐还是宋小姐,我等再如何刻苦勤修,也难以望其项背啊!”
覆羽山西面摘星峰,冬日苍山覆雪,四野银装素裹,有数人正在亭中煮酒。
他们衣锦冠玉,仆从如云,显然皆是天地二院弟子。
方才那声慨叹便是座中一名黄衣青年发出,他剑眉星目,脸虽阔了些,但还算俊俏,只是周身金银饰物太多,便显浮夸:“说来我也不缺丹药灵宝,看来天资差距,再多灵药也是弥补不了的……可惜,可惜。”
他端坐上首,周围人隐隐有以他马首是瞻之势,闻言忙问:“可惜什么?”
黄衣人哈哈一笑:“可惜小爷不喜太过强势的女人,这姓宋的婆娘委实邪门,看来某是无福攀折!若否,能尝尝神女的滋味,也算一桩谈资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四下人皆捏一把汗,心道好在此孤峰除他们外没有旁人,不然还不知要生出何等事端!
“毕竟是仙人手中柳露所化生,我们肉体凡胎,如何能比?”他身边坐的另一人拱手恭维,“可薛公子不同,你身份高贵,若真想要,即便是天上华月,又有何不能摘呢?”
原来此人便是薛家长子薛无咎。同为世家,薛家基业主要集中于矿业冶炼,家中器修众多,仙凡两界的人皆要从其手中讨生活,因此真论富庶,怕是宋、云两家加起来也比不过一个薛家,倒也不怪其他人对他奉承连连。
可薛无咎摇头,兴致缺缺:“那宋华月与洛呈虽未定婚约,但两家早有此意,二人又同在天道院中,指不定已是破鞋!不妥,不妥……”
可虽是这么说,他到底还念着所谓“神女的滋味”,接下来饮酒都少了许多。
亭中一时只闻煮酒的些许咕噜声响。半晌,一道粗哑声音才又打破寂静:“……话说,咱们山中不是还有一位‘神女’吗?”
此人乃是地道院一位剑修,姓李名菡,因好醉里弄剑,人称“陶然剑”。此时他面色微红,喘气也带上几分粗重,显然又喝醉了。
“你说的是人道院的宋楹吧。”他身边人一撇嘴,“说什么筑基大圆满,我父亲听闻后还传讯来训斥我,说我不学无术,连一个自小养在凡世的庶女都比不过……”他歪歪嘴,“可谁知道她自那日择院大出风头后便销声匿迹,两年时间过去,如今半点声息也没了!”
另有人深有同感,也幸灾乐祸道:“即便她天资卓绝,可人道院不过是泥腿子聚集之地,便是那些个教习夫子,也大多缺眼少腿,不容于其他宫院才去那处。她也是昏了头才拒绝大掌院,如今想反悔,可就难喽!”
“宋楹那丫头颇为古怪。”李菡又开口,“我与一位宋家的妹子有些交情,听她说,宋楹从前在别庄是乃是货真价实的废物一个,可却一夜之间脱胎换骨,不管是不是真有神明赐力,总归得了些旁人不知的机缘是少不了的……”
“否则,一个草包又怎能变金玉呢?”他慢慢说完了。
薛无咎咀嚼他这番话,眼中逐渐有了兴味。
“既如此,真神女搞不到,弄个仿品来尝鲜也不错。”他缓缓道,没等其他人接话,又说起另一事,“不过你说草包得了机缘能变金玉这话,我看倒未必。”
李菡:“哦?还请薛公子赐教。”
薛无咎朝身旁侍者一使眼色:“总有些草包,便是得了天大的机缘,也还是草包。”
“你说是吧?阮石。”
伴随他的话语,他身后侍从散开,一位一直垂头立在人后的少年走出来。
少年着一身过大的黑袍,瘦小仿佛干柴,一张脸也灰扑扑的,真应了他的名字,好像路边随处可见的石头。
余下人对视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讶异。
此人正是那日择院后当众反水地道院,靠磕头取悦枯荣真人入得天道院的少年。众人此时才得知他的名字,又疑惑他怎的好容易进了天道院,修为没多大长进不说,还给薛无咎做起了仆从?
“还不来倒酒!”薛无咎踢踢阮石,态度轻慢,丝毫不像对待同修,“伺候完这里,我有一桩差事交给你去办,若让我满意,你家人的祸事我便出手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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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华月的事迹在山中沸沸扬扬许久,等终于有快要平息的迹象时,已是寒冬腊月。却又有另一事再次往覆羽山这快平静下来的水里扔了个石头。
还是个巨大的石头!
但和宋华月那令人艳羡的突破晋升不同,得知此消息的弟子无一不是先张大嘴巴,恍恍惚惚朝同伴确定事主姓名,得到相同的回答后,又恍恍惚惚合上嘴。
怎会是他!
天道院弟子洛呈突破元婴期失败,境界竟跌落至金丹四重,且识海动荡难止,惊动都来枯荣真人来为他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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