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图剖析自己的行为动机。
为了解开前世谜团?她初来覆羽山是怀着要探究自己死因的心情,而自己死亡背后有宋氏手笔,自然得选个远离他们的地方才好着手调查。但与洛呈那一战后,从前那些刨根究底的执念似乎消散不少。即便她一直调查十二天魔舞之事,也只是出于对洛呈所使剑法的好奇,并非对其本人的在意。
为了远离世家争斗?这或许能算其中一个原因,毕竟拜宋氏所赐,她明里暗里应该树敌不少,如果在天道院或是地道院,定然有源源不断的麻烦,而她只想清修,不喜麻烦。
那么是为了什么呢?
“人道”二字于脑海中浮现,扶萤又回忆起择院大典那日自己放的狠话,难得有了些心虚。
所谓“人道”,究竟算什么?
从一开始,她造出天命神女的名头,虽有不满宋家的原因,但更多乃是情势所逼急中生智。若否,她便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一辈子被锁在别庄中,二是面对折返的青阳子得一个私下修炼或是邪物夺舍的论断,那么之后等待她的会是什么,也不言而喻了。
而后面见宋夫人,被她设计离间,枯荣真人刁难,似乎她是一步步被推到如今的位置。但闾子逍说得很对,无论是大掌院的援手,或是其他,她本有旁的去处。
她眼中,心中,要的究竟是什么?
她口口声声要证明“人道即是天道”,但若真要让她担起这样大的名头,她只觉受之有愧,难以承担。
扶萤最终只能沉默着摇摇头。
二人看出她不愿多说,十分善解人意地转移了话题,说起学宫中的诸般趣事来,从天道院的那位与宋华月齐名的云姑娘最近又拒绝了哪位追求者的示爱,到薛氏几位草包公子仗势欺人,引颇多人不喜。
三人聊了许久。确切来说,先时扶萤和裴瑄还会说几句,后面便是闾子逍一人滔滔不绝了。
许是因为回忆起从前,他颇有几分感伤,大手一挥,几人面前顿时多出几个叠在一起的酒坛子,陶罐漆黑,其上红色条封上三个墨汁淋漓的大字“千秋醉”,是覆羽山脚下那座小城的名酒。
他抬手将几个坛子召过来,自己拿了一个,另外两个分别递给扶萤和裴瑄:“来,既然不对练了,便来喝点。”
“……这幻境竟连酒也能幻化出来。”扶萤接过坛子,又凑近嗅闻酒香,有几分惊奇。毕竟她从前向来只会化出兵器或是对练铜人,至多再变化一下环境内的天气和场景,其他的事物还从未尝试过。
她又提起酒坛饮了几口,辛辣滋味从喉咙泛起,扶萤压下咳嗽,神情不变,只是舌根有些发麻。
裴瑄也畅饮一口,笑道:“我说了,此境随使用者心念而动,只要是世上存在之物,皆可幻化。”
“那可能幻化出几个俊美郎君?”扶萤不过随口一说,谁知本在一旁独自痛饮的闾子逍闻言将脸猛地凑过来,大着舌头道,“有我们这俩俊美郎君陪你还不够吗?你也忒贪心了!”
裴瑄忙将他一拦,朝扶萤不好意思笑笑:“他喝醉了,口无遮拦,别介意。”
扶萤却是仔细打量了二人一番。心道,其实他说的倒也不错。
闾子逍矫若春松,裴瑄静如庭柳,二者风格虽迥然不同,但确实都是俊朗的样貌。
“今夜能有两位美郎君作陪,确实是我之幸。”玩笑话一出,先前一直堵塞心头的话语似乎顺利成章也能出口了。
扶萤缓声道:“我其实……没什么目的。我不打算匡世救人,那会牵扯太多因果,也很麻烦。”
“我也不愿管与我不相关的杂事,诸事冗杂,累身累心,不利于专注修行。”
“便是从前还有些旁的执念,如今也淡了许多,况且那些执念,同人道也没有多大干系。”
“我……”扶萤声音有些艰涩,“柯夫子说得对,我或许当真是个舌灿莲花,道貌岸然之辈。”
二人怎么也没想到扶萤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不由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你……”裴瑄还想说些什么,“你不用……”妄自菲薄。
扶萤已经摆摆手,不欲再听下去:“不必说了。时辰也不早,今夜就到这里吧。”竟是斩钉截铁下了逐客令。
少女眉心蹙起,将酒坛一搁,眼中水光盈盈。
两人虽是忧心忡忡,但见扶萤语气坚决,也只好先行退出了幻境。
“让她安静想想也好。”出得莲心境,闾子逍对裴瑄道。他痛饮一番后,先前的情绪下去不少,此时又恢复平日里笑眯眯的样子。
莲心境中只余扶萤一人,她静静坐了会儿,长舒一口气,也学着闾子逍那般躺下,将头枕在手臂间。
这个姿势果然很是舒服,扶萤躺了片刻,只觉方才喝的那几口酒逐渐上头,她的脸颊发热,即便此时看不见自己样貌,她也知自己定是脸红了。
看来宋楹从前不怎么喝酒,不过喝了一点,竟然醺醺然有些醉意。
醉意让她的思绪变得迟缓,这对扶萤来说是难得的体验,毕竟从重生起,她就一直心弦紧绷,不曾停歇过。
或许她能趁此时机好好放空下,先不必想那些“正事”,也整理下杂乱心情。
扶萤于是放任自己的思绪飘荡,从先前闾子逍所说的诸多故事,到他手上的残玉,飘着飘着,她脑海中浮现一道紫衣身影。
是那个在枯树下吹笛的男人,握笛的手指冷白修长,几乎和白玉笛同样质感。他察觉到有人到来,微微侧过头,露出挺直的鼻梁与弧度优美的嘴唇,容貌清晰好似就在扶萤面前,连眼尾的朱砂痣都十足鲜明。
为何会想起他了?
扶萤思绪停了一下,有些不懂。不过思及对方魔族身份,又是那样古怪的做派,她觉得若是他当真在此,或许能给自己不一样的启发。
几乎是这个念头出现的刹那,她听得右耳边传来一道极细微的响动。
扶萤维持着躺在地上的姿势转过头,先看到了一双绣云纹的皂靴,而后她抬眼,扫过深紫色的袍摆,束腰的玉带,微敞的衣襟,落在来人面上。
男人像是方沐浴完毕,头发散下来,敞开的衣襟被浸湿些许,散发出一股微冷的白檀香。
他垂下的眼睛微弯,似是在笑,眸中黑沉沉的,令人难以看透真实情绪。
正是那夜的吹笛者。
因是在莲心境中,扶萤很放松。
她记起,裴瑄刚才说,只要世间存在之物皆可幻化。那么眼前的青年,是因为她方才想到了他才出现的吗?
仿佛察觉到扶萤的想法,青年开口了:“我可是真的,不信,你可摸一摸。”
他语气轻佻,扶萤瞬间清醒过来,些许醉意散了个干净,猛地自地上坐起:“你怎么在此?”
这莲心境分明是他们三人的秘境,没有她的许可,此魔是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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