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灵府。
灵琅坐在床边看文书,床边几案上堆满了李同铮带来的奏折。
“灵相,明日休沐,你怎么三更半夜还在批阅文书和奏折。”
李同铮精健的身体从锦被中露出,灵琅没有回头。
“批阅完明日才好休息。”
“有时朕真不知道你要什么。”李同铮从背后环抱住灵琅,她又瘦了一些,整日操劳却不觉疲倦。
灵琅被李同铮的发丝蹭得咯咯笑,她转头瞪一眼他说:“你明知道我怕痒。”
“所以你要朕的什么?”李同铮不甘心,继续追问。
问的时候手和嘴都不安分,惹得灵琅把他推倒在床上,手臂一勾,把灵琅也带倒,死死圈住她不放。
“我自然是要尝尝陛下的滋味。”
李同铮听这句话口舌发燥,想到她蒙着眼睛,蔷薇似的嘴唇半张开,烛火在旁边轻晕。
“不如进宫来,我可以让你做皇后。”李同铮缠着她,这个问题缠了许多回,灵琅却死不松口。
灵琅回头问他:“如果我说我想做你的位置呢?”
李同铮拿下巴蹭蹭她的脸颊道:“好啊,来吗?”
他轻轻吻灵琅的耳垂,呵着些热气。
“不来。”
平时也就罢了,今天灵琅心里不知怎么软不下去,语气硬了三分。
李同铮觉出她语气的不对来,心里生出厌恶。
“你不肯陪我,那不如叫那奇女子陪我,应该很有趣。”李同铮放开灵琅,双手撑着自己的上半身,头发散了一片。
灵琅不说话,又坐回那案前,拿起剪刀剪了烛芯,继续看文书。
“生气了?”李同铮有一点点心虚,但不想道歉。
灵琅今天觉得自己气性有些大,如此对李同铮他必然不快。她已经无法辨认自己的感情,对李同铮应当虚与委蛇,但今天就是低不下头。
两个人这么僵持了片刻,李同铮挪过来,温声说:“好了,是我错了。”
灵琅转头看他,上手直接捏了他的手臂,但他故意绷紧了肌肉,捏不动。
“明日再看,如何?”李同铮今夜还是不想饶她。
“也行。”灵琅推一推他,两个人缠绵在一起。
外面有了风雨声,李同铮与灵琅两个人深深地接吻,要夺走彼此最后一点氧气,是完全索取与占有,纠缠在一起,把爱啊恨啊,和着风雨熔铸一体。
只是两个人折腾得太狠,直到日中才醒。
李同铮蹭了蹭灵琅的鼻尖,偷偷绕了一圈灵琅的头发,他把这束头发与自己的那一束与她的绑在一起。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要是这样就好了,他绑完以后睡意又袭来,直到灵琅忽然打了他一记。
“你绑了我的头发做什么,痛!”
-
从皇宫回来以后陆笙照常读书备考,隔壁也没再传来骂声。
那天晚上她本想编个理由对丰娘说屋子不好住,但丰娘没叫她说下去,只讲自己已去书一封去永平,飞钱应该不久便到。她还说自己准备种些葱与韭,甚至还在别人那养了两只鸡,报酬是每月给人家写几封家书。
陆笙除了读书也帮着打理菜蔬,为了多赚几枚钱又教隔壁孩子认字、写字,这日子不知不觉就过了七八日。
期间两人登过一次高塔,上京繁华,看了只能感慨。
某日晨间,钟声尚未敲完,就有一带着信物的黄门来请陆笙去宫里。
陆笙上次去已经想明白,反正眼下备考也是为挤进宫里说上几句或认识几个人。
可能几年,也可能十几年,她都会坚持救崔息这个决定,不停扣问,直到自己无法再走一步,所以今天有人请自己去,她也不抗拒,平淡应下。
给丰娘留下字条,说自己去办事,陆笙就准备关门。
上锁之前她却停下。
“请等我一等,我将那片菜的水浇了,否则日头大,菜要蔫儿了。”
黄门倒是好说话,听此一言点头站在一边。
不知为何,陆笙这次浇水葫芦瓢掉了好几次,磨蹭到那个好脾气的小黄门皱眉才做完。
这次进去有了些经验,心态也平和一些,只是不知道要见灵琅还是皇帝。
还是一样的路,一样的佩戴与收回。
所以是皇家宫苑,那应当是皇帝,亦或是两个人一起,陆笙在心里推测。
可真见到,却是灵老师,她一个人。
“参加灵相。”陆笙行礼。
“不必多礼,上船吧。”灵琅指了指停在这片小湖边的画舫。
皇家画舫里布置华丽,灵琅下意识说了句:“约莫你不喜欢。”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她用微笑替代后面的话,又说起这里的四季。
“秋冬会舒服一些,夏日总是太过闷,不如山野自在,但胜在方便……”
陆笙就当自己不知道她是灵老师,说什么都轻轻点头。
水杯之中荡起一圈圈的涟漪,是画舫离开的停泊处,往湖心划去。
“陆笙,我是灵琅。”
船停在水中央,陆笙始终低头,她们之间空白的时间过长,灵琅已经在想说什么补救。
“我知道。”
“我是说我的本专业是印欧语系,会梵文与巴利语。”
陆笙抬头与她对视,继续用平稳的口气说:“嗯,我知道。”
灵琅忽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陆笙是她最好的学生,她很聪明,可能看到自己的长相也便有了几分猜测,毕竟一模一样。
“陆笙,你现在应该适应这个时代了吧?”
