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芷没想到是郑思过来了。
坐进郑思的副驾驶，她收到了杜笙月的消息：【我脱不开身，郑思陪你去】
江沅芷之前拍摄写真差点出过事。
市面上拍摄公司良莠不齐，尽管做过层层筛选，但没想到，还是防不胜防。大一某次，她在官网上搜索投递的资料，到了拍摄场地，却发现老板临时更换拍摄服饰，尺度更大，让人难以接受。
旁边站着的化妆师也帮腔，大有堵住她，强买强卖的架势。还好杜笙月当时去泽州看她，在楼下未走远，最后闹到警察局才解决。
从那以后，在泽州市每次换拍摄合伙人，杜笙月都会飞过去，陪江沅芷一起。
旁边递过来一瓶水，郑思看着她，问：“在哪？”
江沅芷回过神，“在旻城南路二十七号。”
“谢谢，麻烦你了。”
郑思，是她两个月前来海城租房认识的。郑思当街抓偷拍流氓，江沅芷刚好伸腿绊倒慌不择路的那人，还把咖啡全洒在那人作恶的手上，两人因此结识。江沅芷交完房租，已经分文不剩。去酒吧驻唱面试，碰巧又是郑思的酒吧。
“你不用跟我说谢，已经是革命友谊了。”
车辆极速行驶，街边浓荫渐远，阳光透过嫩叶，穿透斑驳间隙，洒进江沅芷眼眸里。她抬起纤细白皙的手，忽地，想起刚刚为她挡太阳的那道身影，唇边漾出一丝浅笑。
郑思问:“有开心的事？”
听到声音，江沅芷回过神，偏头却发现郑思正目不转睛看着川流的车辆。不知道是她太过细心，还是自己刚刚动作太过明显。江沅芷想了下，回：“算开心的事，也算碰到有趣的人。”
郑思像是随口一问，笑了下，刚巧路过东区的花圃，她介绍道：“这里是海城最有名的花海，不知道你之前来没来过？”
这片花海种植面积很大，各种应季花色应有尽有，时不时有蝴蝶起落，香气扑鼻。前面不远处是一片海，就是季十鸢拍摄过、曾经上卫视的那片——海栗海。
郑思的话拉扯着江沅芷的思绪，恍然间，海浪声扑鼻而来，四下寂静，礁石旁的台阶边似乎坐着一个清瘦的身影，旁边易拉罐酒瓶充斥，而抬眸，是漫天繁星点缀。女孩似是心情不好，许是哭了，抬手倔强地糊了下颊面，背影单薄却坚毅。海浪吹起，海风习习，带起了女孩的头发，右侧肩颈后侧那颗红痣明晃晃撞入人的眼眸。
见江沅芷久久不语，郑思单手在她前面打了个响指，“想什么呢？”
江沅芷笑了下，“哦，这个花海，确实漂亮。”
她没有回答自己来过，亦或是没来过。
郑思听了，眼底好似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她又换了个话题：“这次去拍哪种写真集？”
“刚沟通好，那边推出的概念是［纯欲之风］，大概是恬淡、温柔一类的风格。”
郑思点头了然，没过几分钟，就到了旻城南路二十七号。
江沅芷下车，刚进大厅，迎面走过来一个女生，跟江沅芷握手，而后介绍自己道：“你好，我叫陈悦之，是这家公司的老板。”
陈悦之看着江沅芷，说不出的满意。长发悠悠垂落，冷艳随性，眉眼很淡，眼睛出奇的漂亮，唇珠小巧，唇色不染而红，脖颈纤细修长，整个人很白很打眼。但最吸引陈悦之的，是江沅芷周身的气质，淡然却也锋利，有个性。
江沅芷礼貌回：“你好，我是江沅芷。旁边是我朋友，郑思。”
时间紧迫，和造型师沟通好，造型师开始化妆，而场外场地也正在构建中。
而陈悦之先打了同电话，“小王，你把那组黑色场景道剧拿下来，玫瑰、藤蔓、王冠、匕首……对，全部都要，旋转楼梯、欧式铜镜都拿出来……”
而后便噼里啪啦开始在聊天框打字，【你快来帮我看一下，这次这个女生真的给我感觉不一样。我已经否定原来的概念，准备拍一组新概念。但是开拍前大换血否概念，我也有点怵，你给我些指导意见，我才放心。】
