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江家做事的老人,跟了老族长几十年,对里面躺着的人忠心耿耿,要不然也不会甘愿跑来上山这种偏僻又艰苦的环境。
到底是向着新族长还是老族长,不用多说。
不等他开口,江宜林停下来眼神犀利望着他,率先出声:“你们到底是怎么照顾的,这么重要的事情,难道前两天都没有发现征兆,不知道提前打招呼吗?”
老人被问得哽了一下,神情担忧犹豫不决到底要不要说的时候,又听见江宜林厉声质问道。
“这里面躺着的是我亲生父亲,我难道会害他吗?”
老人低眉顺眼地含下头,压低自己嘶哑的声音,用手指引着年轻族长去别的地方:“好吧,外边冷,您跟我先到暖阁,我们再说。”
这间坐落在半山腰的静养院子是四年前江宜林建的,自从家主精神不好后就被接任的新族长送来这里修养,本来老族长的身体一直都挺好,养好了却在两年前路过矿洞的时候又被突然砸落下来岩石击中,从那以后就开始卧病不起昏迷了很久。
来到暖阁,一个相对更年轻的女人正弯腰往屋子中间的炭盆里添煤,听见木门移动身后回头恭敬地说:“好久不见,族长您来了。”
江宜林点头示意,随意地从地上捡了张倒了的椅子扶起来后,拍了一下上面肉眼看不到的灰,然后就施施然坐下。
关好门挡住风的老人,从江宜林身后探出身子,吩咐道:“阿箐,去为新族长倒杯热茶来。”
这个被叫做阿箐的姑娘不瘦小,脸上有块红褐色的胎记远远看像一只红蜘蛛扒在她的左眼睛上,她加完碳后不卑不傲地应了声,退下前没忍住又多看了几眼坐在椅子上气度不凡冷傲的白发男人。
她是孤儿,五年前在其他镇子被江宜林救回来的。
被救回来后江宜林问她之后想做什么,她说不知道江宜林只是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将她带回自己的镇子送她去上学,直到两年前老族长病危,江宜林成为新族长处处受到其他老叔的排挤。
她主动回来,走到江宜林身边帮他,来静养院也是她主动申请的,阿箐不喜欢人打交道能回归山林还能帮到江宜林,最好不过了。
“原来我在严叔眼里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小孩,一口一个新族长。”
“念得我好想再读一个初三,而不是天天围着这几座不值钱的矿山。”这个话是江宜林说给屋子所有服侍他父亲的老人听的。
他的目的就是是要告诉他们,无论眼下老东西醒不醒过来,现在当权的人都是他江宜林。
“是,是我考虑不周了,您年轻有为。只是我们叫习惯了家主族长,是该注意。”严耳颤颤悠悠挪动着他的小步子,站在江宜林身边,低头致歉。
“父亲还卧病在床,今天只是我听见了,要是干扰到他养病的人,自己下去领罚,离开这里。”江宜林不想再多说,有的时候行动往往比软弱的言语更为有效。
严耳慎重地点下了头:“好,大家都听见了。”
“好了,你不是有话要说吗?说吧。”江宜林懒懒地托下巴,薄凉的眼神似笑不笑地用小拇指朝旁边的老人勾勾指头,他的白发在灯下亮得像今年还没落的新雪。
正巧这个时候阿箐端茶回来了,江宜林接过温热的陶瓷杯握在手里用来暖手没喝,继续看着一脸便秘的老人,察觉到他的顾虑也只是说:“你到底在怕什么?阿箐留在这里到底会妨碍什么,你也可以说说,我很感兴趣。”
他派阿箐来这里,没让她去贴身照顾老头,而是在院子里做些简单的打扫添柴的活,有什么情况立马联系他,阿箐看起来并不知道老头究竟是第几天才醒的,说明有人早就在提防她。
也怪他自己,这几天因为金喜露的突然回来,高兴过头,才忽略了这边的情况。
“好吧,家主今天早上突然醒过来,虽然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但精神还不错有自己的意识。”
老东西,一屋子脑子里装了十八个拐的老东西,一句真话都没有。
江宜林转动着手心的杯子,一根白发落在了自己的手背,正当他还在想怎么样才能从严耳口中套出真话来时。
有人急匆匆推开门,喘着气朝里面的江宜林说:“爷爷太好了,家主睡醒了,现在眼睛能睁开了,比前两个月第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好太多了。”
江宜林听到这个送上门的消息一挑眉,没忍住笑出了声,回头看见门口站着的只是个年龄不大的少年,一头黑发齐刷刷朝天,笑得眼睛都没有了。
“啊!族长您也来了,家主醒了您肯定也很想见他,快去吧。”
“好啊,我确实特-别-想见到他。”
是个有点眼熟的面孔,江宜林站起来将杯里的温水一饮而尽后放下杯子,从容不迫地离开经过少年身边的时候,还不忘摸了摸他的小刺头,夸道:“好孩子,真机灵。”
“嘿嘿,族长。”严姜红害羞地红了脸,心里高兴地像火山爆发了一样激动,族长身上的熏香真好闻,全镇最帅的男人竟然摸了他的头,他心里已经想好开学要怎么在同学面前好好显摆了。
高兴冲昏头脑,以至于他全然没注意到爷爷正恨铁不成钢地死死盯着自己,直到族长离开自己又被爷爷敲了两个螺丝,他还没察觉到自己刚刚的话有什么问题。
老族长可不是两个月前就醒了吗?
