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刘府,云楚寒返回家中,寻来小碗和清水,将带回的乌龟置入其中。
乌龟在碗中扑腾了两下,大约是发现碗檐光滑无法施展四肢,顿时待在碗底不动如山,只冒着一个头在外面吐着泡泡。
它瞪着眼睛,趴着四肢,若是细看,却可以看到左足正以奇怪的形状在水中晃荡漂浮。
云楚寒一愣,他发现这只“四足鼎立”的仙龟好像变成了“三足鼎立”,龟壳上也有歪歪扭扭的裂缝,像是被人踩压过一般。
这只被人吹嘘得战无不胜的斗龟,此时竟然变成了一只残废。
此物若是上呈,皇帝必然大怒,恐怕仍会牵连家中老小。云楚寒盯着乌龟半会,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取来纸笔写了一张符文,贴在龟背上。
“四足鼎立”不知所以然,在水中拼命挣扎,可尚未折腾出结果,便被眼前的人在脑袋上弹了一个指头。
“你这小东西已经牵连了数十条无辜人的性命,等回去以后记得小心安分,切莫再惹出什么祸事。”
乌龟被弹得七荤八素,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竟乖乖地伏着不动了。
云楚寒见状,念了个口诀,符文顷刻如注灵力,闪着金色亮光,自纸面上浮起,挨个注入“四足鼎立”之中。
常人看到这一幕恐怕要惊掉下巴,但此时的房间里不过一龟一人,并没有外人看到这番奇异的景象。
渐渐地,龟背的裂缝愈合了,折断的左肢渐渐长出了骨骼,“四足鼎立”从水里撑出四肢,站立着昂头向云楚寒张了张嘴。
云楚寒抬手拂去符文,纸张在他手中化为灰烬。
他抬首,只见窗外晨光熹微,朝阳露出白肚,在窗台上落下稀薄的光。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清晨的京城,街巷随之焕亮,百姓晨起,吆喝声、脚步声、轱辘声混杂着,熙熙攘攘地渲染了街坊邻里。云楚寒将“四足鼎立”打包完整,再度前往北镇府司。
只是今日出门的时候,他撞见了早起的傅蓝霄。
“嫂嫂出门是有何事?”见面打了招呼,他随口问道。
傅氏脸色一僵,面上流露出一丝不自然,但见是云楚寒,很快垂眼柔声笑道:“今日是你哥的五七之日,你哥生平最怕寂寞,我寻思带点他往常的旧物,早点去坟上陪陪他。”
五七是死者死后的一个月又五天,按照地方风俗,应由家属亲眷携带祭品前往祭祀。
“可需要我一同前往?”云楚寒旋即反应过来。
“不了。”傅氏摇头,声音十分温柔,“小寒你好不容易进北镇府司,可千万不要轻易离岗,以免叫人抓到话柄。你哥那儿我自会带你和他打招呼的。”
云楚寒知道她担心自己,遂点头没有强求。
傅氏又是一笑,伸手帮云楚寒理了理衣襟,拂去肩膀上的灰尘,展颜道:“小寒最近长大了、也懂事了,你哥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医治好你的怪病,让你平平安安地过上日子,现在他要知道你能当上锦衣卫,九泉之下也会十分高兴。”
云丛骞对云楚寒兄弟情深,曾经不惜千金求医以换弟弟福乐安康,而今的云楚寒听及两人往事,心中仍是一恸。
“那嫂嫂这一路要珍重身体。”
“你放心,我还有孩子,自会小心的。”
傅氏笑了笑,轻轻地揉了揉鼓起的小腹,蹒跚地挽着竹篮往城外行去。云楚寒目送她走远,亦动身离开。
今趟的北镇抚司里,昨日刚见面过的搭档闻小极起了个大清早,早已在翘首期盼,见到云楚寒到岗,立即拽起对方的胳膊。
“好兄弟,你可算来了,走走走!我们快去找王八,今天我们去查什么?”
经历昨天的事情,这位新来的锦衣卫校尉对他充满了信任感。
云楚寒淡淡一笑,将手中拎着的木桶打开。
闻小极往桶里探头一看,又惊住了。
一只脖子上颈纹多、面相上凶相狠的王八也同样看着他。
于是,一人一龟大眼瞪小眼,足足僵持了数息时间。
“好家伙,这是什么?”闻小极终于不可置信地抬头。
“‘四足鼎立’。”
“你在哪找到的?”他仍不相信。
云楚寒面不改色:“昨日回家路过城河的时候找寻了一番,正好发现这小东西,我看着和你的画像挺像的,便带了回来。”
啥?这也能找到?
