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临溪听着母亲的过往,任泪水恣意流下,许久才哽咽道:“后来她逃到樊玑城,一定在那片林中躲了好几天,挨饿受冻茫然无措。后背的伤没有愈合就带着我逃命,终于耗尽体力不得不与我分开,她甚至不知道我能不能活下来,临终时一定很绝望吧。”
太康公主望着她:“你在林中能活下来真的不容易。”
“谭昭说那日他跟着众人去猎兔,在林中发现我时已奄奄一息,若不是那只鹿给我御寒恐怕也无法活命。后来呢,这样的大事,后来宫里如何处置他们?”
莱山道:“这是死罪,谁能躲掉,三个宫女被活活打死在安雀宫外。”
“萧染也被打死了?”
“侍卫长冒死为他求情,又兼他是朝中一个官员本家,虽逃过一命却受了极重的刑罚,活的生不如死。”
乔临溪望着头顶的紫藤花廊发了一会呆,替母亲感激那些用命帮她的人,“萧染现在在哪里?我很想见见母亲的恩人。”
“做了守墓人。”
太康公主道:“兜兜转转你还是进了宫来,三四条命也没能让你离开这里。”
“我母亲不单是为了带我离开王宫,我能理解她,她年纪小思念故土,关在这宫中没有自由,我跟她一样也想活得自由逍遥。”
莱山道:“若不是太后执意把你交给专人抚养也不会闹下这样的祸事,就因此事,先王才将宫中这条规矩悄然废去。”
听的入迷的穗儿公主插了一句:“因此我才能在母亲身边安然长大。这样的话,我就要谢谢长明姑姑了。”
莱山戳戳穗儿的鼻尖笑说:“你会投胎,投到皇后肚子里去了,就算还有这条规矩,你是皇后生的,自然就没有抱离生母身边的说法。”穗儿半懂不懂的点点头。
临溪问:“我进宫这么些日子,从没见过太后,我想见见她。”
太康公主道:“太后年事已高在宫中静养,常人轻易见不到她。这件事怪不得太后,她按宫规办事,是你母亲来自柔罗国并不知道这样规矩,一时接受不了你被抱离身边才犯下这样的错事。”
临溪反驳道:“我母亲初为人母,她又有何错。”可这件事情死了四个人,究竟是谁的错。
她想到此次进宫至今还不知原因,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国君究竟为何召我进宫,这么多年都没有找过我,更没有人再提起当年宫中那件事,决不会单纯为了补偿我,是不是柔罗国有什么消息需我露面?”
莱山偷看太康一眼,欲言又止,暂时还不忍心告诉她实话。
太康突然岔开话题,笑问:“你一口一个知己,一口一个谭昭,刚才还听见你提及谭昭这个名字,是同一个人吗?”
临溪毫不避讳的承认道:“是同一个人,是我意中人。说起来挺巧的,当年就是他在林中发现了我。”
“是吗?听着这人岁数不小啊?”莱山正思是哪样的人能配得上水灵的长明,临溪笑说:“不大,只大我四岁。”
太康公主疑惑的问:“才大四岁,那怎么捡了你?”
“那时候他也是个孩童,因一场猎兔比赛误闯进林中……”
听完她的讲述后,太康更犹豫不定,随口附和道:“你们之间挺有缘,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最有趣。”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太康从乔临溪口中探到她已有意中人,从她言语中也能知道她对小情郎的喜欢。心中若是空白一片,远嫁韩国只是身体的折磨,如今心里有了人,再嫁去那就是身心两重的折磨。现在告知她进宫是为了代云锦出嫁,不知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重新走上她母亲的路,但此事又瞒不住。
这个刚相处没多久的姑娘竟让太康公主如此在意,她抿口茶清清嗓子,决定早点告诉她:“乐息,你小时候我也常去看你,还是叫你乐息顺口。其实,这次国君册封你为公主是有一件事……”她不知怎么讲才能让乐息不震惊。
“你知道饮浓有个十分疼爱的胞弟公子陈。两年前公子陈看上韩国的一位公主,据他说那公主有倾城之貌,发誓非她不娶,自韩国回来后在饮浓跟前闹腾许久。饮浓只得向韩国下了结盟的聘书,但韩国必要我们也嫁一位公主过去。”
临溪尽量保持冷静:“国君选了我?”
