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
顾屹风终于推门而出，也许是过于疲惫，他的眼底竟浮起一抹罕见的血丝，站在门口微微失神。
对于那个永远冷静自持、雷厉风行的顾屹风而言，这近乎“失态”。
“老大！”高亦远试探性地喊了一声，“什么情况？”
“顾老师？您还好吗？”
顾屹风没有回答，抬手松了松领口，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动作，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多年共事，没人见过他在工作场合露出这样的神情。
“小高，”顾屹风终于开口，目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做得很好，下次别做了。写报告去。”
高亦远心想这回捅的娄子不小，挠头讪笑：“对不起，老大，我错了。”
“小高啊，这月第几份报告了？”倪千帆抱着手臂戏谑道。
“AI生成，下辈子的都能提前写好！”高亦远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
叶敏没笑，她盯着顾屹风：“顾老师，副部长说要怎么处置吗？”
“我已经妥善解决，不必担心。”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又补了一句，“闻漪呢？”
所有人一怔。
他问的是“闻漪”，不是“嫌疑人”，也不是“涉案人员”，而是直呼其名。
她抬手指了指审讯室：“还在那里等着。”
顾屹风走向审讯室的步伐很稳，但叶敏发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叶敏从未见过这样的他，明明站得笔直，却给人一种正在坠落的感觉。她怀疑自己看错了！
审讯室里，闻漪趴在桌上睡着了，但睡得并不踏实。
梦中世界里，一个活人都没有——一会儿是冒着白气儿的冻尸，一会儿又是被捏成碎肉的男人。
无数光锥突然从眼前掠过，她好像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秋天。
*
七八岁的她蜷缩在一棵大树后，靴子踩碎枯叶的声音越来越近，她屏住了呼吸。
戴黑手套的手即将落到她身上的刹那——
“警察！退后！”一声厉喝划破寂静。逆光中，一道挺拔的身影持枪而立出现在她面前。
“别看。”他捂住她的眼睛，“数到十再睁眼。”
记忆断断续续，一切归于平静后，他蹲下身看着她，欲言又止。但最终，他什么都没说，只递给他那张名片。
她牵着父母的手离开时，拼命回头想要记住那张脸，却无论如何都看不清。
直到有一双手撕开时间的裂缝，握住了她的手：“闻漪，醒醒！”
闻漪猛地睁开眼，顾屹风的脸近在咫尺——与梦中救她的警察完美融合。
“做噩梦了？”他问得很轻，像怕惊扰她。
闻漪慢慢从梦境回到现实，反应有些迟钝地点了点头。
他刚从副部长处拿到最高权限进入最高级数据库，终端还闪烁着闻漪的绝密档案——
【特殊能力者：闻漪】
能力评级：评估中
能力类型：时空回溯
危险等级：评估中
监管建议：一级监管
【备注】19xx年，国家引力波监测中心首次捕捉到西南深山异常波动,发现闻氏一族异常，被安全部门监控。19xx年与闻氏达成秘密协议，接受国家管控。
“我有话要对你说。”顾屹风抓着她的手，另一只手中握着一份文件，“你现在是冰淇淋车爆炸案的嫌疑人，也是安全部门登记在册的特殊能力者。调查局不会放任一个有特殊能力的嫌疑人在外自由活动。案件调查过程中，我必须确保你不会违规使用能力。如果你是无辜的……”他的语气柔和了几分，“我也需要确保你的安全。”
顾屹风将监管协议推到她面前，“这是通知你，无论你同不同意，在案件侦破前，你由我监管，签字吧。”
闻漪一瞬间觉得自己还没睡醒，怎么这个人说的每个字她都懂，连在一起就听不懂了？
他在说什么？什么监管？监管谁？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她试图挣开顾屹风抓着她的手，但是没有挣脱。
“简单来说，即日起你每日需向监管人当面‘汇报状态’，必要时接受身体检查。每次使用能力前需要获得监管人的授权，使用后需要由监管人记录能力使用情况。”
闻漪瞠目结舌：“你听听这像话吗？？”
“签字吧。”协议再次被推到她面前，她低头看完，似乎在权衡什么。
片刻后，闻漪气笑：“都非法拘禁了还需要我签字同意？”
“根据《特殊能力者管理条例》，这叫特殊监管。”他附身逼近，呼吸拂过她耳畔，“你是案件嫌疑人。只有同我合作，用你的回溯能力，找出连环命案的凶手，才能让你洗清嫌疑。你可以不满，但公事公办，没有例外。”
她心里一阵抗拒，却又隐约觉得他这么做或许是为了她好。可是，难道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我满意我满意，”闻漪挣了挣，“但你能不能先松开我的手？”她抬眸望向顾屹风，“难道顾处长……这么急着和我绑定？”
他没有立刻松手，目光落在她被扣住的手腕上停顿片刻，像是在确认什么，才缓缓松开，“不急。”
她接过笔，故意拖长了笔画，在写完最后一勾后抬眼看他：“这样就算生效了？”
顾屹风收起签完字的协议：“是。你可以先回去休息。”
闻漪微微一怔，没想到他会轻易放她走：“就这样？你不担心我跑了？”
顾屹风靠在椅背上，目光缓缓锁住她：“我相信你会留下。”他指尖不自觉摩挲过她的名字，“不是因为协议，而是因为你心里清楚，我不只是为了寻找真相，也是为了你。”
闻漪眸光微闪。
他停顿了一秒，语调一转：“我相信你不会辜负我的信任。但如果你不告而别……那就别怪我对你采取强制措施。”
“顾老师，就这样让她走吗？”叶敏皱眉道，“她肯定和最后那起案件有关！”
倪千帆递来一份报告：“现场发现她的包，手机在爆炸中损毁了。”
高亦远放下手上的平板：“我恢复了她手机的数据，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都没有。”他挠了挠头，“要么这不是她常用手机，要么她刻意与外界隔绝。”
“老顾，副部长到底给了什么指示？能进SSS级数据库的都是极端危险的……她到底是什么人？”
顾屹风整理着案件资料，头也不抬：“闻漪，由我负责。”
“可是顾老师，”叶敏沉不住气，“如果她真的在SSS级数据库中，我们更不该轻易放她走。”
“她对于案件的调查有重要意义。”顾屹风抬头，“这个人，我自有安排。”
“可是——”
“叶敏，”顾屹风打断她，声音冷了下来，“我了解的情况比你多，如果你还相信我，就去做你现在该做的事。”
*
闻漪回到酒店时天已微亮。噩梦般的经历让她身心俱疲，倒头就睡，连手机频频震动声都没听见。
直到“笃笃笃”的敲窗声将她惊醒，闻漪恍然发觉天色已近黄昏。
窗外进来一只红羽黑尾的小胖鸟，冲闻漪“啾啾”叫了两声，跳到了她伸出的手上。
这是她母亲常用的通讯小鸟，能将见闻以极快的速度传递回母亲那，堪称闻家特色监控系统。
“妈妈别担心，我已经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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