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腰。
黄澄面色涨得通红，喘着粗气跟在江杭身后，身上背着自己的书包，手里拎着他的书包，活像个被压榨的奴隶。
“不行不行，我不走了，你走吧。”她顺势坐在旁边那块石头上，把脖子上御寒的围巾扒拉到两边。
饶是冬天的太阳不烈，她也热出了一身汗，黏腻腻地和身上的羊毛背心粘在一起。
“我们原本就在末尾了，这周围都没什么同学，再不走今天就别上山了。”江杭薄唇勾起，面上带着狡黠的笑，“不是说好一起爬上山顶，就把它送给你吗。”
“那你也没说会让我帮你拿书包啊！”黄澄双腿并拢，把他的书包放在自己脚上，手作扇状给自己扇风。
“现在这不是说了吗。”
“不爬了...再爬就要死人了。”她白他一眼，从自己书包里拿出矿泉水，大喝了几口，才慢慢平复剧烈活动后过快的心跳。
没听到声音，她以为他走了，便疑惑地抬头看了一眼。
谁知道这人直接和她一块坐在这个石头上，悠哉悠哉地：“正好，我也累了，我们一起坐在这休息会。”
她有些无语地撇嘴，磨蹭着远离他。
“你书包里到底装了什么，刚才砸我那么痛？”
提到刚才不小心碰到他那事，黄澄心里多了几分不好意思，语气缓和许多：“几瓶水和几块巧克力。”
说到这，她猛地想起自己忘了把巧克力给言和年，但想到他方才在山下的样子，又不是很情愿主动给他送过去了。
那会儿她拉着朱妙松兴奋地说完后，才后知后觉问她言和年去哪了。
在旅店里找到正想问问他怎么不高兴了，谁知他直接把她当空气无视了。
回忆起他那副冷淡漠视的表情，黄澄就一阵牙痒。
言和年，混蛋大狗屁。
哪天我不高兴了也非得让你猜为什么！
从口袋里抽出手机，干脆利落地改了备注，这才心满意足地长出一口气。
爽了。
“我有点低血糖，可以分我一块巧克力吗？”近在咫尺的嗓音把她从回忆中拉出。
黄澄看着他面色红润，中气十足的清爽模样，怀疑道：“你？低血糖？”
“诶呀，人家头好晕。”他面色僵硬一瞬，扶着头就要向黄澄的身上倒去。
她眼疾手快地往旁边一坐，并把巧克力塞进他手里。
“诶呀，人家虚弱的撕不开这个包装袋。”
黄澄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周边，拿过那块巧克力撕开一个小口准备重新塞进他手里时。
他继续矫揉造作地开口：“诶呀，人家虚弱的张不开嘴。”
她握紧自己的拳头就要挥上去，手突然被一个有些温凉的手碰了一下，像是带着体温的暖玉。
言和年沉着脸拿过她手里那个拆开的巧克力，塞进江杭嘴里，声音不冷不淡地：“我喂你吃。”
江杭双手掐着脖子，面如菜色地支支吾吾，像被毒药噎住了喉咙。
黄澄看见是他，满含怨气的脸瞬间带笑，唇畔翘起，眼尾轻轻上扬，像个正在绽放的向阳花：“言和年，你怎么来了？”
说的是一种意思，听到就成了另一种意思：“我不能来吗？”
他面色苍白，漂亮的下颌线紧绷，棕瞳清凌凌地看着她。
“不是，你今天到底怎么了，说话怎么这么冲？”黄澄微蹙眉，刚才的欣喜又被烦躁笼罩，手里握着的巧克力也不想给他了。
山间的雾渐渐弥散，两人似乎被这丝丝缕缕的湿气阻隔，看不透也听不明白对方到底要做什么，要说什么。
江杭的眼神在他俩身上转来转去，轻笑一声站起身子：“黄澄，快到顶了，我们继续爬吧。”
“行。”
黄澄也站起来，和言和年擦肩而过。
他指头微蜷了一下，想拉住她的手腕，但看见她泰坦自然地把江杭的书包拿在手里时，手上青筋浮现，握住拳头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与之相反的却是眼尾多出了一抹红，微抿唇，定定地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良久，才转身下山。
天气算不得晴朗，稀薄的云层在灰白的天空上翻滚着，一阵风将它们吹散又重聚。
路有些滑，喜湿的苔藓成片地长在山边陡峭处，半山腰那些沾了露水的不知名小花，也跟着轻抖花瓣。
言和年不知道今天的怒气从何而来，但他看见黄澄和那个男生站在一起，就是想发火，想把他俩拆开，再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语气不好地对她说了话。
他烦闷地把额前碎发揉乱，没留意踩到了脚下那多出的碎枝。
树枝并不是脆硬的形态，反而被雾气打湿，软塌塌地黏在鞋底，他扶住山边横斜生长的细长的树干，抬退看将鞋底的枝条拿下去时，另一只脚踩着苔藓，脚底一滑，抓着的纸条也颤颤巍巍地摇晃。
他瞳孔骤然收缩，滚了下去。
惊扰到山林深处歇脚的小鸟，高声鸣叫着扑棱翅膀，飞向了空中。
-
经过刚才那一遭，一路上，黄澄都格外沉默，任江杭怎么嬉皮笑脸都不再开口。
快要上到山顶时，已经隐约能看见值守的老师，供给站还有大部分的同学。
一早就爬上山的刘端悦手作喇叭状冲她喊道：“黄澄！你是倒数二名！”
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山间一圈圈回荡，浑身像有使不完的牛劲。
黄澄脚步顿住，突然就不想迈出这最后几步，她把包还给江杭：“我不想爬了，下山啊。”
“欸，周边你不要了？”他拦住她。
“不用了，看多了就没那么喜欢了。”她心里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有些喘不过气。
突然，就觉得为了这个东西和言和年吵架，一点也不值得。
江杭手指微蜷，握紧那个一直拿在手里的布偶，终于没了笑：“休息一会儿和你班同学一起走吧，我也先回我们班了。”
抬头看去，禾瓷话和朱妙松同样站在山顶冲她摆手，最后还是决定听他的，休息一会儿一块下山。
“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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