太康点点头。
临溪身体微微发抖,胸口骤疼,像有只手伸进去把心脏掐成团,她慌慌张张从躺椅上站起来,说:“我去告诉国君我不是公主,进宫前我只想知道那块玉到底是什么来历,想弄清我母亲的过往,我从没想过要当公主。是谁拾了我的玉把它交给国君?”
她一时心急孤立无助差点哭出来,又不敢示弱,慌忙把强烈的情绪压下去。
“你不要心急,我和莱山正在想办法,我们不想你重蹈覆辙。”
临溪趴在太康腿上,仰头祈求,目中有点点泪光:“公主,您告诉国君那块玉不是我的,就说是我一时贪图享乐才没有及时否认自己和那块玉的关系。”
“秋后才是婚期,事情还有余地,我们还有好几个月时间周旋,也许云锦那还可以说服。”
莱山摇头道:“不容易,饮浓的决定岂是说改就改?饮浓改了主意,黄陵侯又会同意吗?”
乔临溪依稀记得去年在李郊尹家的宴席上提过公子陈的婚事,那时候的自己只是个听客,如今却成了故事中的人,她沉思暗想:“原本定了黄陵侯的孙女云锦嫁去韩国,后来有人捡了我的玉佩,将我身世抖出来换下黄陵侯的孙女,捡我玉的人想讨好黄陵侯还熟知十八年前宫中那件事,会是谁呢?”
她突然意识到此人可能是李偃,她去过李家,李偃又是黄陵侯的旧部,宫中大小事如何能瞒得住在朝为官的人,他们不说只是他们不愿提及。
太康公主道:“不管这人是谁了,我和莱山会再去国君那帮你说点好话。”
“乐息谢过两位公主了。”
乔临溪在宫中冷静了一段日子,慢慢熟悉宫中的人和物,后来她第一次以公主身份去见熊饮浓。这一次见面,完全没有第一次见他时的亲切感,这个男人不过是个带着目的才来认亲的君王,与她之间毫无亲情。
她行礼后走上前笑问:“王上,如果我跟你说那块玉不是我的呢?”
熊饮浓踱步过来,慢里斯条的问:“不是你的?”眯着眼睛饶有兴趣地打量她:“必须是你的。”
他见乔临溪脸上颜色的变化,随即哈哈大笑:“寡人已经下了册宝,你跑来说不是你的?”
“来此之前我从未想过那块玉会和我的身世有关。我已在宫外长了近二十年,兄长,外面的才是我的家人,您能不能让我回到自己的家中?”
这声“兄长”竟让熊饮浓感受到异样的暖意,说不出的感觉,浑身又麻又厌,他清清喉咙开始说教:“宫中锦衣玉食,你如今又贵为公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除了寡人无人敢阻止你,留在宫中有什么不好。”
“我在姚家更自由懒散,舅舅疼我纵容我,乔原带我骑马练剑,走街串巷,也有人带我云游四海,这些都是我不想留在宫中的原因,我现在过得很不快活。”
“慢慢你就会习惯这里。”
乔临溪紧跟这句话抢着问:“还要再习惯韩国的王宫和乡俗,是不是?”
“两位公主既然告诉了你,那就轻松多了。”
“你没有询问我的意见就把我嫁去韩国,要我斩断与这里的一切联系,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就没有人让我拼死也要留下来?”
国君瞧她气得通红的脸,对她挑衅的话竟一点都不气:“临溪啊临溪,这些年秦国狼子野心,吞并了多少弱小的国家。我们若不与邻国稳固关系,谁又会是秦国下一个目标?你去韩国是带着使命,也是你的责任你的荣耀。”
“我只是个小小的民间女子,你把这么大的责任放在我身上,会让我觉得莫名其妙又好笑。”
“你嫁过去并不因为你这个人,而是你这个身份。”
乔临溪见他把出嫁一事上升至国家层面,不知如何辩驳,她听闻韩国那位梨姬公主美貌非常,必是仪态万千温婉娴淑的大美人,略一想,撸起左臂的袖子伸到国君面前道:“我不配做公主,我不仅手臂有疤,腰侧也有伤疤,韩国百姓若听说嫁来的公主这般粗糙,不笑话我们才怪?”
熊饮浓盯着伤疤皱眉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做过游侠,惩治恶徒时留下的记号。我这样的人绝对不是你心中能为楚国效力的人选,还请兄长再考虑他人吧。”
国君恨恨道:“姚礼可真够放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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