闻小极感觉自己的智商好像遭到了侮辱,将信将疑地捧起乌龟仔细打量。
乌龟摇头晃脑地摆了摆身体。
事实上,北镇抚司见过“四足鼎立”的锦衣卫屈指可数,谁都不知道这传说中的仙龟和普通王八到底有什么区别。但这家伙是云楚寒找到的,闻小极想到昨日这隽秀青年在巷道里对付小都督的手段,眼睛转了转,到底还是笑嘻嘻地又直起了身板。
“好兄弟,那我这就把它交上去。”
云楚寒点头。
闻小极将龟重新放回桶中拎着走了几步,回过头咦道:“你不一起去邀功么?”
“你我二人中有一人能呈上‘四足鼎立’足矣,此趟任务已了,我也该回后院了。”
闻小极一愣,想了想云楚寒不与人主动搭讪的冷漠性格,还是点了点头。
他二人一人去锦衣卫管事的大人那汇报,一人则又回到之前的所在,开始新一轮的杂活。
云楚寒清理了积压两日未清扫的马棚,约莫到了巳时,后院陆陆续续来了人,他也听到了断断续续的走动声和交谈声。
“……快看,那不就是刚刚说的那傻子吗?”
“他就是云百户的弟弟?”
“是呀。听说从小脑袋出了问题,云丛骞为他请了不少医生,都不见得有好转。现在到了咱锦衣卫当校尉,已经是对他往开一面,结果前些日子抽中了红签,要去给宫里的仙龟失窃案寻找王八,恐怕在这也待不长久了。”
“这弟弟倒是指望不上了。现在刘总督的死和云百户如出一辙,显然是件连环杀人案件,此事越闹越大,已经牵扯出我朝正一品大官的命案,也不知道这次上面会如何处理。”
一群锦衣卫校尉自后院走廊上交头接耳地走过,云楚寒听罢,干活的手微微顿了顿。
那厢仍兀自八卦着。
“听说今天刘府管家进门,发现刘总督只剩了一个脑袋悬在家中,连身体都不胫而走,此次凶手残忍至极,是我生平少见。”
“听说那人头与云丛骞的尸体一样切口平整,能一刀把人切成那样,恐怕凶手武功极强,就算我们北镇府司能与之对抗的,也不过寥寥几人而已。”
“关键是那人神出鬼没,刘府上的人都说昨夜刘长渊一人待在厢房,并没见过凶手。”
几人叽叽喳喳地讨论而过,说的竟是刘总督遇害的案件。
昨夜云楚寒潜入刘府,正好撞见刘长渊被杀的全过程,云楚寒当时寻得“四足鼎立”并没有久留,此时听及别人议论,此案似乎还与云丛骞的死有关?
云楚寒眉宇再度蹙起,他其实醒来后便没有见过云丛骞本人,但云家以这男人为顶梁柱,云丛骞一死,老人、妇人生活一落千丈,傅氏更是时常在背地里以泪洗面,其中辛酸非外人所能倾诉。
世间为恶者,多数不会顾及他人死活。
想至此处,他双手不自觉地攥起拳,心中忽然升起想借机重查云丛骞一案的念头。
如此思索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肩膀上突然被人轻轻拍了拍。
“在想什么呢?”闻小极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
云楚寒一惊,瞬间回神,看到这锦衣卫校尉又去而复返,正好奇地打量着他。
“在想以前的事。”他重新恢复镇定,又拎着水桶前往井边打水。
闻小极凑近看了看,咂巴着嘴道:“你怎么还在做这些粗活?我刚刚已经把那乌龟呈给了镇抚司柳大人,柳大人满脸欣喜地去给指挥使原大人献殷勤去了,一会这事要是成了,论功行赏,你我二人可是整个北镇抚司独一份的。”
他也提到了“原大人”,云楚寒慢慢地眯起了眼睛。
闻小极见云楚寒还有心事,又劝慰道:“今天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哥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必太过伤心。我已经借机向柳大人争取调离原来的小旗,以后就和你一块做搭档,咱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未尝不会闯出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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