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过后的第二天,一则消息在世家间传了起来。
那臭名远扬的宣平侯苏宇,竟提着一对大雁,叩响了李尚书的大门。
众人翘首以望,都在等着看苏宇被李尚书轰出去的场景。
有人摇头:“宣平侯好歹是个侯爷,李尚书应该会给他几分薄面吧。”
此话一出,立马有人啧了一声,“宣平侯去年才被老侯爷找回来,没读过几本圣贤书,若不是有个当侯爷的爹,现在都不知道在哪个渡口卖力气呢。”
人群中应和声不断,李尚书护眼珠子似的护着女儿,挑选的女婿必然是饱读诗书惊才艳艳之流,又怎会看得上宣平侯那个野夫。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李家大门再次打开了,却见那个名声臭得不能再臭的宣平侯,竟满脸笑意的出了门。
而后听得几声贺喜,一百零八抬聘礼便涌入了李家的大门。
“你怎知是一百零八抬?”
“我一抬一抬数着呢!”
“哦。”后排的人抓了把瓜子,“那你继续说。”
那人清清嗓子,高喝一声:“夭寿啦,李尚书答应宣平侯的提亲啦!”
众人狼奔而逃,手中的瓜子洒了一地都来不及捡。
那宣平侯养于乡野,粗鄙不堪,李尚书的女儿嫁过去,那真是跳进火坑里了!
京中有适龄女儿的人家冲着李府掬了把泪,李尚书,英雄!
又过了半天,圣上赐婚的消息传了出去。
众人捧着瓜子,冲着李府的方向又掬了把泪,原是不得已而为之,李尚书,不容易!
有人问了一嘴:“那李尚书的女儿,不是太后钦点的儿媳么……”
人群作鸟雀散开,说说宣平侯就算了,那太后岂是他们可妄议的?
此时的慈宁宫倒是寂静,静的周中使冷汗津津。
她佝偻着腰,被后背的杖伤折磨的呲牙咧嘴,昨夜在门前与李景发生冲突后,被侍卫拉去杖责五十,虽然太后的人及时将她救下,但还是生生挨了几下。太后的人只让她好好养伤,却没提何时回仁寿宫,她心底没谱,这才托同乡的女官在太后面前打探打探。
见一着湖色宫服的女子出来后,她搓着手上前道:“吴姐姐,太后……”
吴尚仪摇摇头:“太后此刻正在气头上,你还是先回去吧。”
话音刚落,仁寿宫中便传来瓷器摔碎的声音,太后怒不可遏的咒骂即使远在殿门,也能听见一二。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小太监匍匐在地上,抖如筛糠:“圣上给宣平侯和李姑娘赐婚了……”
太后将手旁的瓷器一并扫下:“好啊,都瞒着哀家是吧!”
“母后一大早怎如此动怒?”
江初渡抬脚绕过一地狼藉,坐在太后身旁轻声道。
太后一顿,起身道:“皇帝怎能把汀南许给宣平侯?”
他转动手上的玉扳指,笑道:“汀南大了,是该嫁人的时候了。”
“那宣平侯府岂是个好去处?你这般对得起汀南吗?”
江初渡掀起眼皮,嘴角仍挂着温润的笑意,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那入朕的后宫,便是好归处了?”
太后这才瞧见江初渡拇指上的黑玉扳指,语气中满是掩饰不住的惊恐:“这扳指……”
江初渡仍挂着一副儒雅的笑:“不过是个扳指,母后不喜欢,朕收起来不戴便是了。”
她跌坐在椅子上,恐惧从脚底蔓延而上。
好半天她才摆摆手,“哀家知道了。”
江初渡将扳指放下,理理衣袍道:“朕先告退了。”
玄色的龙袍在视野里消失,她忽然间意识到,不知从何时开始,那个乖顺的养子,已经变成了一只不可驯服的狼。
亦或是,他本就是只狼崽,只不过善于伪装罢了。
她将头上的金凤出云步摇拔下,小心翼翼地摩挲着上边的珠花。
左右的人瞧见了,一如往常那般,默着将地面上的碎片收拾了个干净。
……
自苏宇上门提亲后,李汀南和李景这几日便不曾闲着,不是在清算嫁妆聘礼,便是在商量装饰的其他事宜。
因上一世也当了几年的太后,做起这些来倒也不算慌乱。
昨日江初渡派人将婚服送了来,大红色的织金婚服上,绣满了象征着事事如意的柿子花纹路。
她试穿时,却发现那纹路不仅是双面的,在阳光下竟还散发着不同的光彩。
“圣上倒是上心。”
送婚服的内侍脸上挂着笑:“圣上提前交代了,这功他可不揽,这图案是侯爷找绣娘做的!”
晚间刘青湖又从树上跃下,告诉她张家最近有些动静,隼卫已经趁着天黑将王旭移至宣平侯府了。
她翻阅礼单的手不停,她嫁给苏宇已是圣上与太后决裂的信号,前日嘉钰又在京城瞧见了张旭,张家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说起张家,李汀南脑海中浮现起上一世的场景。
张太后死后,她奉懿旨成为了新的太后。
张家气得跳脚,破口大骂张太后吃里爬外,竟将太后的位置留给一个外姓人。
张家的拥趸一唱一和,在朝堂上处处刁难她这个无母族可以靠的新太后。
李汀南抱着幼帝在冰冷的龙椅上手足无措,她两眼一闭,正思索着以什么方式退位,活着的可能性更大。
却听见一道清朗的声音自台下传来,她抬眸瞧去,一身着绯袍的男子傲然挺立在殿中。
“石尚书,苏某今早瞧见桌上有份状告你强抢民女的诉书。”
“王将军,刑部刚将你贪墨的证据送到苏某手中。”
“还有,张丞相……”
李汀南瞧着苏宇头上不断抖动的帽翅,有种莫名的安心。
而后见他抖抖袖子,嗤笑一声:“都愣着做甚?太后娘娘第一天上朝,还不让娘娘认识认识。”
他徐徐转过身来,朝李汀南眨眨眼:“大华朝左相苏宇,见过娘娘!”
……
蜡烛啪了一声,金风上前搀着李汀南:“小姐怎还不睡?明日可是要早起的呀!”
李汀南起身,抖落一地的烛光。
她摩挲着脖间的骨笛,上一世的自己,倒也不算孤家寡人。
而后眼皮越来越沉,不一会儿便陷入酣睡中。
秋夜漫长,不知何时起了一场浓雾。
打更人叹了一声:“好大的雾!”
而后一快四慢敲响起了梆子,已是五更天了。
玉竹指着窗外奶白色的雾,惊叹道:“金风你瞧,今天的雾多浓呀!”
金风点点她的脑袋:“这都几时了,还不赶紧给小姐梳洗。”
玉竹捂着脑袋:“小姐醒得早,早就洗漱好了!”
金风忙往里走,铜镜前坐着一着素色中衣的女子,脸上不着粉黛,却仍是一副绝色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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