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濮怀玉坐下的时候,简晟已经老老实实出现在包厢内,并且坐立不安。
见到她来,他悻悻地笑了一下。而等隗祯紧跟其后走进,转身轻轻带上包厢的门,简晟已然“腾”一下站起。
什么富人的松弛,什么无需操心家族前途的富家公子,在这一刻都是狗屁。
“不好意思,路上出了点意外耽搁了时间。没有让你等很久吧?”
“没有。没有很久。”
隗祯为濮怀玉拉开椅子,闻言微一抬眸:“‘没有很久’?你也迟到了吗。”
简晟咽下一口干涩的唾沫:“没……没有,我提前了十分钟到。”
他独自在这里忐忑不安地坐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那就好。”
隗祯随后欣然坐下,“这只不过是重复过去你对小玉的所作所为而已。年轻人沉不住气,喜欢摆点架子,是吗?”
“……我知道错了……”
男人这么说,但他现在这样,其实就是在摆架子。
不知为何,濮怀玉想起了一张网图——一只白色猫咪餐桌边坐下、满脸的慵懒和不驯,金发的女人正在指责它什么。
作为葵花科猫咪,隗祯恐怕只会隐藏内心的得意待在餐桌边,像巡视自己的领地一样观察甚至都不敢指责自己什么的懦弱的人类。
不过,濮怀玉确实有点微妙的不爽,是因为但现在还不是发作的时候。
她只希望以此为契机跟简晟彻底割席。他已经很久不明白应该怎样尊重她了。
菜肴开始依次端上餐桌,现场只有濮怀玉真正动了筷子。隗祯动筷是为了给她夹菜、布菜,简晟则完全索然无味。
“隗先生,您跟小玉……交往多长时间了?”
濮怀玉从碗里抬头:“我早就说过了,不要一副跟我很熟的样子。”
简晟有点尴尬,唯独没有动怒,因为隗祯就坐在他的面前。财经杂志迂回地挤破门槛才能换几句成功学理论的男人就在这里,在他看来比父亲还要可怕。
父亲有手段,但他已经老了,并且归根到底姓简;只是姓隗,就已经胜过太多,何况对方还是掌权的隗家人。
“比你想象得要久。”隗祯放下筷子,循循善诱道,“我想你单方面缠着小玉不放,并不能成为小玉情感状态停滞不前的理由。”
尽数坍塌在身上的压力感,让简晟一时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他不算很有主意的人,不然也不会倾心濮怀玉,只能求救般隐隐将视线投向她。
只是,她已经早早不回应他了。如今奢想濮怀玉能给自己说两句好话,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总不能在想到银行卡有冻结风险的时候,将人贬低为一张小卡片都不如的赔钱货,又在物质基础被满足后,后知后觉将前脚低入尘埃的东西抬高到云霄去吧?
简晟眼底有些黯然,但他也想胆大包天地试试隗祯的胸怀:“我知道,所以我并没有干涉小……濮小姐和另一位姓关的先生恋爱。”
这便引起濮怀玉再一次抬头,清蒸的鲜鱼还没有咀嚼下肚,他那开恩似的语气已然唤醒腹部深处的反感:“你觉得你有立场干涉吗?”
隗祯抚摩濮怀玉的后背,示意她别因为动气呛着自己,毕竟她真的只是来吃饭的,顺便做个见证人。
男人重新掰下一块鱼肚,细细地筛去里面的小刺,垂眸不正眼看人:“小玉和你不一样,她会介意你和谭家千金的关系。”
挑刺挑得行云流水,就好像隗祯本人在进行某种艺术展出,他的语气也如手底下不紧不慢的动作那样淡然。
“应该说,介意才是正常的,简先生。不要将你试图仿效的那一套放在这张餐桌上面,如果你这么做,我想我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隗祯缓缓开口谈起感情来,用商人的口吻,聊最昂贵、最应该慎重考虑的交易内容,没有任何遮遮掩掩的暧昧地带,“小玉无条件将感情赠予你,不是说这是免费的。恰恰相反,它非常贵,而你支付不起。”
但他可以。很可以。
“所以,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小玉。还有你的姐姐,去和她解释清楚,究竟是我们小玉欲拒还迎,还是你本性难移。”
“……如果做不到,我有办法让你做得到。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了,很直白,希望你不要介意。”
就算介意,也要咽回去。
岂止是“直白”二字可以涵盖清楚的,简直是血淋淋的。简晟知道,自己这辈子要出的窝囊相算是在今天交待清楚了。
他扯出一点笑容来:“其实我姐姐都知道,濮小姐的品性还需要说明吗。”
但濮怀玉的品性又是最不要紧的,所以简鋆能当众羞辱一个平凡的大学生;知道简晟今天赴隗祯的约会丢尽脸面,却仍让他“好好拾掇拾掇自己”。
就在这时,濮怀玉冷笑了一下。
她真是太不爽了,一直不爽到现在。明明这群人比谁都门清儿,但他们还是按自己的心意活。
“不想吃饭就滚。”
也不知是哪个字戳中了简晟的心尖,他就像被皮鞭恰到好处地抽了一下,甚至回了句“吃呢”。
吃什么吃,不许吃。贱到这个地步,濮怀玉忍无可忍唤来服务员。
“这位女士您好,需要点什么吗?”