看见江沅芷的那一刻，就觉得［纯欲之风］这个概念不太行。
江沅芷给她的第一感觉是失控。
她很难界定这种感觉，不是温吞的花，不是柔和纯洁的天使，漂亮之下蕴藏着锋利小刺，待人温和却难掩周身韧性，失控、爆发、束缚、掌控，是她想到的新概念构成。
“等等，眼妆色调怎么变了，还有用勾线笔是要画什么？”
郑思听见苗头不对，已经不等声色走到江沅芷旁边。
陈悦之此刻也推门而入，闻言，笑了下，说道：“你这样的气质用在刚刚那组概念简直大材小用，造型师刚在商讨换一组概念。”
她看着江沅芷，缓缓吐出几个字：“新概念【杀戮天使】。”
江沅芷了然，她换上了白色缎面柔光裙子，一个造型师正给她上妆，发型师在她身后，正握着卷发棒卷羊毛卷。她的眼睛很漂亮，眼妆色调偏红，却也着重强调放大她的眼眸，眼线采用暗红色，旁边贴着血红小钻，就连唇珠也横卧一颗小钻，很有哥特风格。但偏偏，穿着精致小白裙，形成极致的反差。
江沅芷性格很好，造型师聊什么都接得住，漂亮却不骄矜，气氛也算融洽。
季十鸢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她先听到了一个熟悉也独特的音色，颗粒般的质感，又如同水珠坠入湖面，抬眸，便看见了化妆镜前的女孩。
发型已然做好，正给她精细妆容，一道血渍从右眼蜿蜒至颊面，旁边坠着粉末细闪，江沅芷自己的瞳孔偏琥珀色，刚好相得益彰。
“锁骨这部分也做个冻伤妆，不然和脸违和。”
造型师在一旁应声，“当然，待会你的手也有。”
季十鸢又向前走了两步，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化妆镜前的人眨了下眼，而后，侧过身，两人四目相对。江沅芷瞳孔微缩，似乎有点惊喜季十鸢的到来，手指微动，不慎打翻了散粉，白粉氲在空气中，隔绝了两人。
可待粉尘散尽，似是想起了什么，江沅芷眼底刚刚出现的泡沫般绚烂的美好，是彻底消散干净。
好似，没预料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又好似，是想到了别的。
许是意识到自己失态，江沅芷很快调整好心绪，对着季十鸢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笑容，“你怎么来了？”
季十鸢心底却好似有只小蚂蚁爬过般，有些不是滋味。
她看出来她心里藏着事，却还是假装开心应承，就像是小刺猬故意收敛浑身的利刃。
季十鸢并不愿意看到江沅芷这样，她觉得江沅芷就该如同灯光落尽舞台的那晚那般，随性自在，好似任何美好的事物与她相配都不足为过。
季十鸢还没开口，陈悦之走进来，看见两人四目相对，只不过气氛有些古怪，她一时有些诧异，“你们认识？”
江沅芷笑着应了声。
陈悦之走到江沅芷旁边，先“啧啧”两声，直夸江沅芷美貌，又说自己眼光好，一顿插科打诨后，步入正题：“场景马上搭建好，有一个外景，三个内景，你待会可以挑一个最喜欢的先发挥，找感觉。”
说完回看了一眼季十鸢，笑道：“你们认识我就不过多介绍。但你应该不知道，她高中是海城公认的天才摄影师，拍的视频素材上过央视专栏。所以，我请她来帮我看看场景布置构思。”
江沅芷看着季十鸢，似是开玩笑般，弯了弯眼眸，“我知道啊。”
可这句话，却也并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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