“勉强。”
“你想救崔息,我有办法,但是需要你付出代价。”灵琅已经习惯了这种口吻,可说给陆笙听忽然就觉得太生硬。
她想补救又被陆笙的回答打断。
“灵老师,你说,我需要付出什么。”
“入后宫,最好能当皇后或贵妃,现在的皇后很早之前身体就衰弱,快不行了。”
灵琅知道这件事有些残忍,但她有信心说服陆笙。其实就算她不愿意,李同铮也已经盯上了她,陆笙在上京没有家世,生杀予夺都太过容易。
她也有另外的人选,但若扶另外一人,最好杀了陆笙。自己的计划已经走到成功的边缘,就算自己最喜爱的学生也不能阻挡她。
“若我不愿意呢?恳请灵相明示。”陆笙对她行礼,也换了称呼。
灵琅知道会有这么一天,陆笙的性子还是一如往常,她不适合自己的计划,可自己怎么能放弃陆笙。
“陆笙,你应该知道这是一个封建时代,一路走来你不觉得应该改变些什么么?最多五年,只要坚持过五年你就可以和崔息重新在一起。”
“灵相说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不怕隔墙有耳?”陆笙盯着灵琅。
“划船的人听不见,放心。”
如何打乱别人的说话节奏,这是陆笙当年辩论输掉时灵老师亲自教授的技巧。
“灵相,在后宫我不一定能活过五年,我也不愿意用这种方式换取崔息的释放。谁能预料五年以后的模样呢?封建时代五年改朝换代的事还少吗?”陆笙平静地予以回复。
“可是我需要你!”灵琅有些激动,“陆笙,我需要你站在我这一边,需要你提醒我,我到底是哪里来的!我们两个可以让整个时代变得更好,你难道要背弃这一切,背弃更好的天下吗?你的朋友也会因为你的这五年而获得更好的人生。”
陆笙听她这么说笑了,是有求于自己但是习惯性的高姿态。
灵琅看着她笑出眼泪问:“崔息不惜以身后名救你,你难道求死吗?”
陆笙笑得直不起腰。
原来人可以变化到这样的地步,自己的坚持真是太好笑,自己的痛苦自己的彻夜不眠都太好笑,太好笑,真是生命里最大的笑话。
笑到最后她只有两行清泪。
陆笙对灵琅说:“灵相,我当年一毕业就可以去轮道会议,这样的话别再说,是对你我专业的不尊重。”
灵琅当然知道这些话的拙劣,可打的是感情底牌,说的话拙劣,但都是真情。
难道陆笙对崔息的感情淡薄么?这应当是她感情最激烈最愤懑的时候才对,因为陆笙在上京并没有路可走。
两个人沉默以对,画舫也从湖心划回来。
下了画舫,有侍女捧着萨珊国的银杯在那等待,银色的杯子里摇晃着香甜的葡萄酒,像一捧艳霞在流水中轻晃。
陆笙接过,手有些颤抖。
“灵老师,你还记得我们认为我们要走的最终道路是什么吗?”陆笙的眼睛盛满泪水。
这话灵琅当然记得。
“是问道,传道受业学习别人的知识固然重要,但问自己心中的道才是抵达终极的道路,也是终极目的。”灵琅重复当年说的话。
“灵相,道,我至死都在问。”
灵琅看着她端酒,不由得屏住呼吸,忘记自己还没有说祝酒词,祝她以后如何,可话像卡在喉咙的刺,动一动就发出刺痛。
陆笙的眼睛忽然蓄满泪水,虽然自己早已厌倦这里的生活,厌倦自己这日复一日的无用之功,可真的要永远闭上双眼居然还需要一些勇气。
她的手指紧紧掐在杯壁上,一个仰头就要喝下,灵琅却抢先一步掀了银杯,酒水泼翻在地,圆形的杯口在地面转了几圈,最后倒下,骨碌碌得滚进花丛。
“陆笙,你真的那这么狠心!”
灵琅每个字都说得咬牙切齿,愤怒、惋惜还有痛苦铺天盖地。
“不是灵相要我喝的么?”陆笙用手背擦去眼泪,她不怕了,仰头那一瞬间她忽然得到了一点灵犀。
灵琅叫侍女走开,她抓住陆笙的衣领说:“可是你不能!你不应该这么做!你怎么能如此就屈服,你还没有被逼到极限不是么?你这么聪明,会有办法的!”
灵琅最后一句不是夸奖,是乞求,乞求陆笙的办法。
最后她的声音都成了气,灵琅只得拼命把这些话赶出来,面色涨红,与话同落下的还有泪水。
陆笙不说话,她能做的努力尽数做了,即便没有阻碍灵琅的心也确实成为了灵琅行动的阻碍,她是相信灵琅的,至少在能力方面。
要怪,就怪自己出现的时间。可崔息的命她又不得不救。
一切就像多米诺骨牌,从她来到此处的那天开始牌就倒下了,一直倒到今日。
她的宿命就如葛聆说得那样,是死路一条,只是不亲眼看看自己选择的死路她也不罢休。
灵琅咬住自己的手指,她牙齿用力居然咬出一排血迹。
“我会想办法的,你不能死,我不会让你走到这一步的!”灵琅安抚她或者说安抚自己。
陆笙忽然朝她一笑。
“你有办法?!”灵琅捉住了她微笑的含义。
陆笙点点头,表情轻松地说:“有,但是请让我先见一见崔息。”
走在去普救寺的路上,灵琅说崔息就在那,皇帝今日要他剃度。
陆笙往寺庙赶去,看着周围的绿荫忽然可惜刚才那一丛花,那可是毒药,泼在花草上,它们就再也没有明年。
走到寺门口之前都是有小黄门跟随,进寺以后对方停在门口。陆笙终于有机会把袖中的那一枚药丸拿出来。
没想到能骗灵琅一回,她笑笑。
哪有这么多办法,有的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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