濮怀玉指了指简晟:“把他的餐具撤了。”
这事确实有点让人为难,服务员为难,简晟也有点为难。
坦诚地说,濮怀玉毫不留情的斥责让他有些兴奋,好像找回了过去的感觉,小声道:“小玉,这是要我用手吃吗?这样不太雅观吧……”
真是爱慕得没边了。服务员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眼下,濮怀玉的眉心能用来走迷宫:“你本人也可以滚了。”
隗祯的声音几乎和她重叠:“简先生,我想小玉的意思是,你可以不用呆在这里了。”
简晟如梦初醒,只好黯淡离场。
实在是太可笑了,尤其是在真实的愤怒被看作调情的时候,濮怀玉真的很想装作自己是艾斯然后把简晟往死里打。
他们这种人,真的很擅长对无权无势的人使用煤气灯效应。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隗祯知道简晟刚才闹得那一出让濮怀玉气得不轻,给她盛汤,“要出气吗?我可以帮你安排。”
他想尽量避免在濮怀玉面前直白地使用不平衡的权力,但她的情绪是最要紧的。何况简晟那样的人,隗祯以为就算吃了亏,他本人以及他的姐姐也会明智地选择闭嘴。
他只是提议,而他知道濮怀玉会拒绝。
“那样没有任何意义。”她顿时冷静下来,“就这样吧。平心而论,简晟只祸害我一个人,而不是犯了人人得而诛之的罪。”
“……小玉,你这样形容,会让我更有付诸行动的动力。”
“还是不要了吧。那样有点过。”
猪肚汤的味道有平心静气的作用,为不值得的人动用怒气,那股浓烈的情绪来势固然凶猛,但也很好平息。
“你是个小老师的时候,他就是这么想的,以为我们是在普通地‘配种’,不会妨碍到他跟我。”濮怀玉叹气,“唉,你要真的能从小老师逆袭,他就可以看看自己前后的嘴脸变化有多可笑了。”
这是迄今为止,濮怀玉第一次提起隗祯过去的身份。
「她从来没有忘记过。」
「人类真神奇,虚幻的地基可以诞生出真实的感情,真实的感情又能反过来摧毁原本牢不可破的底线。」
“……之前有段时间,我的特助悄悄告诉过我,最近我的开会风格让下属压力有点大,问我是不是最近受了什么刺激。”
濮怀玉立马get:“让人梦回高中,能不压力大吗。”
“我花了一段时间调整。”
过往平铺在眼前,隗祯忽然被紧张感抓住心脏,有种近乡情怯的感受,“小玉,我……我设置了一个信托基金,是给你的。”
濮怀玉咀嚼着点心,一边的脸颊鼓鼓的:“可我并不存在。”
至少在他原本的世界里,在那片所谓的“真实”之中,可能根本没有她这个人。
“还没有到最后,谁知道呢。”
隗祯准备用一生来证明独属于濮怀玉的存在主义。人类是多么善变的生物啊,他曾经相当厌恶这句为自身自制力不够开脱的话语,但隗祯的确是靠这句话捱到了和濮怀玉见面的那天。
万一她善变到有一天,“嘭”一声出现在他眼前呢。
濮怀玉安静地看着他。
“Ethan,死亡是什么感觉?”
其实已经抵达最后了,她最终识破了隗祯所有的奋不顾身——假如连生命都可以舍弃,那他是否已经失去过一次呢。
所以,濮怀玉询问他:“你会想念妈妈和爸爸吗?”
时至今日,那句“如果你幸福,我会高兴”依旧奏效。
哪怕被她掌握在手里的幸福很有限,曾经塞进她手里的风筝线随风不得已地跑了一次,但这次它会久久地落在她手心。
因为,已经是无风的天气了。隗祯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既然濮怀玉已经推断出谜底,那他也无需将自己隐藏。
“就像突然断了一根弦,然后向上漂浮。”
“会有点想念他们,但不多。因为他们会照顾好自己的。”隗祯近乎一边屏息,一边依次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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