“族长,那不懂事的孩子是我孙子,寒假无聊来山上玩的。”追上来的严耳诚惶诚恐说,“那小子平时哪里有机会靠近家主,别听他胡说八道。”
“哦,你说的对。”江宜林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露齿笑的时候唇形好看极了,“他确实没机会靠近家主,但他有是怎么知道的呢?”
“想来也只有不舍日夜勤勤恳恳照顾家主的你,亲自告诉他的吧。”他的笑显得特别无辜,一张人畜无害的小鹿脸,但时不时也会想要撞一下别人。
于是江宜林又垂下唇角,朝一直推诿的严耳翻了个很快的白眼,他已经走到了家主的门口。
“嗯?你说对不对。”不等他回答,江宜林手都扶在门把手上,将要推开又松手,他就是故意在堵严耳的话.“算了,问你不如问你的孙子,”
严耳慌慌张张的样子可不多见,跑来一路,他都没发现头顶的黑色毛线帽滑了一半,这时显得滑稽又笨拙。
“族长,家主在里面等您了,快进去吧。”
只有江宜林自己才知道,他扶在门上的手在微微颤抖。
那个被他当做活人尸体的男人,那个困住他整个童年的父亲。
江宜林本来以为这辈子,他们两个人也就这样了,那男人在山里面等死,而他在山外边赎罪完,再回山里重复一天天无望的生活。
江宜林没有想过,有一天躺在床上休眠的江廉音还能醒过来。
门是里面的人向外推开的,江宜林往外退了一步的同时,避开了托盘上的碗碟。
“抱歉,族长您来了。”
托盘上面的米粥几乎没动过,在看向屋子里边,木窗户是打开一半的,浓重的古怪草药味怎么压也也不下来,刺激苦涩的气味侵袭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
“宜林,你来了。”游丝般微弱的声音,从昏暗榉木拔步床里传出来的,听到声音这才让人注意到床上还有个男人。
床上那个样貌不凡的男人睡了几年,再次醒来竟然比他昏睡前还要年轻一点,他的皮肤红润透出淡淡的光泽,只要眼角的细纹提醒着他真实的岁数。
那个特殊的称呼,江宜林努力过了还是叫不出来,他一步步靠近那个与床融为一体的男人,每走一步他的心就跟着飘远一米,他让自己尽量去忽略旁边的人,演戏要演得真才有效果。
“嗯,父亲您终于醒了,您不在的日子我每天都在想您,时刻告诫自己……”
告诫自己早杀死您,摆脱您,再成为您。
送走了江宜林,金喜露什么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吃了一嘴车尾气,她不想再踏入江宜林家半步,可当她一回头。
猫猫并排走,三花和橘猫一高一低的脑袋同时回头看着她。
“喵!”
“你们还在啊!”金喜露惊讶道。
“喵!喵喵,喵。”三花的胡须翘起,扭过身子对旁边的橘猫叫,内心独白其实是:这个女人,是鱼的记忆吗?神明走之前明明交代过她要喂食给猫吃啊。
猫猫的胃很需要小鱼干,还有很多很多胡萝卜。
“对了,我还没给你们倒猫粮吧,差点就忘记了。”
“喵!”橘猫矜持地向前走舔了舔金喜露的裤脚,其实在偷偷吐槽:谢天谢地,这个女人终于记起一件正事了,吃饭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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